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算著時間, 剛數完60個數，就往校門口的保安室走了過去。

這件事可大可小，那個莫西干看樣子傷得不輕, 擔心讓學校知道這件事會對辛其洲有不好的影響, 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又覺得跟前途比起來還是小命更重要。

可還沒等走到跟前, 后就傳來了悉的聲音。

戚百合抱著書包轉，辛其洲就站在離七八米的地方，頭發有些, 能看見的傷只有眼下半個掌心那麼大的紅痕，可他神淡定，走得不慌不忙，手里還提著那個落在車站的書包。

“你......”想問些什麼, 可才說出一個字, 嚨就哽住了，鼻腔里泛著酸意, 想哭的沖怎麼也不回去。

辛其洲走到面前，一聲沒吭, 把懷里的書包也接了過去。

“你是笨蛋嗎？”他頭微微垂著, 眼睛里有, “誰說的話都信？”

戚百合覺得他那雙眼睛太好看，不適合拿來看現在狼狽的。

了鼻子，“你怎麼找到的......”

辛其洲把兩個書包掛在肩上, 騰出一只手，扣住了的手腕, “先走。”

倆人在路邊打了一輛車, 直到車門關上, 他的手都沒有松開，昏暗的車廂，戚百合臉燒得通紅，埋著頭，覺半邊子都僵了。

“去醫院嗎？”說出這句話以后，他才松開手。

戚百合甕聲甕氣地回，“沒事，就是膝蓋青了一塊。”其實臉也被打腫了。

辛其洲沒有再說話，戚百合以為他顧及什麼，便也沒有開口詢問，直到20分鐘后，出租車司機表示不想上山，把倆人丟在了山腳下。

昌文書店門口，倆人面面相覷。

戚百合猶疑著，“你的傷，要去醫院看一下嗎？”

“沒事。”辛其洲把兩個書包疊在一起掛在肩側，朝出了右手。

戚百合沒懂，他又解釋，“扶你。”

“哦。”低下頭，把手搭了上去。

戚百合短短十幾年的人生里，從未經歷過這樣驚險的時刻，因此困以后還是心有余悸，倆人攙扶著走了幾分鐘，空氣中似乎有漩渦，一開口就要泄什麼。

半晌，是辛其洲先出的聲，他問，“你的人，你認識嗎？”

戚百合反應了兩秒，才意識到他問得是什麼，搖搖頭，“沒見過。”

正因為面生，一開始才沒相信，要不是看見蔣初妮背著書包從樓上下來，勢必會去（1）班看看的。

“所以你本就沒有先走嗎？”戚百合問他。

辛其洲搖搖頭，“我看到信息才出來。”

那節課老師只用了一半的時間講解試卷，另一半用來自習。辛其洲沒說他從鈴聲響起的那一秒便開始心神不寧了，老師離開以后他拿出手機，看到戚百合發來指責他的消息，瞬間就意識到要發生什麼了。

他從教學樓跑出去，校門口空空如也，走到常坐的公停靠站，看到了那個落在地上的書包，本來是打算報警的，可戚百合突然發的那幾句吶喊傳了出來，雖然很微弱，但他聽到了。

戚百合一瘸一拐地走著，不敢太借他的力，擔心地詢問，“你不會把他打死吧？”

“不會。”經過一段較的路段，辛其洲改兩只手扶，“那些大都是口腔里的傷口。”

“哦。”戚百合點點頭，又靜了幾秒，“謝謝你。”

辛其洲腳步一頓，停下來看，“你不怪我上次拉你下水？”

“不怪。”戚百合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刻的心，默了默，出一個勉強的笑，“而且也不一定是上次的人。”

辛其洲垂眼看，幾秒后挪開視線，“嗯”了一聲，“他們是城北職高的。”

不知道為什麼，他還是沒把“上次的事已經解決了”這句話說出來，如同這段時間戚百合每次開口問他那樣，他有意無意地拖延著時間，仿佛一開口，一些無法宣之于口的聯系便止步于此了。

戚百合不疑有他，一雙眼亮晶晶的，“城北職高的為什麼來找我麻煩？我不認識他們學校的人啊。”

說完這句話，的腦海中倏地跳出一些畫面。剛剛實在太張，一時沒想起來，那個莫西干說得某些話還是有跡可循的。

激地摟住辛其洲的胳膊，“我想起來了，他們提到了幾千塊錢，是有人雇他們過來的。”

“這個人知道我們倆的關系，知道我們放學會一起走......”戚百合全神貫注地分析，毫沒注意到自己像株植一樣攀附在辛其洲的上，細的胳膊叉疊放，在他腰側細微地挲著。

“所以還是我們學校的！”得出結論以后，戚百合又陷了頭腦風暴，“到底是誰啊？”

自問在二中一向低調，從不參加什麼出風頭的活不說，也從未過談過，沒有那些七八糟的人際關系，最近的一次被人關注談論，大約就是學校吧上那個校花評比的帖子了。

正當分析得起勁兒的時候，旁的辛其洲咳嗽了一聲，他臉有些不正常的紅，眼神閃爍著，把胳膊從的懷抱中了出來。

戚百合這才注意到自己過于親的姿態，慌了兩秒，抬眼看辛其洲的反應，見他目平靜，又覺得自己有些大驚小怪了。

“那幾個人我會讓梁卓去查的，這段時間你不要一個人出門。”辛其洲垂眼看他，立的眉骨在眼下投出一片影，襯得那塊烏青愈發明顯。

“你的傷怎麼辦？”戚百合想起辛遠盛那張嚴肅的臉，不由地為他擔心。

“打球撞到了籃框。”

23號別墅近在眼前，辛其洲把肩上的書包遞給，晚風安靜，襯得他目如水，聲音也溫。

“早點睡。”

戚百合點點頭，臨走前又糾結地看了他一眼，雖然很怪異但是，是真的很激。

“今天...謝謝你。”

“嗯。”辛其洲只應了這一聲，便抬往山上走了。

戚百合扶著雕花大門站在那里看了一會兒，直到那道清落的背影消失，好像才從這個夜晚冗長的夢境中醒來。

-

回了家，依舊只有陳姨一個人。戚百合怕看出異樣，一進門就上樓，站在二樓的欄桿前才跟廚房里忙碌的人打了招呼，說在學校吃過了，不用喊吃飯了。

去衛生間照了鏡子，看見左側臉頰上腫起來的皮，才后知后覺地覺到了一些憤怒的緒。

滿腹心事地洗了澡，作業也沒心做了，躺到床上握著手機發了好一會兒的呆，覺辛其洲應該也快忙完了，打開了他的企鵝對話框。

人生的際遇實在奇妙，幾個小時以前，看到那個橘貓的頭像時還是滿腔的怨念，如今換了心境，卻不知該怎麼形容那種悸。

寫寫刪刪，眼見著時針指向了十一點，才發出第一句話，“你的傷嚴重嗎？”

十分鐘以后辛其洲才回，“不嚴重。”

戚百合換了個姿勢躺著，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有些沒話找話，“你打架厲害的嘛，再給你幾分鐘，一定能把他們四個全撂倒。”

又一個十分鐘過去，xqz：“不能。”

戚百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突然有些焦躁。

不遠的別墅里，辛其洲承諾高考前不會再打籃球，終于把嘮嘮叨叨的宋冉闌打發走了。他走到書桌前，拿起手機，沒有新消息。

眼前似乎又浮現出他穿過長長的黑夜，見到戚百合癱坐在地上的樣子，像一只小小的流浪貓，不再漂亮，不再生，但那可憐勁兒還是招人。

辛其洲從白的小方盒里出了一支煙，站在窗前，又打開了對話框。

他沒有過以一敵四的經驗，也沒想過放開手去拼個你死我活，不是不敢，只不過是在看到戚百合的下一秒開始，他心里就只有帶離開這一個念頭了。

正因如此，他沒去拼，打架這種事兒，說得通俗些，只要夠狠就行了。他知道那些人心理承的臨界點是什麼，只要抓著一個人往死里打，對方害怕鬧出人命，破局的機會自然就出現了。

戚百合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本以為對話已經終止了，沒想到手機又震了一下。

心頓起，連忙抓過來看，辛其洲回得依舊很短，只有五個字，“我怕你傷。”

戚百合握著手機，心跳如鼓點般在耳畔敲擊，著腔莫名的沖，把臉埋進了枕頭里。

太奇怪了，真的太奇怪了。

辛其洲坐在窗前的沙發上，房間里沒開燈，指尖猩紅的火點明明滅滅，手機屏幕發出幽暗的藍，映照出他向來薄寡淡的側臉。

掛上梁卓的電話以后，他下意識點進了戚百合的對話框。最近這段時日，他總是重復著這個沒有意義的作，看的頭像，看發得最后一條消息。

戚百合的頭像是一副蠟筆畫，應該是自己畫得，一排火柴小人各自牽著不同的氣球起飛，很稚，但也出奇可。

他看了幾秒，又看了眼對話框最后一條消息。

“晚安，明天見。”

戚百合是一個很喜歡用emoji來代替標點符號的人，可在那句話后面，打上了一個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