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棠不知道能不能把姜宜漾的這聲“不要”理解為撒。

不過不管是不是撒，江棠都抵不住。

把鑰匙收回來了，還握了一下手，直到覺鑰匙在手心里印出痕跡了才肯松開。

姜宜漾的車在哪兒來著？

哦在那邊。

“走吧，”江棠轉頭不看姜宜漾：“送你回去。”

冬天的夜里，風總是猝不及防地到來，江棠腳下的臺階還沒下完，就突然來了一陣風。

“你冷嗎？”江棠轉頭問姜宜漾。

姜宜漾搖頭：“不冷。”

被剛才那聲“不要”影響得深了，江棠此刻特別溫，看著被風包在里面的姜宜漾，心里想著，要是姜宜漾現在出手，一定毫不猶豫牽過去。

當然，這不是姜宜漾會做的事。

從火鍋店門口到停車位這一小段的路程，兩人始終保持著一米的距離，江棠在前，姜宜漾在后。

期間，江棠試圖和姜宜漾并肩走，也刻意地放慢了腳步，但慢姜宜漾就慢，停姜宜漾就停。

兩人也不說話，狀態像極了一對正在鬧脾氣的……朋友。

江棠想，今天是姜宜漾的生日，是不是應該熱一點？

但又想，和姜宜漾一直都是這麼相的，突然熱怕是會嚇到人。

思來想去，最后什麼都沒有做。

上了車，江棠先稍稍地悉了一下，哪些鍵在哪，怎麼啟。

差不多了之后，把手放在檔位上，還沒掛擋，姜宜漾手就靠了過來，手背輕輕點了一下的手。

江棠差點了一聲。

“手有點涼。”姜宜漾很快收回去。

江棠說：“風吹的。”

姜宜漾：“你穿得。”

江棠終于把擋掛了：“還好吧，”不自然地了一下鼻子：“我不怕冷。”

姜宜漾很輕地嗯了聲，就靠到了椅子里。

江棠：“累嗎？”

姜宜漾：“一點。”

江棠：“頭暈嗎？”

姜宜漾：“不暈。”

江棠：“我看你酒量還好的。”

姜宜漾：“比你好。”

江棠：“……”

江棠：“我酒量也沒有很差。”

姜宜漾輕輕笑了一下：“是嗎？”

江棠：“不是嗎？”

姜宜漾：“差點被我騙去看日落看海的人是誰？”

江棠噎了一下，然后笑起來：“你騙人你還有理了？”

姜宜漾：“所以你為什麼騙我你有男朋友？”

江棠又噎住了。

皺了一下眉，總覺得哪里不對，怎麼聊著聊著被繞進去了。

江棠不知道怎麼解釋，索破罐破摔：“我就騙人了怎麼樣？”

江棠說完聽見姜宜漾笑了，不認真聽就聽不見的那種笑，很輕也很無奈。

說：“好，可以。”

單單三個字，竟然讓江棠聽出了一“你開心就好”的寵溺。

江棠咬了一下后牙，為自己心里的油膩想法到很不舒服。

又是一段不了了之的對話，又是一段江棠好像輸了的對話。

又開了一條街，江棠怎麼想怎麼不對，長這麼大什麼時候在口舌上吃過虧？

前方正好紅燈停下，不甘心地轉頭看姜宜漾一眼。

姜宜漾仍舊窩在座椅里，一只手撐著玻璃窗的邊緣，腦袋歪著，幾些頭發垂下來，外面還有很合適的燈打進來，在姜宜漾臉上投下暖黃的束。

“嗯？”大概覺到江棠的目，姜宜漾疑地轉了一下頭。

江棠的脾氣瞬間沒了。

“沒事。”

算了，太好看了。

姜宜漾這樣又休息了一條街，又坐了起來，大概是包放的位置不舒服，在那扣了一下，就把包卸了下來。

見打算把包往后放，江棠悠悠地搭一句：“林老師的禮不拆嗎？”

姜宜漾把拿包的手拿回來點：“你想看？”

江棠呃了聲。

雖然確實是想看，但這怎麼能說，搞得很在意似的。

姜宜漾有一點特別好，江棠不想回答或者回答不上的，姜宜漾不會追問。

不過或許在心里幫江棠回答了。

所以姜宜漾又把包拿了回來，把林老師的那個小禮盒拿了出來。

路上車不多，江棠有足夠的余可以瞥姜宜漾拆禮。

不是很麻煩的包裝，拉開帶就可以把里面的東西拿出來了。

“香水。”

姜宜漾的語氣波瀾不驚。

說完把東西拿出來，意思地在半空噴了一下，用手往江棠那邊扇。

一桂花香飄了過來。

姜宜漾問：“聞到了嗎？”

江棠：“聞到了。”

姜宜漾：“喜歡嗎？”

江棠笑了：“是送你的東西，你問我。”

姜宜漾點點頭：“確實是。”

江棠了：“你喜歡嗎？”

姜宜漾把東西原樣放回去，不對禮做評價但其實又評價了地說：“我覺得桂花很臭。”

江棠沒忍住笑出了聲來：“為什麼？”

姜宜漾：“我不喜歡我爺爺，他家的院子種了很多桂花，很嗆。”

這一下，江棠突然想起了媽媽說的，什麼姜宜漾爸媽沒有的話。

江棠對姜宜漾的父母沒有多大的印象，只記得第二次見姜宜漾，是姜宜漾的媽媽送來的，第三次是家里的司機。

還有，小雅的媽媽和姜宜漾的爸爸是姐弟。

只知道這些。

結合江棠媽媽說的那些，江棠開口問了個相對安全的問題：“你媽媽在A市嗎？”

姜宜漾搖頭：“不在，在外婆家。”

江棠想了想，又問：“你爸爸呢？”

姜宜漾說：“和小三住一塊。”

江棠心里頓了一下。

這一句，突然信息量好大。

江棠干干笑了兩聲：“對不起啊。”

姜宜漾：“沒事，沒人在乎。”

江棠又哈了聲，趕轉移話題：“你媽媽給你送了什麼？”想了想又補一：“可以說嗎？”

“可以，”姜宜漾說：“送了我一個包吧，應該是。”

江棠：“應該？”

“還沒拆，看樣子是個包，”姜宜漾仍舊那麼不在乎的語氣：“希沒給我送過。”

江棠：“啊？什麼意思？”

姜宜漾靠著窗：“每個節日意思地給我送個禮，維系一下親，結果經常送重復的東西。”

江棠嘖了聲：“這也太過分了！”

可能是說話聲稍大了點，姜宜漾頭都轉過來看了。

江棠繼續：“家里有個這麼好看，這麼優秀的兒，怎麼能這麼敷衍呢，唉！”

姜宜漾笑出了聲來，接著準抓住話里的一個形容：“我好看啊？”

江棠不和姜宜漾兜圈子，就是要直接夸：“你不好看嗎？”

姜宜漾點點頭：“好看。”

江棠又說：“我的禮你也可以拆了，反正沒事干。”

姜宜漾說：“已經拆了。”

江棠疑了聲：“看到里面什麼了？”

姜宜漾突然往江棠那邊湊一點，把額邊的頭發夾在耳后：“戴上了。”

江棠自己都不知道的笑得很開心：“什麼時候戴上的？”

姜宜漾說：“但凡你別那麼不理我，就知道我什麼時候戴上。”

江棠：“……”

什麼啊，干嘛這樣說話。

又說：“你急著下車時我戴的。”

江棠哦了聲，然后補一句：“我哪有不理你。”

姜宜漾：“你問你自己。”

江棠不敢說話了。

而好幾天不見的那種緒也一下子，因為姜宜漾的這些話突擊全神經，麻麻酸酸的。

漸漸的，江棠才發現自己角的那個笑有點詭異，輕輕咳了聲，馬上不笑。

“是條魚。”

過了幾秒，姜宜漾突然說了這句。

江棠知道說的是那對小耳釘：“對。”

姜宜漾又靠了回去，也喊了聲：“江棠，”說：“我們一起養過兩條魚。”

江棠莫名的有點耳熱：“我以為你忘了。”

姜宜漾：“我怎麼會忘，我還把它們接回家了。”

“啊？”江棠疑了聲：“后來了。”

姜宜漾歪了一下腦袋：“養了十多天吧，都死了。”

江棠哧的一聲笑了。

這件事的起因江棠已經模糊了，總之就是小雅的家里剛好空了個很小的魚缸，江棠也忘了自己哪兒弄了一條小魚丟進去養。

后來姜宜漾就來了，也放了一條進去。

兩只品種完全不一樣的魚，江棠也不知道能不能一起養，反正是一起養了。

那時還因為一條是的，一條是姜宜漾的，小開心了一陣，見那兩條魚在魚缸里纏繞互，就想著它們是們。

咦，真惡心。

那為什麼江棠還敢送耳釘呢，一來真的不知道姜宜漾喜歡什麼，不可能送玫瑰香薰吧哈哈哈。

二來，送一個姜宜漾有的，姜宜漾不缺的，但又有特殊意義的東西，就顯得江棠上心但不那麼上心，特別安全。

嗯非常合理。

再幾分鐘，江棠就把車開到了姜宜漾的地下車庫。

熄火后，江棠火速把自己的安全帶解開，但轉頭姜宜漾還是那副樣子靠著窗不。

江棠問：“不下車？”

姜宜漾看著江棠的眼睛：“送我上去嗎？”

江棠無奈地笑了：“你這樣真的很像喝多了。”

姜宜漾：“喝多了你送我上去嗎？”

江棠傾過去，把姜宜漾的安全帶解開：“都送到這兒了，自然送你上去。”

姜宜漾：“然后呢？”

江棠：“然后回家啊，不然？”

“是啊，你是這樣。”姜宜漾這麼說，卻揮了一下手，把已經上升到半空的安全帶卡扣抓住。

江棠：“那？”

姜宜漾不說話，也不懂。

江棠失笑：“在想什麼呢姐姐。”

姜宜漾眨了一下眼睛，也笑了：“在想編個什麼理由，把你留在我家。”

江棠后牙又咬了一下。

不過沒能應上什麼話，姜宜漾放過安全帶了，也開門下車了。

電梯上樓的過程，江棠始終心不在焉。

姜宜漾怎麼還不說話啊。

姜宜漾會說什麼話留啊。

這都快到了。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到電梯到姜宜漾的樓層，到聲控燈亮起，到兩人一起走到門口。

“258369。”姜宜漾雙手兜十分酷，說完就站在邊上等江棠。

江棠只好過去按碼，滴滴幾下就開了。

姜宜漾對江棠笑了笑：“謝謝。”

江棠：“不客氣。”

江棠就這麼站著看姜宜漾拉開門走進去，還轉頭對一個再見的笑臉，江棠突然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是不是被耍了啊。

才這麼想著，門那邊的姜宜漾突然轉了。

手了。

還抓住了江棠的手腕。

江棠輕輕地吸了一口冷氣，下一秒，姜宜漾把江棠拉了過去。

江棠跟著的慣和姜宜漾給的力道往里走了好幾步，走到越過門檻，走到沒有燈的地方。

然后聽“咔”的一聲。

門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