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尷尬地對視了兩秒鐘, 秦獵挪開目，換上若無其事的表，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他語氣鎮定, “我們挑手環吧。”

秦獵上前重新點開自販賣終端的屏幕, 在商品分類里找手環。

背對著翻了一會兒，他耳的紅暈終于漸漸消退了。

他找到手環了, 選了最好的牌子, 最新款和最高配置，然后翻著不同的問林紙：“你喜歡什麼？”

林紙還沒開口, 秦獵就點了點屏幕，往回倒退了一格。

“是黑屏幕紅腕帶的這條, 對麼？”

他猜得完全正確，林紙剛才確實一眼就看中了這條, 一看配就覺得很喜歡。

林紙有點奇怪：秦獵連頭都沒回過，本看不到臉上的表, 也沒出聲, 他怎麼能猜得那麼準, 知道喜歡哪條？

有點神奇。

秦獵拿過手環，用自己的賬戶掃描付款。

林紙謝過他, 秦獵簡單地回答：“應該的。”

手環在附近有倉儲點, 也要稍等一會兒才能送達。

林紙本以為他把這件事辦完就該走了, 沒想到他并沒有走的意思，靠在販賣機上不, 看著林紙。

林紙覺得, 他的目落在的頭發上, 又順著頭發掃到肩膀, 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似乎沒找到，有點失。

他忽然問：“你要參加機甲大賽？”

林紙點頭。這件事學院人人都知道。

秦獵說：“我沒參加過學院的機甲大賽，不過我有一個朋友，整理過近幾年學院機甲大賽的資料，雖然很糙，但是可以看看，我讓他傳一份給你？”

那當然再好不過，林紙正想著趁著周末去查查學院機甲大賽的資料，這工作量不小，有人整理過當然再好不過。

秦獵給人發消息，過了一會，抬起頭，“我讓他給你發過去了。”

自販賣終端也提示到貨，林紙的手環來了。

秦獵仍舊安靜地靠著販賣終端，看擺弄新手環。

林紙看出他還有話要說。

果然，他又說：“機甲大賽每年都有人傷，小傷是常事，嚴重的事故也不是沒有過，我記得那份資料最后的部分，也總結了容易出問題的點，還有要注意的事項。輸贏其實沒那麼重要，安全第一，你自己千萬小心。”

林紙心想：原來他是想說這個，還說得十分真意切。

就這份心的勁頭，好像媽。

兩個人說著話，各自轉著各自的心思，并沒有注意到不遠的寢室樓門口，有人路過。

是西尾和宮危。

西尾一眼看見林紙和秦獵在一起，有點驚奇。

“我還在奇怪呢，那個林紙上學期像個尾一樣滿學院地到跟蹤你，這學期開學后怎麼突然不見了，原來是有新目標了。”

西尾心直口快，說完才意識到，他這麼說，好像有點宮危的逆鱗。

他小心翼翼地看宮危，發現宮危淡淡地瞥了林紙和秦獵那邊一眼，果然沒有說話。

西尾很清楚，宮危向來喜歡跟秦獵暗暗較勁。

宮危曾祖父創立了星圖智能，和秦獵家的天諭旗鼓相當，星圖在人工智能領域發展得很好，產品深各行各業，而天諭基本是靠與蟲族戰場上的軍用機甲訂單才維持至今，星圖明顯更勝一籌。

現在管理天諭的是秦獵的哥哥，秦獵是他家族的神侍，雖然名號好聽，卻沒有什麼實權。

而宮危這些年，和他父親弄出來的明面和私生的一群兄弟姐妹明爭暗斗，費盡心機，這兩年總算基本穩固了地位，今后大概率能拿到星圖繼承權。

在這個維度上，應該算是宮危贏。

可是有一件事，宮危卻輸得非常徹底。

無論學院外，提起帝國機甲學院第一人，所有人都覺得，毋庸置疑是秦獵。

在秦獵家擅長的機甲上輸給他，算是很正常，可宮危本人顯然不這麼想。

西尾訕笑，快速打了個補丁，“林紙這是費了一學期勁，實在追不到你，才退而求其次，換秦獵了吧？”

西尾自己對自己的機靈勁很滿意。

宮危沒有說話，他想的是另一件事。

他昨晚就看過林紙用蝎尾斗機械狗的視頻了，也留意到，保安的激槍轟掉手環時，秦獵就在保安旁邊。

沒那麼巧的事。

手環九九是秦獵轟掉的。

秦獵會毀掉手環，就證明資料并不在手環里，那他大可以不管這件事，讓星圖繼續想方設法拿到林紙的手環。

可他卻出手管了，幫林紙永絕后患。

為什麼？

宮危凝視著林紙他們那邊，看見秦獵稍稍低著頭，心無旁騖，正在認真跟林紙說話。

宮危頭一次上下仔細打量了一遍林紙。

以一個Omega的標準，肯定是好看的。

可是好看的Omega母星遍地都是，并不是什麼稀缺資源，一沒有家世背景，二沒有過人之，沒有毫利用價值，這種好看就顯得毫無意義。

宮危有點不解：秦獵這是看上什麼了？

西尾站在旁邊，等了半天，也沒見宮危說話。

他順著他的目看過去，發現宮危在盯著林紙出神。

西尾心想：啊？什麼意思？？難道有秦獵搶，林紙這朵爛桃花，宮危又忽然覺得爛中著香了？

林紙和秦獵告別后，回到寢室，打開腦。

點亮腦屏幕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搜索：可以在Alpha面前注Omega信息素屏蔽劑嗎？

這麼奇怪的問題，竟然有人問過。

結論是，雖然很多人會有點害，但是也不是不能接。

還有不人在呼吁，讓大家告別屏蔽劑恥，應該把注當做一件正常的，不需要躲躲藏藏的事來做。

林紙心想：那秦獵害個什麼？

他是個淡定冷靜的人，竟然會因為屏蔽劑，害到耳紅，半天緩不過來的地步？

應該不至于。

秦獵的各種行為都著古怪。

他對表現出的超乎尋常的關心，可以有合理的解釋，要麼是像他說的——照顧父親的故人孤，要麼是他喜歡原主。

可是當事人林紙覺得，不像。

他做過的那些事，送眩暈藥，把的手環轟渣，給大賽資料，叮囑注意安全，看著暖，其實全都有非常明確的功利。

它們指向同一個奇怪的方向——

他不希難，更不希傷，他非常關心的健康和人安全。

這就很有趣了。林紙心想。

為什麼呢？

林紙出了一會兒神，才打開腦，找到了機甲大賽資料的郵件，是一個安珀的人發過來的。

才翻了翻，就被震驚了。

秦獵把這做“糙“？

里面不止有大賽的基本信息，包括規則和賽制安排，還有每一年每一場比賽的詳盡分析，從機甲改造到各小隊的戰略戰和臨場表現，全部都有，寫分析的人基本功非常扎實，很有自己的見解，如果通讀一遍，一定益匪淺。

林紙翻了一遍，火速給秦獵發消息。

【我能把資料傳給隊友嗎？】

秦獵幾乎是秒回：【當然可以，你隨意。】

秦獵同意了，林紙就把資料打包放進小隊的群里。

邊伽不在學院，按他的行程安排，今天要去玩一個新開的全息鬼屋，大概這會正在被鬼追殺，發了也沒反應。

倒是殺淺，立刻回消息過來。

【你哪里拿到的？我自己也試著做過一份，沒這個細和全。】

整個周末，邊伽人影不見，殺淺在實驗室沒日沒夜地琢磨機甲裝備，林紙就一邊惡補前兩年的理論課，一邊研究秦獵給的大賽資料，想換腦子時就去訓練大廳訓練能，時間安排得滿滿當當。

周一中午，一下課，殺淺就把林紙和邊伽召喚到他的實驗室。

實驗室里依然得一塌糊涂，工作臺上還堆著他那些生銹掉漆的破爛寶貝，宛如垃圾場。

“這周五就是預選賽了，“殺淺說，“規則和以前一樣，比賽容保，所以我按照往年的預選賽推測了一下，給大家的機甲準備了這些裝備。”

邊伽左右張：“哪些？”

殺淺對著工作臺輕輕揚揚手，“這些啊。”

邊伽和林紙：“……”

知道他會省，沒想到他會這麼省。

工作臺上放著的，那不就是一堆破爛嗎？

用各種金屬材料胡拼在一起的鏈條，舊到褪的皺的袋子，形狀和都很可疑的生銹的不明，等等等等，一大堆。

按機甲大賽的規定，每支小隊都有改裝費用的上限限制，最高十萬，這錢全是參賽者自己出，所以大家當然不會花到這種天文數字，能省則省。

林紙估了一下，殺淺這一桌子東西，別說十萬，本不知道有沒有十塊。

殺淺注意到他倆的表，“我控制本是給大家省錢，去掉改裝本后，剩下的獎金才是我們三個人均分。”

他語重心長，“別老想著花錢，省得越多，分的就越多。”

邊伽憂心忡忡，“按你這個本控制法，會不會讓我們最后只能屈居第二第三啊？那樣錢可就多了。”

說得好像第二第三已經穩拿了一樣。

林紙看看自己的兩個隊友，由衷地覺得有點憂愁。

殺淺自己拍板決定了，“裝備就這麼定了，你倆下午把機甲開過來，我給他們裝上裝備。”

邊伽接了他要往青青上裝破爛的現實，沒再反抗，只問殺淺：“你接改漆的活嗎？”

他不喜歡青青的綠，早就惦記著要改。

殺淺回答：“當然接了，機甲涂裝翻新，按面積收費，單全包漆三千塊，半兩千，四肢局部異一般一千左右，特殊花紋按復雜程度另算，給你打個七折。我的漆都是好貨，絕對能讓你的機甲了，而且全是速干，什麼訓練都不妨礙。”

邊伽點頭答應，殺淺就從工作臺下掏出厚厚的一本卡，讓他對照著挑漆。

邊伽從頭翻到尾，又從尾翻到頭，來回看了兩三遍，才最終指了指一張卡，“就這個吧。”

林紙湊過去參觀，十分納悶：“這不還是綠的嗎？”

還比青青現在的綠更鮮亮了一點。

邊伽認真地端詳：“我怎麼覺得看著特別順眼呢？”

林紙接：“估計是你綠習慣了吧？”

邊伽：？

在他的目威下，林紙火速校正：“我是說，估計是你看綠看習慣了吧？”

他這三千塊的改漆，改了個寂寞。

殺淺做邊伽的這筆大生意，心滿意足，又跟林紙推銷，“怎麼樣，要不要給你的赤字也翻個新？”

林紙琢磨，“赤字的漆是舊的，上都劃出道道來了……”

殺淺立刻說：“那你得小心，漆面破了可是會生銹的，想漆一遍嗎？我也給你打七折，可以賒賬。”

林紙點頭，“倒也不用賒賬。我看見上只有一條道道底漆了，我就先漆他個一塊錢的吧。”

殺淺：“……”

林紙本以為他會讓滾，沒想到他卻嘆了口氣：“算了，一塊錢也是錢，我給你抹一道——不過先說好，剩哪種漆就用哪種，不能挑漆。”

午休轉眼即過，大家說好今天盡快搞定機甲，這樣在周五預選賽前，還能有點時間一起訓練。

邊伽跟殺淺敲定，“那過會一下課，我們就把青青和赤字送過來給你改漆上裝備。”

林紙點頭，“對，讓它倆趕來見它們專屬的……呃……”

林紙沒找到合適的詞，“修甲師？甲師？”

殺淺怒了：“我這種職業做機甲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