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大晴天, 天藍到不可思議，正是出去玩的好天氣，林紙卻端端正正地坐在書桌前。

秦獵幫把書桌挪到了落地窗旁邊, 一抬頭, 就能看到整個母星首都的風景。

林紙正一邊在腦上記筆記, 一邊凝神思索, 時不時地發出一連串奇奇怪怪的聲。

“……咔咔咯噠——嘚兒唔——嗷——”

從后路過的秦獵：“……”

秦獵順手打開虛擬屏幕，開了靜音, 換到新聞頻道。

就算不聽聲音也能看得出來, 聯盟軍隊正在進攻一區。

那些布滿蟲族的痕跡, 表面到都覆蓋著蟲族的黏和半生組織的行星，正在一個接一個地回到人類手中。

自從蟲眼被封閉之后, 留在九區的蟲族軍隊潰不軍，聯盟全力出擊，短短一段時間已經收回了二區和三區，看這種態勢，收回一區也是早晚的事。

林紙還在專心致志地怪：“牟啪噠嘚兒亞——咻——科科咔——嗷——嗷——”

秦獵：“……”

林紙想了想，認真地再補一聲：“……嗷——”

在學習蟲族的語言。

蟲族的威脅不再，聯盟軍隊勢如破竹，機甲學院的學員早就全部返回學校。

帝國機甲按聯盟教育部的指示，據新拿到手的資料, 給各大機甲學院火速開了一門新的高年級選修課——《蟲族語言學概論》。

林紙在開放這門課選課的前一天晚上, 焦慮到不行，要不是怕分, 差點就讓安珀幫做一個搶課件。

選課那天, 起了個大早, 反復在腦中演練選課的每一個步驟, 拳掌地坐在腦前，在選課開放的一瞬間，飛速地點了進去。

一通作猛如虎，功地選到了課，然而發現，其實本就沒人跟搶。

孤單寂寞地為了這門課的第一個學生。

秦獵吃完早上的營養，悠悠然點了進去，變了第二個學生，跟作伴。

一整天下來，這門課一共才湊了寥寥十幾個學生，主要是學期中才開的課，大家出于現實的考慮，怕學不好影響績，就都沒選。

不過林紙卻修得非常認真。

今天是周末，更是秦獵的生日。

兩人說好要在一起待一整天，一大早就來到秦獵家，然而林紙理解的“一起待一整天”，和秦獵理解的“一起待一整天”，似乎有一點微小的偏差。

林紙把這里當自習教室，在窗前坐了一上午了。

秦獵翻了一圈新聞，沒什麼可看的，問林紙：“你說你訂了晚上的餐廳？”

以前每年秦獵過生日，都沒有特殊的活。

秦獵不吃任何營養以外的食，也從不缺任何東西，兄弟兩個一直過得很糙，秦修都是隨便胡擼一下秦獵的腦袋，說一聲“生日快樂啊，恭喜你又老了一歲”，換來秦獵一拳，兩人就算儀式完。

今年林紙堅持，要來點特殊活。

這麼重要的日子，鐵公也要拔，林紙大出，訂了首都一家偏遠星系口味的最好的餐廳，準備給秦獵慶祝生日。

聽見秦獵在問餐廳的事，林紙轉過頭看向他，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把手放在后，用袖蹭了兩下服。

今天上是件質地特殊的銀外套，是前些天特意挑的，材質稍微有點，一就會發出聲音。

沙拉，沙拉。

在蟲族語言里，對很多種類來說，以這種頻率和幅度用腳爪翅膀或者外骨骼，是代表肯定的意思。

秦獵：“……”

秦獵：“是幾點鐘？七點麼？”

林紙又默默地了兩下：沙拉，沙拉。

秦獵問：“我們要提前出發麼？”

林紙立刻飛快地挲服：刷刷刷刷刷刷。

這個頻率的意思是“不”。

秦獵的頭不止兩個大。

林紙回答完問題，又重新埋下頭。

現在的蟲族語言水平，其實早就遠遠超過了《蟲族語言學概論》的任課教。

這次急接手《蟲族語言學概論》課的，是跑圈狂魔老杜，據說是他自己主跟學院請纓的，主要原因是他自己也想學。

結果第一堂課，杜教站在教室前面，溫文儒雅，一臉端莊：“唧啾吱吱……”

林紙實在沒繃住，直接趴在桌子上，忍笑忍得肚子一一地筋。

別人比林紙笑得狂野多了，一教室東倒西歪，杜教臉都漲紅了，不過馬上展現殺手風范，組織所有人一起來了個蟲子大合唱。

要一起，誰也別想笑話誰。

這聲實在太過詭異，惹得隔壁教室的人都過來探頭探腦。

杜教頂著教室外的目，淡定地說：“想學語言就得開口，不好意思開口怎麼學？咔啾啾嗷——嗷——”

這些天下來，不管大家蟲語的水平長進了多，臉皮的厚度絕對與日俱增。

林紙的蟲語倒是突飛猛進，不止是因為教材一到手，就熬了好幾個大夜，徹底通讀了一遍，還因為給自己另外開了小灶。

是用那只穿過蟲眼的蜂鳥。

當初蜂鳥一穿過蟲眼后，林紙就把它的信號傳送部分悄悄關停了，其實就像秦獵說的那樣，仍然能到它的存在。

并不需要頭盔，就能像遙控暗夜游者一樣遙控它，甚至更好。

因為蜂鳥和暗夜不同，把攝像頭采集數據的部分也整合進了耦合信號的發送系統，林紙能清晰地看到它的視野，聽到它周圍的聲音。

林紙早就讓它飛離蟲眼，降落到附近的一顆蟲族行星上。

那里和人類的行星很像，圍繞的恒星“”明亮，植比人類的行星還茂盛，熱鬧非凡。

能看得出來，蟲族的文明很發達，也有城市一樣大片的建筑群，只不過建筑多半是紫和紅褐，鮮艷，上面布滿蟲族的各種生組織，形狀多有點怪模怪樣。

戰場上的高智蟲兵，向來都像人類穿著步兵甲的戰士一樣，穿著裝甲外殼，可是在這種蟲族城市里，到都是沒有裝甲外殼的高智蟲族在走來走去。

它們看起來更像是人類和蟲族的結合，有手，有兩條，只不過很多長著角，的一些部分覆蓋著外骨骼，有的還有翅膀，不一而同。

雖然林紙早就在課本里看過不穿裝甲的高智蟲族的樣子，親眼見到這麼多活生生的，還是相當震撼。

為了不惹蟲注意，林紙每次都是在夜間安靜的時候，才控蜂鳥移一點點。

蜂鳥置著和機甲一樣的高能能量塊，因為本是個小東西，能量足夠用很多年，不過林紙還是打細算，使用得很謹慎。

它就像一個偽裝隕石的小眼線，悄悄地留在蟲族的地盤。

林紙有事沒事就看那邊一眼。

這樣沉浸在外語環境里，進步實在太明顯了。

秦獵偏頭認真地看，“你又在看蟲族那邊？”

林紙沒抬頭，只挲了兩下的服：沙拉，沙拉。

秦獵：“……”

林紙的注意力還在蟲族上。

這回蜂鳥停在路邊一叢開著碗口大的花的植下，不遠，大約二三十只高智小蟲族正排著隊走過，好像是被幾只年高智蟲族帶著，要去什麼地方。

按蟲族資料里的說法，它們并沒有家庭的概念，向來都是集育蟲。

不一會兒，就又看到一只長著巨大鱗翅的高智蟲族。

它好像有急事，一離開蟲巢就舒展開翅膀，振了幾下，飛到天上去了，蝴蝶一樣的白大翅膀在下閃著五彩的炫目的。

林紙低聲慨：“庫庫咔喔噠。”

意思是“漂亮”。

忽然有什麼涼涼的東西落在的手背上。

林紙收回心神，抬起頭，發現秦獵不知什麼時候，去洗了個澡，已經出來了。

他隨口解釋：“早晨起來去做過能訓練，出了一汗。”

他上只穿了件雪白的浴袍，頭發還著，剛剛路過林紙時，大概是撥了撥頭發，才有幾點水滴飛到林紙上。

窗邊還有另一張并排放著的書桌，秦獵坐下來，隨便了頭發，打開腦屏幕，順口問：“什麼東西庫庫咔喔噠？”

這個人本沒在好好穿浴袍。

他腰間的帶子隨便松松地系著，襟半敞，人一坐下，從林紙的角度看過去，白的浴袍前襟中間，從鎖骨到，再到一排排腹，一覽無余。

他稍微轉了下頭，好像意識到林紙的目，立刻把浴袍前襟攏了攏。

他又問一遍：“看到什麼了庫庫咔喔噠？”

神侍大人庫庫咔喔噠。

林紙的注意力已經徹底從蟲族上轉移了。

可惜秦獵不止拉好前襟，還用一片襟死死地住另一片，在前疊，再把浴袍的帶子系好，打了個利落又結實的結，遮得嚴嚴實實，目停在腦屏幕上，不再看林紙。

只剩結下領口下的一點小尖角，比制服解開一顆扣子得還。

林紙：“……”

大家都這麼了，還那麼小氣拉。

林紙回答：“我是說，這段蟲語的表達庫庫咔喔噠。不過這里有一句我不太懂，不然你幫我一起看看？“

他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還離得那麼遠，林紙打算把這條庫庫咔喔噠的大魚釣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