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眼樂園》第7章 第7章

那段時間,遲鈍如靳卉也察覺出了戚百合的變化,總是踩點兒進班級的人每天提前半小時就坐到了座位上,原本用來補覺的早自習也變捧著語釋義或單詞本低頭默背。

對此很不解,“你說要搞學習是認真的?”

戚百合松開捂著耳朵的一側手,“很顯然,是的。”

什麼刺激了這是?”靳卉煞有介事地試了試額頭的溫度,“你不是一向不在意績的嗎?”

戚百合看了眼自從高三開學后就掛在黑板旁邊的倒計時牌子,方地說,“再怎麼說我們都是學生,怎麼可能完全不在意績呢?家長送我們來學校讀書是為了讓我們學習知識,又不是來玩的,再說了,現在好好學習,以后上了大學有的是時間玩。”

靳卉剛想說什麼,戚百合就在書桌下面掐了一下的大,一年多的閨不是白的,靳卉頓時就明白過來,用力地點頭,“你說得對,那我們背單詞吧,一會兒互相寫一下。”

又過了大約半分鐘,靳卉旁玻璃窗上的黑影消失了,壯著膽子往外看,老戴已經溜達到17班巡視去了,笑瞇瞇地轉頭,剛想贊許戚百合反偵察能力強,就看見已經捂上了耳朵,繼續背單詞去了。

到了大課間,靳卉溜到學校停車庫給游浩打電話,戚百合一個人跟隨大隊伍去場做,樓梯上人滿為患,放在口袋里的手機震了一下,剛費力地拿出來,走在前面的隊伍突然停住了。

“我,又下雨了,我沒帶傘啊!”

“讓你媽來接你唄。”

“走吧走吧回頭,早做不了了。”

一群人又浩浩地掉頭。戚百合正看著手機,回頭時沒注意,一下撞到了誰的懷里,板板正正的膛還硌人。

捂著腦門抬頭,有些不高興,“你沒聽前面說外面下......”

辛其洲本來個子就高,站在比還高一級的臺階上,顯得更盛氣凌人了,樓道轉角的窗戶開著,冷風從他的后吹過來,吹了他眉上細碎的劉海,看起來是鮮活了一點,可卻并沒有把他上的傲慢和冷漠中和多

戚百合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抿了抿,提醒他,“掉頭了。”

辛其洲“嗯”了一聲,“我知道。”

知道你還不轉

戚百合的眉頭微微擰著,漸漸有些不耐煩。

辛其洲沒說話,周圍的在持續,突然,戚百合聽到了自辛其洲后傳來的聲音——

“下雨了,早別做了,大家有序撤回班級,不要打鬧。”

是高三組教導主任。

戚百合渾一激靈,連忙把回了一半信息的手機藏了起來。

辛其洲垂頭看了一眼,長長的眼睫下表有些漠然,見戚百合已經把手機揣回了兜里,他才事不關己一般,瀟灑轉離去。

托他隔在中間的福,戚百合沒有被視手機為洪水猛的教導主任抓個正著。

正愣神的瞬間,聽到一道冷哼,戚百合后知后覺地偏頭,原來辛其洲旁邊還有個蔣初妮。

瞪了一眼,眼底的嫌惡很明顯,仿佛在看什麼臟東西似的,轉過就去追辛其洲了。

......

戚百合回了班級才有時間回辛小竹的消息,問戚百合二中高三的放學時間是幾點。

辛小竹今年剛升高一,但沒在二中上學,似乎是媽打定了主意高考后就送出國,所以也沒走普高的升學路徑,直接花錢把送進了沅江市一所私立貴族高中的出國班。

戚百合不懂,“你問這個干嘛?”

辛小竹語氣很欠揍,“孩的心思阿姨你別猜。”

“你阿姨比你大兩歲?”

過了幾分鐘辛小竹才回,“快點兒嘛。”

戚百合懶得追問,直接給發了過去。

-

下午最后一堂課本來是音樂課,但被歷史老師要去了,戚百合對歷史實在提不起興趣,聽了沒多久就昏昏睡了,為了不浪費時間,掏出了數學試卷,剛做完選擇題,就聽到了前排男生的竊竊私語。

“今天在保衛科看到了,正調監控呢,估計最遲明天就有結果了。”

戚百合對“監控”這兩個字格外敏,揪著他們倆的后領口問,“誰調監控?”

“老戴啊,他不是錢包丟了嗎?去保衛科調了上周三的場監控,整整看了一下午啊,鐵了心要把人揪出來,嘖,估計那位勇士兇多吉了。”

戚百合面沉重,剛想給梁訖然發消息,讓他有個心理準備,放學鈴聲就響了。倆人準備去17班找他,找17班班長一問,才知道老戴還沒等下課就來把梁訖然揪走了。

靳卉坐在座位上,“怎麼辦?”

戚百合收拾書包,“你不覺得有問題嗎?”

“什麼問題?”

“我后來問過,梁訖然說他是在場門口那條路上撿到的,那條路上沒有攝像頭,老戴要找錢包,為什麼要去調場里面的監控?你剛剛沒聽見嗎?他只調了場的監控。”

靳卉搖了搖頭,一臉懵懂,“為什麼呢?”

“他直接去調場的監控,很有可能是已經知道是誰撿了他的錢包,只是缺證據。”戚百合認真地說。

靳卉越聽越糊涂,“什麼缺證據啊?如果他真的都知道了,那還要什麼證據?”

戚百合怒其不爭地看著,“梁訖然撿錢包的那條路上沒有監控,老戴不可能通過監控找到他的。”

“所以呢?”

“所以是有人跟他告了,說在場看見梁訖然拿錢包了,所以老戴才去調場的監控,想確定一下——”戚百合耐著子,“懂了嗎?”

靳卉愣了許久,像是在消化這個信息,良久反應過來,才對戚百合豎起大拇指,“牛哇。”

倆人分析完便默契地察覺出可能會有麻煩,畢竟梁訖然在場出現的時候,們倆也在,說不定老戴想搞連坐呢。

戚百合收拾好書包,剛走出班級,老戴正巧出現在走廊盡頭。

他面凝重,明顯是沖們來的,一見到人就朝們倆招手,“來我辦公室一趟。”

戚百合和靳卉對視一眼,這他媽就友不慎。

走到辦公室,果不其然,梁訖然已經在老戴的辦公桌旁站著了,原本還吊兒郎當的表,一看到靳卉和戚百合,臉驟然變了。

“跟倆沒關系!”他連忙朝老戴吼了一句。

老戴剛坐下就端起保溫杯,吹了一口上面飄著的茶葉,眼神幽暗的瞥他,“沒你說話的份兒。”

“我說了錢包是我一個人撿的。”

梁訖然態度堅定,視死如歸,戚百合和靳卉默契對視,都從對方眼里看出了糾結——

來的路上分明都商量好了明哲保,這會兒看他那麼講義氣,倒不好意思開口了。

老戴問梁訖然想干嘛,梁訖然半垂著腦袋,甕聲甕氣地說,“我沒想干嘛,不是都跟你說了嗎?網上那帖子不是我發的,我不知道。”

老戴森森的目在他上打量了幾秒,隨后又移到戚百合上,戚百合連忙把手背到了后。

靳卉也做出無辜的表,認真解釋,“對啊戴老師,當時我和戚百合看見梁訖然撿了您的錢包,還叮囑他一定要還給您呢,他當時也答應了,咱們都說得好好的,那事兒肯定不是他干的。我覺得您可以去查查在我們學校吧發帖子的人,說不定會有什麼新線索呢。”

老戴把茶杯重重地擱在桌上,語氣很不友善,“你當我跟你們一樣游手好閑呢?作為學生不好好學習,整天想著跟老師作對,還有沒有一點兒學生的樣子了?”

說著,他把頭轉向梁訖然,加重了語氣,“尤其是你!明天上午讓你爸過來一趟。”

幾人最后被釋放的時候,只有梁訖然一個人被請了家長。

戚百合松了一口氣,剛要走出辦公室,老戴的聲音自后響起,“把你那花里胡哨的指甲給洗了,明天我要檢查!”

三個人不用看就知道他在說誰,戚百合恭恭敬敬地回頭,俯應道,“知道了戴老師。”

戚百合面上謙恭,心里卻在滴

剛做的彩繪啊......

幾人出了教學樓,梁訖然一直若有所思,靳卉以為他是擔心明天的事,隨口安道,“沒事兒,反正老戴當著你爸的面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你還有什麼不習慣的?”

梁訖然不滿地瞪了一眼,“你知道什麼?我是在想這事兒是怎麼泄出去的。”

靳卉驚奇地和戚百合對視了一眼,“喲,你這腦子什麼時候辦的職手續?”

梁訖然估計是沒聽懂這句話,自顧自地說,“肯定是那個小白臉唄,他當時不是也在場談呢,巧看到我們拿錢包了嗎?”

他說這話時,戚百合的手機正好震了一下,一邊回消息一邊笑,發現梁訖然這人有一個不怎麼明顯的優點,那就是憐香惜玉。

連靳卉都能看出來辛其洲向來我行我素,清高得要命,本不可能參與這種事,可梁訖然偏偏就能閉著眼睛把屎盆子往他上扣。

“你是沒看見當時蔣初妮的白眼嗎?”靳卉怒其不爭地他,“如果真是他倆,那也只可能是蔣初妮好嗎?”

梁訖然把書包斜著背在肩上,不屑地看一眼,“跟你這種花癡沒話說,總之這事兒沒完。”

說罷轉頭看向戚百合,“百合,去吃砂鍋嗎?學校后門新開的那家,生意可好了。”

戚百合剛收起手機,搖搖頭,“今天有事,你們去吃吧。”

梁卓的錢還沒還,梁訖然是把他的一千二拿給了,可戚百合自己那份兒還沒著落呢,丁韙良有段時間沒回家了,也一直沒找到機會跟他討生活費。

眼下,只能想想其他辦法了。

-

停機坪是沅江市最負盛名的酒吧,規模不大,生意卻場場滿,戚百合坐公趕到翡翠路的時候,暮還未完全被黑暗掩蓋,泛著橘紫的天空之下,停機坪門頭上的招牌燈才剛剛點亮。

路地走進去,雖然背著書包,但卻沒有人阻攔,原因無他,酒吧里的人幾乎都認識戚百合,作為他們老板阮侯澤的干兒,戚百合稱得上這里的常客。

戚百合走到吧臺邊,稔地給自己倒了一杯檸檬水,問調酒的小帥哥,“你們老板呢?”

小帥哥給遞了吸管,“沒來呢。”

戚百合皺著眉掏出手機,一邊發信息催他,一邊抱怨,“這人一天不當太皇太后都急是吧?明明跟我說已經到店里了。非要別人等他。”

阮侯澤沒回消息,戚百合坐了一會兒,看到了自己的指甲,嘆息一聲,去了后臺的化妝間。

阮侯澤這人做男人不行,做生意頭腦還是可以的。停機坪之所以能在酒吧林立的翡翠街殺出一條路,憑的不是他家的酒不摻水,而是店里每天晚上定點表演的百鬼夜行和風Trap舞蹈,這在那個年代完全稱得上先鋒。

因此,阮侯澤在化妝間高價養著一批舞蹈學院的姐姐,個個人聲甜,段妖嬈。戚百合的指甲就是那群熱心給做的,如今老戴下了死命令,又得腆著臉讓人家幫卸了。

“干嘛要卸啊?你知道這彩繪的指甲出去做得多錢嗎?”跟戚百合比較的石悅托著的手,很不理解。

戚百合皺著眉,“我跟你們不一樣啊,我還沒上大學呢,學校管得嚴。”

石悅從包里掏出卸甲棉,唏噓道,“我讀高中的時候也沒被人這麼管過,那時候天天在外面練舞,學校老師見不著面。”

戚百合另一只手托著腮,專心研究著悅姐今天的假睫,漫不經心地說,“可我不會跳舞。”

石悅小心翼翼地幫卸甲,頭也沒抬,“要我說你唱歌那麼好聽,就該走藝考的路子,長得漂亮,嗓音條件又好,到時候上了音樂學校,再去參加個什麼選秀,怎麼就沒前途了?”

之前暑假的時候,戚百合來停機坪玩,上臺唱過幾首歌,也就圖個樂呵,沒有想過把這個當以后的事業,但是石悅聽過之后表示驚為天人,明里暗里表達過很多次,如果戚百合愿意走這條路,前途必定會一片明。

戚百合聽又提起,本想謙虛一下,還沒開口,化妝間的門被人推開了。

阮侯澤風塵仆仆地進來,把駝麂皮夾克下來掛在架上,然后車鑰匙隨手丟在梳妝臺上,語氣很是不滿,“你還拱?本來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再夸尾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石悅挑了挑眉,很不以為然,“確實是天賦異稟。”

是不是天賦異稟我比你清楚。”阮侯澤扶著椅背,站在戚百合后,看樣子是真的了脾氣,打量著石悅上了一半妝的臉,“你是不是最近又胖了?再這樣要扣工資了啊。”

戚百合有些不好意思,回頭看他,開玩笑緩解氣氛,“你干嘛啊?又怕別人夸我,搶了你風頭?”

阮侯澤怪氣地“哼”了一聲,“你那點天賦連你媽都比不了,還敢跟我板?你干爸我當年在世青歌唱賽上大出風頭的時候,你連顆卵都不是呢。”

這話說完,戚百合一直沒抬頭,阮侯澤后知后覺意識到自己提起了戚繁水,眉頭皺了皺,把石悅打發走了,“你去換服吧,我來。”

石悅走了,阮侯澤接替的座位,捧起戚百合的手繼續,倆人之間一時有些沉默,只有卸甲棉反復指甲的聲音,阮侯澤悄悄打量,戚百合半垂著頭,像是真的想起什麼傷心事了一樣,低落無聲。

阮侯澤知道,不是不能在面前提起戚繁水,是不能提起媽之前唱歌的事兒,戚百合這丫頭看著灑,固執起來也要命,就比如一直覺得,是的降生斷送了戚繁水的歌唱事業,拖累了的人生。

那年阮侯澤大出風頭的時候,跟他同在一個藝團的戚繁水也不甘落后,作為花腔高音歌唱家,表演接連登上省電視臺,是他們合唱團風頭最盛的高音,如果不是遇見了丁韙良,現在的就不可丈量,退一萬步說,或許也不會像如今這般芳年早逝。

萬般往事,無法細說。阮侯澤心,語氣也了幾分,“今天找我什麼事兒啊?”

戚百合了把頭發,煞白的小臉出一抹苦笑,“也沒什麼事兒,就是想你了,來看看你。”

阮侯澤沒說話,幫卸好以后,了張紙巾給,“自己。”

“哦。”

阮侯澤拖著椅子到旁邊坐,從煙盒里出了一煙,剛要點著,看見戚百合腳上那雙被熒筆染得花里胡哨的小白鞋,瞬間氣兒不打一來,尖著嗓子,“你親爹就是這麼管你的?穿這麼雙破鞋?”

戚百合低頭看,頓時語塞。不好意思開口說這是自己作出來的。

阮侯澤扔了打火機,從錢包里掏出一沓百元大鈔,“去買雙新鞋。”

無心柳柳蔭,但戲還是要演下去。

戚百合表帶著幾分委屈,幾分落寞,不不愿地接過了錢,確保裝進書包了,拉鏈拉上了,角才綻出笑,“謝謝阮老板,阮老板生意興隆,大吉大利。”

阮侯澤這才意識到上當,眼看著戚百合蹦蹦跳跳地走了,他用力在煙灰缸上彈了下煙灰,不知是生氣還是好笑,轉頭朝石悅說,“我看這丫頭當演員有天賦。”

石悅聳了聳肩,答非所問地接了句,“確實漂亮。”

-

走出化妝間的時候,店里的地燈已經安排上了,阮侯澤從日本高價淘回來的那套音響設備確實牛,戚百合腳步頓住仔細聽了幾句,陳淑樺凄迷繾綣的嗓音流淌出來,,還多了幾分詩意。

“留人間多,迎浮生千重變。

跟有人做快樂事,別問是劫是緣。”

哼著歌兒走出酒吧,驀地想起戚繁水生前最常跟說得一句話。

后悔是最沒勁的事。

所以從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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