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紙想都沒想，本能地向前一個飛撲。

確地說，是赤字隨意，用箭一般的速度，搶步縱，向前一個飛撲。

赤字如同一道紅影，快得沒人看清。

轟隆一聲，藍白機甲倒了。

這是蛋寶寶們的難日。

蛋四噴濺，碎蛋殼滿天飆，藍白附近的一排蛋箱全都倒了大霉。

公共頻道一團。

“你特麼往哪倒啊！？”

“哎哎哎——我的蛋！蛋！蛋！！”

“我的蛋啊啊啊！！！”

淋漓的碎蛋雨過后，林紙的赤字還趴在地上。

趕在藍白機甲倒下去之前，林紙的蛋箱子已經被一把拽住，往外一扯。

林紙顧不上起來，先抬頭看一眼的蛋箱。

所有珍貴的蛋寶寶們全都平安地躺在箱子里，圓潤，安詳。

杜教朝這邊過來，林紙聽見他問：“你們都沒事吧？”

駕駛員是被全方位固定在座椅上的，有充分的保護，林紙當然沒事，縱赤字從地上爬起來。

藍白機甲還躺在碎蛋堆里，林紙的耳麥里傳來藍白駕駛員的聲音。

“誰知道自坐起來的作在哪？”

有人回答：“不是在右邊那一排自作列表里嗎？你往下拉。”

“沒有啊，我找不著，只有‘坐下’，點了沒反應。”

邊伽看不下去，“沒有直接坐起來的自作，你得做個組合作，先點一下‘翻’，再……”

話還沒說完，藍白機甲就原地翻了個。

夸嚓一聲，出去的腳又踹碎了兩箱蛋。

公共頻道響起罵聲一片。

林紙早就彎下腰，默默地把自己的蛋箱往旁邊更安全的地方挪了挪。

混中，有人忽然問：“林紙剛才撲過去救蛋？咱們的自作里……有飛撲嗎？”

有人小聲說：“沒……沒有吧？”

“好像沒有，我沒找到。”

“是組合作吧？奔跑加跳躍加抓取加……”

邊伽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這不是自作，是自己做出來的。”

公共頻道忽然沉默了。

多數人這時才意識到，從最開始起，走路，拿蛋，來回運蛋，到剛剛的千鈞一發之際，飛撲救蛋，林紙的所有作，全都不是自作。

都是用耦合系統自己做出來的。

基礎機甲是簡單一點，但是第一次上手一架新機甲，立刻就能用耦合系統建立這種程度的連接，也只有最優秀的駕駛員才能做到。

每個人都在想，這還是那個公認的菜林紙嗎？

林紙沒管這些，正在忙別的。

時間很張，離下課鈴響還有不到一分鐘，正把手里的最后一批蛋擺進箱子里。

大家看見，就在赤字的左手，還握著一大把蛋，就算剛剛做了個飛撲救蛋的復雜作，機甲左手那一大把蛋，仍然被舉著，保護得好好的，一個都沒破。

箱子里的蛋要救，救了才能拿到第一。

手里的蛋當然也要護好，有這一把蛋，至能保證不留下來地板。

林紙把手中最后一枚蛋擺進箱子里，才算放了心。

雖然的箱子看著最滿，萬一蛋堆里面有碎的，了傷呢？當然是越多越保險。

杜教過來了，沒理會翻了個面趴在地上掙扎的藍白，先抬頭問林紙：“你林紙？”

林紙用赤字點點頭，安靜地等著杜教宣布獲勝的好消息。

杜教并沒說那個，而是問：“你報名參加今年的機甲大賽了沒有？”

林紙回答：“已經報名了。”

杜教點點頭，“我等著看你的表現。”

他好像說完了，轉過，林紙連忙問他：“我是不是贏了？以后上課都不用再跑圈了吧？”

杜教怔了怔，啞然失笑，“是，你以后上課，只要是我的課，全都不用再跑圈。”

他轉向墻邊那片狼藉，用手指了指，“這個，這個，和這幾個，一個蛋都不剩的，今天留下來清理地面和機甲，干完才能走。”

滿天滿地的蛋，工作量巨大，一片哀嚎。

下課了，大家機甲還用得不練，不太敢帶出訓練大廳，紛紛回到停泊位放好，從駕駛艙里出來。

林紙背好包，剛要走，就被杜教住了。

“林紙，”他著林紙，“雖然你以后上我的課不用再跑圈了，但是Omega和Alpha天生有質差異，從含量、四肢力量到速度都有差距，這不是歧視，而是有數據支持，必須正視的客觀事實，而越高階的機甲，對質的要求越高，我希你能加強質訓練，不要浪費你的天賦。”

林紙點頭答應。

杜教說得很對，現在有兩件事必須做，一是質訓練，二是盡快把大一和大二的理論知識補起來。

大三的實課，全部基于前兩年的理論學習，像這兩天一樣臨時抱佛腳，靠著一點小聰明隨機應變，肯定是不行的。

林紙昨晚把課程瀏覽規劃了一遍，去掉水課，再去掉和大三課程沒什麼關系的容，剩下的仍然不，最快也要兩周左右才能過一遍。

大家一起去乘電梯，不人臉蒼白。

今天上午被大轉摧殘，下午又第一次和新機甲建立耦合，每個人都昏頭漲腦，急著回寢室躺著。

林紙一下樓，一眼看見一樓的大轉。

不然再轉轉？

在地平線盡頭一點點褪去，夜幕降臨，帝國機甲學院的建筑一幢幢地亮了起來。

越整座城市的五彩霓虹和蛇般的車龍，在首都遙遠的另一個方向，一幢高聳的大廈也燈火輝煌。

大廈上的字在黑暗中閃閃發——星圖智能。

星圖智能頂樓，一個中年男人正在盯著虛擬屏幕。

屏幕上有好幾個人，正在開會。

說話的那個好像很怕他，聲音里著心虛。

“宮總，我們……沒能得到其他報，不過確切地知道，天諭到現在也沒能拿到暗夜游者殘手里的資料。”

中年男人有點驚訝，“所以資料不在殘手里？”

“應該是……不在……吧？”

“這就奇了。”男人的眉心擰起來，“殘手里沒有資料，那還能在哪呢？”

他思索了片刻，“殘手在那群賊手里的時候，一直是沒有啟的休眠狀態，資料肯定是在列車上莫名其妙啟以后轉移上傳的。從殘手啟之后，到天諭的人拿到它之間，我們要排查一遍在這個時間段，列車上和殘手有過接的所有人。”

有人試試探探，“都已經三天了，他們天諭應該已經排查過了吧？”

“萬一他們掉誰呢？”中年男人的口氣嚴厲起來，“有萬一的希，我們就要試試。”

屏幕右上角是個年輕人，眉眼冷峻，正是宮危。

宮危冷冰冰地說：“我倒是知道有一個人，在列車上和啟的殘手單獨待了一分鐘左右。”

他頓了頓，繼續說：“是我們帝國機甲的，一個Omega，林紙。”

帝國機甲學院的訓練廳里。

秦獵正在調試新機甲。

他被頭暈惡心折磨了一上午，下午總算好多了。

只有中間短暫地不舒服了一陣，他心里有數，一定是林紙正在老杜的課上跑圈。

此后平安無事。

大四課不多，安珀回天諭技部有事，秦獵一個人在訓練廳頂樓留到天黑，剛做完，就又一陣暈眩襲來。

他撂下機甲，直接乘電梯去一樓。

果然，一樓能訓練大廳里，僅有的幾個學員都在做耐力和力量訓練，那排噩夢般的大轉幾乎沒人顧，只有其中一個，正在飛快地全方位旋轉著。

邊伽站在大轉旁邊。

秦獵忍住胃里的翻涌，打開手環屏幕。

他點了幾下，抬起頭，又看了大轉那邊一眼。

邊伽靠在控制屏的支架上，一條長斜著，漂亮的桃花眼微瞇，前掛著的小黑牌來去，一副百無聊賴玩世不恭的樣子，卻盡職盡責地守著林紙的大轉。

秦獵給安珀發了個消息：【學院的購終端送貨太慢了，幫我挑一個心形的盒子送過來，里面放滿花。】

他想了想，【再加一張卡。】

對面的安珀秒回：【什麼東西？心形？？花？？？你真是秦獵嗎？發個語音過來。】

秦獵無奈，發語音：【我要給人送樣東西，無緣無故的怕疑心，偽裝追求者而已，想什麼呢。】

安珀停頓了片刻，發來四個字：【又是林紙？】

秦獵：“……”

秦獵：【廢話那麼多。送過來，快一點。】

安珀發過來一個含義不明的笑臉：【收到，馬上去挑盒子和花，找最漂亮的。】

秦獵：“……”

他再看看轉那邊，心中默默地嘆了口氣。

他只不過衷心地希自己的生活能正常一點而已。

夜漸濃。

訓練大廳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林紙搖搖晃晃從大轉里出來，蹲在地上。

邊伽問：“今天可以了吧？”

這次雖然還是暈得昏天黑地，至沒吐，已經比第一次好得太多了。

林紙點點頭，“走吧。”

遠遠地，歡蹦跳地過來一個東西，彈跳了幾下，躍上訓練大廳的臺階。

是條銀閃閃的金屬狗，真的是狗，有頭有軀干有四肢有尾，在狗屆算是型比較大，半人高，背上馱著個金屬大盒子，朝這邊過來。

林紙好奇地多看了兩眼。

邊伽倒是很知道，“這是學院送快遞的機械狗吧？和人馬阿爾法那邊制式一樣。”

林紙奇怪，“你說送快遞的狗，為什麼要做得那麼像真狗？”

眼睛牙齒一應俱全，和頭部結構都像真狗一樣，惟妙惟肖。

邊伽回答：“都說這種狗是星圖智能做出來的智能寵，只不過改了型，他們不是經常在廣告里吹噓，給他們的智能寵置不同的程序，就能有不同的功能麼，不止送快遞，還能帶小孩，當保安，牧羊——要是你真有羊的話。一狗多用。據說他們本來打算普及人形智能機人，但是調研后發現，大家對狗的接度更高。”

機械狗靈活歡快地跑過來，準準地在林紙面前停住了，金屬盒自打開。

機械的聲音從狗里傳來：“林紙，你的快遞。”

它還會說話。

里面是個心形的小盒子，沒有寄件人，只有收件人。

盒子里面，竟然是滿滿一盒新鮮的紅花苞，花瓣繁復，長而卷曲，一張卡片半埋在中間。

邊伽幫把卡片拿出來。

上面是打印的一行字：

【送你一樣禮，在訓練大廳外的ICM212號自售貨終端上掃描份牌就能拿到。祝早日過關。】

邊伽說：“呦，有人幫你在自售貨終端上預付款買東西了。”

他手拉林紙起來，“去看看是什麼好東西。”

ICM212號自售貨終端就在訓練大廳一樓門口，林紙掃了一下份牌，屏幕上顯示一行字：

【您訂購的商品已于4分鐘前送達，現在取走嗎？】

商品名很特別，是一長串編號。

林紙點了確定，售貨終端的取口里，一只小盒子掉了出來。

扁扁的，像個藥盒。

邊伽看了看上面的商標和字，笑了，“這是天諭旗下醫藥公司生產的新特藥，我聽說過，貴倒是不貴，就是特別難買到。你這個追求者很有本事麼，這都能訂得到。”

拆開藥盒，里面有一板藥，還有說明書。

邊伽說著話，忽然一眼看到手環上的時間，把藥盒塞給林紙，拎起地上的包，“你慢慢研究吧，我跟旅行社的人約好了談假期旅行打包計劃，得走了。”

訓練大廳頂樓，秦獵估算了一下時間。

卡片和藥差不多應該送到了。

只要林紙每次轉完吃一片，兩個人就都沒那麼難。

新機甲全部搞定，他鎖好門，乘電梯下樓，離開訓練大廳往寢室那邊走，走了幾步，想了想，又折返回來。

他來到一樓門口，先掃視左右，然后半側著，用門住形，向里面看了看。

大廳里沒人。

所有大轉都停著，沒有轉。

頭暈惡心的覺還在，也不知道拿到藥沒有。

秦獵心中想著，一回，差點撞上一個人。

是林紙。

就安靜地站在他后，手里正舉著那盒藥，不聲地看著他，“找我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