由於孫繼凱提前醉倒，擼串聚餐比預計的要早結束，等季月帶著打包好的小龍蝦回到家時，也纔不過10點40分。

季雪果然如所料沒有睡覺，還在廚房裡忙碌著，但是不像在炒菜，好像是在煲湯。

季月靠近廚房，聞到了青菜豆腐湯的味道。

“你回來啦！”季雪上的圍還沒有摘，“快來嚐嚐我煮的蔬菜豆腐湯。”

“蔬菜豆腐湯？”季月把小龍蝦往餐桌上一放，進廚房看。

確實是蔬菜豆腐湯，不只有青菜，還有青豆，萵筍，油麥菜，娃娃菜，包菜和白菜，季雪今天從後廚拿回來的蔬菜全都在這鍋湯裡。

不是蔬菜豆腐湯，而且還是個綠蔬菜大雜燴。

因爲加了豆腐的緣故，湯的有些偏白，蔬菜都被切碎了混在一起，錯夾雜在四方白的豆腐中間，甚是清淡素雅。

這麼多種蔬菜和豆腐混在一起煮湯，季月還是頭一次見。

“阿雪，你怎麼想到做這個湯的？”季月湊近聞了聞，聞起來不錯，應該還好喝的。

季月剛剛吃了那麼多油膩重口的燒烤，還吃了一斤小龍蝦，回來的路上打嗝反上來的味都帶了點油腥。

季雪熬得這一鍋清淡解膩，綠健康的蔬菜豆腐湯，正和季月心意。

“我家經常煮這個湯，我妹妹可喜歡喝了。只不過青豆的價格一直比較高，我家平時煮這個湯一般是不加青豆的。”季雪解釋道，“我知道你這幾天畫不出稿子心裡煩，天天去東門吃燒烤是爲了放鬆，但你天天這麼吃你的腸胃肯定不了得，喝這種清淡的湯正好解膩。”

“啊，阿雪，我太你了！”季月給了季雪一個的熊抱，興沖沖地去拿碗舀湯喝。

蔬菜豆腐湯的味道很清淡，季月猜測季雪可能除了鹽什麼都沒有加連香油都沒有滴，但味道卻出乎意料的好。

如果把今天晚上吃的燒烤和小龍蝦比作層次富彩多樣，絢麗且厚重的油畫，那麼季雪做的蔬菜豆腐湯就是素雅清淡溫婉宜人，素淨且淡雅的水墨丹青。

“好喝！超級好喝！”季月從不吝嗇自己的誇獎，“以後其實吃完燒烤之後再喝這個，簡直是太好喝了！”

“你喜歡就好。”季雪亦是一臉高興，“之前有客人提建議說店裡沒有清淡的湯，我就想著看看能不能把這份湯放在店裡賣。”

“絕對可以，你這個湯絕對夠清淡，而且又很好喝，肯定沒問題的！”季月鼓勵季雪。

“我再做幾天，試試其它菜味道會不會更好，店裡是27號試菜，還有一個多星期的時間。”季雪轉接著收拾廚房裡的生活垃圾。

季月端著湯碗就站在廚房裡喝湯，季雪手腳麻利的打掃廚房，正準備把垃圾袋拿下樓去扔了，就被季月攔了下來。

“哎呀，我顧著喝湯了，正事都忘了。阿雪你先別扔垃圾，桌上是我給你帶回來的小龍蝦，你先把小龍蝦吃了，裡面還有湯呢，大蒜葉和薑片我都給你撿出來了。你最好現在就把它吃了，不然放到明天可能就變味了不好吃了。”季月把湯碗一放，去桌上把打包盒拿出來打開，“跟你說他們家的這個蒜香小龍蝦特別好吃，它只是香本就沒有蒜味，你肯定會喜歡的。”

“我……”季雪有些猶豫。

“我什麼我，我這些天都吃了多你做的菜了，我都要吃胖了！你也得給我吃回來，我胖多斤你就得胖多斤，快吃，現在還是溫的，等下冷了就不好吃了！”季月催促道。

“好……”

季雪在季月的催促下走到餐桌旁邊，帶上手套，緩慢且略顯笨拙的開始剝蝦。

手中的小龍蝦還是溫熱的，香味人，水富。小龍蝦的個頭很大，蝦殼深紅還有些泛黑，殼很，給季雪這種剝蝦新手造了不小的阻礙。

季雪剝第一隻蝦花了足足兩三分鐘，原本就不是很緻的龍蝦都被剝散了。

東門這家燒烤店燒小龍蝦也有一手，每隻蝦都開了背，水都進到了蝦裡面，將原本白的蝦染微紅，鹹鮮帶辣。

季雪已經很多年沒有吃到過小龍蝦了。

父親就是一位廚師，廚藝不算很高，原先家裡經營著一個小飯館日子也還算富裕。季雪從小耳濡目染，幫著家裡的飯館切菜端菜，也能勉強稱得上是家學淵源。也是因此，在家中接二連三的出事之後，季雪會選擇輟學去飯館裡打工。

幸福的年，從7歲那年母親查出腺癌起就結束了。

母親查出腺癌的時候就已經是中期，在歷經了長達一年痛苦而絕地化療之後只能選擇切除。

接著，父親被查出糖尿病。那時季雪的母親還是化療，他父親本無暇關注自己的病，一邊要經營餐館生意一邊要照顧母親，結果導致自己的病迅速惡化，引發了併發癥導致失明。

在季雪十三歲那年，家已經債臺高築，父親的糖尿病不斷惡化，已經開始往尿毒癥發展，併發癥導致的失明也一直沒有好轉。

也是同年，選擇輟學，去譚家小館到後廚當學徒工，包吃不包住，月薪800。

會選擇去譚家小館的原因簡單，那時未滿14，別的店都不敢要，只有譚家小館的老闆也就是譚大師的兒子肯收。願意也很簡單，年紀小，價格低，沒有合同，好榨，乾的活也不比別人，是個好欺負的廉價勞力。

現在19歲，生活似乎也沒有對好多，母親的腺癌已經痊癒但是父親的糖尿病卻已經轉爲尿毒癥，就算有腎源可以換腎們家也拿不出手費。

依舊和之前一樣，不敢吃，不敢穿，不敢歇，不敢停。

年時所品嚐過的那些好，那些只在記憶中存在的小吃和零食，如小龍蝦，茶，棒棒糖，薯片，燒烤，都已經淡出了的世界，爲了無法及的夢。

可如今，卻彷彿活在夢裡。

的老闆人很好，的同事人很好，的朋友人很好，的室友人很好。

手上的是真的，裡的味道也是真的。

“阿雪我看你今天也累了，都快十一點了，你吃完了就去洗洗睡吧。這些我來收拾，我等下還要畫圖，我這還要喝會兒湯呢。”季月在廚房裡說道。

“好。”

季雪想起了小時候母親教的一首詩。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

匪報也，永以爲好也!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

匪報也，永以爲好也!

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

匪報也，永以爲好也!

看到這隻鴿子了嗎？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