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下了高速之后, 陸今第一時間帶著抑的火氣說，“麻煩朝小姐將我放在路邊。”

朝辭心里默嘆了一聲，明知故問：“陸小姐要去哪兒？”

“回家。”陸今說，“回我自己家。”

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還氣得不輕……

朝辭有點擔憂地往陸今的方向看了眼, 依舊只能收獲一只沉默的后腦勺。

有點而無措, 心卻被攪得。

可的小脾氣, 真是從來都沒有變過。

“不可以哦, 陸小姐答應過我，這幾天要和我住在一起, 不可以食言。”朝辭沒有將車停下，一邊說一邊無銜接開上了另一個高速。

陸今發現了, 終于轉過頭來：“你！”

朝辭不再提下不下車這個話題, 而是轉換了話題：“陸小姐想要離晶銳，自立門戶嗎？”

正想要發作的陸今聽到這句直心的話, 一瞬間止住了。

為什麼朝辭什麼都知道。

“朝小姐的意思是？”陸今很明顯被的話勾起了興致。

“我可以幫你。”

陸今知道朝辭如今已經從頂尖演員轉型為投資人, 這兩年投的電影好又座, 更是能捧人, 眼準得出奇。去年憑借一部懸疑片讓沉寂了五年之久的一位中年演員再次翻紅，可是讓業界刮目相看且熱議了好一陣子。

陸今明白朝辭的地位和能力，這個“幫”字，絕對不是說大話。

只是陸今有些不解。

“你不是一直都討厭我嗎？”陸今問道，“為什麼還要幫我？”

朝辭從容道：“陸小姐恐怕誤會了。”

陸今以為朝辭要說“我并沒有討厭你”, 沒想到朝辭卻說：

“你也知道我之前簽了潘海嵐老師, 作為中生代實力派演員, 給我帶來了很大的驚喜。中生代已經有了, 現在我想要再簽一位新生代的實力演員。這一年看了很多人的作品, 有些也被吹得神的，可仔細品過之后也就那麼回事，只有陸小姐不一樣。先前還在憾陸小姐和晶銳似乎合作得很愉快，應該不會搭理我這個想要挖墻腳的，不過現在看來，我似乎有機會了。”

“你果然知道在桂宮會所發生了什麼，對嗎？”

“陸小姐冰雪聰明，很多事的確如你所想，但更多的事你現在不便了解得太詳細。不過我是個商人，不做慈善，想要簽下陸小姐正是認可陸小姐的專業實力以及票房的號召力。這是個純粹的商業行為。我想，的商人不該被個人喜惡影響。作為的年人，陸小姐也該是這樣吧，知道哪條路才是正確的路，適合你的路。”

聽出了朝辭潛臺詞的陸今沉默著，沒有接話。

“我察覺到了陸小姐最近和晶銳有了些嫌隙，心想著，這會兒正是趁虛而的好時機。”

陸今發現，朝辭形容自己的時候并不介意用上一些很明顯的貶義詞。

朝辭笑了笑說：“所以，我打算正式向你發出邀請。如果陸小姐想要離晶銳，無論是司還是違約金我都可以為你完解決，甚至可以說服晶銳與你和平分手，這不是一件很難的事。等你到了我這兒，我可以給你最大限度的自由，如果想要立自己的工作室我也全力支持。”

“所以，你早就有這個打算？一直都在留意我的事？”

朝辭看著陸今，視線一即離：“我留意的是這個行當里值得投資的潛力，陸小姐恰是其一。”

似是被朝辭話里的潛臺詞氣到了，陸今心口發堵，又覺得自己真是沒出息，難不還想著朝辭對真的有什麼商業價值之外的留意嗎？

“難怪你會說那句話。”

“嗯？”

明明只是一個單音節的字眼，可朝辭哼出來的尾音帶著點兒慵懶，給足了不太在意隨口反問的覺。

“你是我的。”陸今眼神里帶著點兒藏不住的失落，終于回視上朝辭的眼睛，“在碑獎頒獎典禮上，你咬我耳朵的時候說的這句話，原來是這個意思。”

居然這樣想了……

朝辭角有一約的笑意難以藏。

好可。

“你可以這麼理解。”朝辭順著的話，完全不反駁，艱難地將角幸福的笑意下去。

“跟您坦白，我很心。”陸今無論在張或者思索的時候，都有抓住手邊東西的習慣，在朝辭的車里，安全帶了唯一能抓的東西。

朝辭聽出了在稱呼上微妙的改變，話里的那個“您”字讓朝辭饒有趣味地琢磨著陸今緒轉變所帶來的獨特質。

“您的公司很為演員著想，更是難簽，很多人破了頭都進不去，這件事我是知道的。所以……謝謝朝小姐考慮簽我。”

朝辭正要接的話，卻聽說：“但有件事我需要提前說明白。我想要的只是單純的合作關系，其他的……我沒辦法接。”

“其他的是指？”

想到那個骯臟的桂宮會所，朝辭一直回避為什麼會出現在那里時的言辭閃躲，以及這個人時不時的挑逗和靠近，撲朔迷離的態度讓陸今口微微地起伏。

“揣著明白裝糊涂。”陸今小聲地嘟囔著。

“嗯？”朝辭輕聲地疑。

“沒什麼。”陸今說，“既然已經將真意說明白了，那麻煩朝小姐下個匝道下高速吧，我要回去了。”

“還要回去？”

陸今無甚地“嗯”了一聲。

“不是說好這段時間都住在我那兒的嗎？”朝辭聽出來陸今的話還帶著火氣，提醒道，“即便現在在你心里我和金先生一伙的了，我也不太介意你誤解我，但你最好還是別回家。”

陸今狐疑地看著：“難道他還能一直糾纏我？他要是再來找我麻煩，我會報警！”

“他找你麻煩的方法或許不是警察能解決的。我可不想我未來的合作伙伴為了一些七八糟的閑事分心。像你這樣優秀的演員，應該將所有的心思撲在藝上，分一點兒在俗上都太浪費了。”都市夜晚的燈火映在朝辭帶著綿意的眼眸里，都變和了，“陸小姐也說了，你現在是我的了。”

陸今：“……”

即便那句宣告主權的話是陸今自己提出來的，可這會兒被朝辭直言不諱地重復，臉上還是有點兒不自地發燙。

“也是我新電影唯一想要的主角，我自然要保護好我的主角。”

“新電影？”

“陸小姐知道王帆導演嗎？”

王帆，國最知名的百億票房鬼才導演，以能夠啟發演員著稱，現在華語電影票房排行榜上前五有兩部都出自他手，文娛圈想要不知道他都難。

“王導團隊打磨了三年的戲一直在找主角，我覺得你合適的。”

從朝辭里說出的這句話輕描淡寫，卻是多演員的終極夢想。

陸今心里暗暗有些驚訝，知道王帆導演的戲全都是大戲，像這樣的年輕演員未必能扛得起來。

而且……

“我剛剛丟了碑獎。”陸今坦白地說，“你應該比我更明白，丟了碑獎意味著金桐獎也有很大概率拿不到的。即便如此，王導也會想要啟用我麼？”

從陸今的話里明顯聽出了失落，朝辭的腮幫暗暗咬，看似專心駕駛的雙眸里也出了一寒意。

碑獎明明就是屬于的，那是應得的榮耀。

眼前分明有個匝道，但還是沒并過去，依舊行駛在往家去的路上，完全沒有要將陸今放下去的意思。

一直松弛的聲線，突然嚴肅了起來。

朝辭一字一句說得非常肯定：“陸小姐，一兩個獎不能證明任何事。我看過你的電影，你非常優秀，在年輕一代演員中是絕對的佼佼者。我非常想得到你，是我向王帆極力推薦了你出演這個很難演繹的主角，他看了你以往的表演后也相當認可。我一點都不懷疑自己的眼，希你也別因為和某個獎失之臂就陷自我懷疑。”

陸今很早就從各收集到的細節中明白朝辭話不多，對很多事都相當寬容且淡然，是個非常佛系的人。

今夜居然破天荒說了這麼多，還很直接地表達了想要的強烈意向，這是陸今從來沒見過的朝辭。

而朝辭這麼想要得到的，竟是本人。

陸今聽過很多人的夸贊，當面的或是網上的，真心的或是假意的，都沒有朝辭這番話讓容。

心口微微地起伏，陸今很難將“我非常想得到你”這幾個字從心上移除。

“所以，我不想讓任何人壞了我的生意。”朝辭一句話又將所有的機拉到了“生意”的層面，語調中滲了點兒哄人的溫，“還是延續之前的約定吧，去我家。不然我可要擔心我合作伙伴的安危擔心到睡不好覺。而且……好不容易買到的黃魚也別浪費吧。”

一提到黃魚，陸今的肚子就像是被朝辭遙控了似的，居然不顧主人的反對又一次不爭氣地喚了起來。

陸今在心里暗暗苦，雙手疊在小腹上，尷尬地看向窗外。

當視野被郊外的黑山巒占據時，聽見朝辭說：“陸小姐了吧，我也好。”

陸今：“……”

朝辭像一位耐心的兒園老師，在為陸今“開蒙”：“是非常正常的事，陸小姐沒必要掩飾哦。”

朝辭這個人真的很奇怪。

在沉默的后半程，陸今的腦子一如既往被朝辭占據。

朝辭與之間筑著高高的壁壘，保持著并不介意被察的距離，卻又在冷漠之后會給一點安和恰如其分的照顧，讓人無法理解。

到底真心想與人為善，還是照顧氣氛這件事只是不明緣由的使命？

.

“到家了。”

終究還是被朝辭帶回家了。

回到山頂，漫天星斗之下那棟森森的鬼宅依舊如一張妖怪的盆大口，等待著陸今這只小小獵的臨。

朝辭解開安全帶下車，陸今猶豫了一下，覺得既然都到這里了也沒必要再磨磨蹭蹭，優寡斷。

“我會努力讓你不后悔選擇我，讓你覺得簽下我是一件雙贏的事。”下車的時候陸今站在車門邊，非常認真地說了這麼一句。

朝辭回眸，見星夜下二十歲的陸今即便因為工作的關系上了略為的妝，可五和神態還保留著剛剛年不久的青。

即便言語上談論著所謂的利益，但清澈無塵的眼眸還是出賣了，完全是個強迫自己在危險的世界里迅速起來的小孩。

似乎很早很早以前也有過這樣的一個夜晚。

那時這片疆土還被稱為“唐”，完全不同的盛世景之下，們也有不同的妝容。

山川歷歷轉眼桑田滄海，廢土殘垣之中又孕育出了新的文明和新的生命。的人清秀又堅韌的臉龐卻穿越了時空，依舊能準確無誤地擊中心最為的地方，讓一瞬間怦然心。

夜很好地掩蓋了朝辭發燙的眼神，只能讓晚風送去一星點兒帶著笑意的話：“嗯，我相信陸小姐會讓我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