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為做了一夜的夢, 戚百合破天荒地在鬧鐘響起之前就自然醒了。比往日提早了半個小時，吃完早飯又回了房間。

膝蓋上的淤青變了黑紫，乍一看還嚇人, 戚百合噴上云南白藥以后試著蹦了兩下, 只有皮上的疼痛，看來沒傷到骨頭。

給辛其洲發消息, 問他有沒有涂藥，需不需要給他帶著在路上涂，辛其洲過幾分鐘才回, “我沒事，過幾分鐘司機會去接你，我今天有事請了半天假，你自己去學校吧。”

戚百合張地問, “你的傷嚴重了？”

“沒有, 私事。”

戚百合有些不安，但看著“私事”兩個字, 躊躇了許久也沒有再問什麼。記得辛其洲不喜歡別人過問他的私事。

心事重重地去了學校，課間, 靳卉看走路一瘸一拐的, 問怎麼了, 戚百合沒打采地說，“摔了一跤。”

靳卉看沒睡醒的樣子，拿出手機拉了兩下, 說是要給提提神。

戚百合趴在課桌上，目呆滯地看著。

“你看看這是什麼。”靳卉把手機遞給, “你什麼時候跟辛其洲走那麼近了？”

戚百合聽提起辛其洲, 陡然坐了起來, 接過手機看，原來是吧的一個帖子，發表日期還是幾個月前剛開學那會兒，主樓是一張圖片，背景是學校門口，戚百合拉開奔馳車門的瞬間。

看穿著，就是辛芳從日本出差回來，丁韙良來學校接他們那次。

樓主發問：偶然看見的，這不是高三1班那個大帥比辛其洲家的車嗎？我好像見過幾次這車來學校接他，開門這的是誰啊？好像也是我們學校的誒，朋友還是親戚？

因為圖片畫質太差，這帖子一開始沒人注意，也就是最近那個校花校草評比話題度太高了，估計是有人搜了辛其洲的名字，又把這帖子頂上來了。看底下的回復，大多是最近這一周的。

戚百合一目十行地看了眼，由于只是個側臉，所以大多數人都沒認出來這人是，靳卉也是因為朝夕相，才一眼就看出來了。

“老實代吧你！”冷哼一聲，“瞞著我，跟校草往多久了？還坐他的車，不會都見過家長了吧？”

戚百合剛想解釋，余中瞥見一個悉的ID，指著那層回復問，“你看這昵稱，眼不眼？”

靳卉湊過去看，下意識讀了出來，“訖の決意......”

“這麼中二，除了梁訖然還能有誰？我記得他Q昵稱就用過這個傻名字。”

往下看是梁訖然的回復，一周前發的，言簡意賅的一句話，“關你們屁事。”

靳卉抬起頭，出一副了然的神，“怪不得他一筋非要去收拾校草......估計他也認出來了。”

戚百合把手機推還給，又重新趴回了課桌上。

靳卉還在喋喋不休地追問，隨口敷衍了一句，“家長認識，那天下雨就順路捎我一程。”

靳卉一副“你又騙我”的樣子，但看戚百合懶怠的表，也沒有再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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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一整個上午，戚百合都抱著手機趴在課桌上沒。腦袋得很，既想不明白自己得罪了誰，也猜不到辛其洲為什麼要請半天假。

魂不守舍地過了大半天，直到下午第二節 課的課間，靳卉拉著去一樓水房接水，在樓梯轉角，正在下樓的戚百合撞見了辛其洲。

他低著頭，罕見地穿上了一件厚厚的外套，還戴著口罩，出來的眉眼失去了神采，而過的瞬間還咳了兩聲。

戚百合糾結得很，想問問他是不是被打出什麼病了，可旁邊有靳卉捉一般的眼神盯著，那家伙走路又目不斜視，只能眼睜睜看著辛其洲轉上樓。

“還看呢？眼珠子要不要摳下來人上去？”靳卉笑瞇瞇地看著。

戚百合咳了一聲，把水杯遞給，“你去幫我接吧，我疼。”

把人支走了，戚百合掏出手機想給辛其洲發條消息，走路沒看路，轉時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

蔣初妮皺著眉，眼神在看到的一瞬間變了慌，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一般，瞪了一眼就繞過去走了。

戚百合莫名其妙地收回視線，低下頭繼續打字，可電火石間，腦海中有些草蛇灰線的記憶迅速串聯起來，愣在原地，幾秒過后，突然有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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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鈴聲響起以后，老戴照慣例拖了會兒堂，待最后一片閱讀理解講解完，眾人都開始收拾書包了，他端起保溫杯抿了一口，緩緩地扔出了一則重磅消息。

“晚自習的事兒都聽說了吧？我也不多廢話了，家長意愿表我已經給班長了，待會兒都領一張帶回去給監護人簽字，星期一早讀之前收上來。”

班里頓時哀嚎一片，后排的男生壯著膽子問，“家長不同意可以嗎？”

老戴把水杯放在講臺上，冷哼一聲，“可以，怎麼不可以？你不來學校上課都可以，只要家長同意，你高考考幾分學校還能掉塊嗎？”

那幾個男生頓時噤聲。

靳卉一邊收拾書包一邊問，“游浩約我去電玩城，要不要一起？”

戚百合搖搖頭，“你倆約會帶我干嘛？”

“行吧，那明天酒吧見啦。”

戚百合差點兒忘了這事兒，點頭應下了，“明天聯系你。”

靳卉走了以后，背著書包慢悠悠地往公車站走。

最后一節課之前，梁卓在群里發了消息，說是要請他倆去吃火鍋。辛其洲應下了，戚百合也回了句“好。”

周五下午實驗班也不用補課，戚百合惦記著吧那個帖子，不敢明目張膽地在學校門口和辛其洲頭，給他發消息說要在公站見面。

辛其洲當時回了一個問號，戚百合在靳卉高強度的監控之下沒時間細說，只解釋道，“見面跟你說。”

后來辛其洲就沒再回了。戚百合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大爺或許對坐公這件事有所抵，不知道會不會去，忐忑了一節課，好在背著書包走到十幾米開外的地方時，就看見了站臺上一個出挑的影。

辛其洲背著書包，臉上還帶著那只淺藍的口罩，清雋的眉眼矚目，筆直如孤松一般站著，人滿為患的站臺，他像是有種與眾不同的磁場，抑或是被玻璃罩套上的大型手辦，周一米都沒人靠近。

戚百合走過去，剛好有輛公車駛進站，往車門走，經過辛其洲側時給他飛了一記眼神，辛其洲默默跟上。

那輛車是往大學城方向的，上去的學生不多，還有很多空位。

戚百合去了最后一排坐著，上來三四個人以后，看到辛其洲上來了，然后，他站在投幣箱前，朝投來了疑的目。

戚百合也疑，用眼神提醒他：投幣啊。

辛其洲傲然地立在那里，面容清落，似乎是在質問：你我來坐車的，不給我付車費？

司機在旁邊催促，“一塊錢，投了就往里走。”

戚百合一個頭兩個大，就是為了避嫌才坐公的，這會兒要是過去幫他，這車上所有背書包的不是都看到了嗎？

就當糾結著要不要過去的時候，前排突然有個生站了起來，三兩步走過去往箱子里投了一塊錢，然后有些意外地看著辛其洲，“辛其洲，你坐公啊？”

應該是同班同學，辛其洲朝致謝，說周一還，生毫不介意的樣子，還招呼他，“這邊有空位。”

辛其洲跟點了點頭，然后就在的注視下，走到了最后一排，在戚百合旁邊坐了下來。

那生的眼神在戚百合臉上掃了一下，然后出幾分了然的神，轉過了頭。

戚百合無語地看向旁邊的辛其洲，著聲音，“你連一塊錢都沒有啊？”

“沒有帶零錢的習慣。”他平靜地說。

戚百合還想說什麼，就聽見旁邊的人又咳了兩聲，急忙問，“你沒事吧？為什麼會咳嗽？上午請假是不是去醫院了？”

“沒事。”辛其洲掏出手機給梁卓回消息，清秀的眉眼低，嗓音很輕，“只是著涼。”

戚百合不太信，但看他這幅云淡風輕的樣子，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辛其洲發完消息，一抬頭就看見戚百合糾結的表，“怎麼了？”

“沒事。”嗓音低啞，“你沒事就好。”

“我是問，怎麼不能跟我在學校門口面了？”

“啊？”戚百合愣了一下，然后小聲回，“你不知道，學校吧有咱倆的帖子了，有人拍到我上你的車，還問我們倆是什麼關系呢。”

“是嗎？”辛其洲眼神微閃了閃，扭過頭淡聲說道，“能是什麼關系。”

戚百合沒聽清，“你說什麼？”

辛其洲垂眸，“沒什麼。”

梁卓約的地方是大學城里的一家火鍋店，等他們下車時，公上已經沒有二中的學生了。戚百合走路還有些跛，下車時崴了一下，辛其洲手扶住了。

這段時間他們的肢接多得有些離譜，站穩以后，戚百合不自然地看了辛其洲一眼，“謝謝啊。”

辛其洲只“嗯”了一聲，然后就回了手。

許久未見，梁卓看起來又瘦不，他站在火鍋店門口的垃圾桶旁煙，見到倆人過去就掐滅了煙，迎上去仔細打量辛其洲的臉，開玩笑地說，“掛彩啦？”

辛其洲沒搭理他，徑自往店里走。

梁卓又拉著落在后面的戚百合問，“到底是誰要找你麻煩，有頭緒了嗎？”

戚百合面凝重，“一點點，但還不確定。”

等到幾人落了座，梁卓才開口，“我回來就去學校打聽了一下，不是平常喜歡惹事的那幾個，我還在托人問，有可能是已經不來學校的人。”

辛其洲點點頭，“找到以后把名字給我就行。”

梁卓聞言笑，“喲，還想報仇呢，干嘛不直接報警？”

戚百合坐在辛其洲旁邊，聞言苦笑了一聲，“是我不想......把這件事鬧大。”

只想在辛家明地生活，換句話說，害怕丁韙良和辛芳把目放在上。如果報警的話，事態會怎麼發展無法預期，因此在可控的范圍，還是想私下解決這件事。

梁卓點了點頭，沒有追問。辛其洲的家教他是知道的，雖然不清楚戚百合的家庭狀況，但大致也可以猜出來選擇不報警的原因。

并非每個家庭都是避風的港灣。

鴛鴦鍋端上來，話題被自然而然地揭過。戚百合給自己燙了碗筷，余瞥見旁邊的辛其洲大爺似的端坐著，便把他的那份餐也端了過去。

坐在對面的梁卓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倆，邊似笑非笑的，仿佛參了什麼天機似的，沒事找事地開口，“妹妹，怎麼給他燙，不給我也燙燙啊？”

戚百合剛把杯子里的水倒掉，聽后也沒多想，手就要去拿他的餐，“給我。”

梁卓剛滋滋地推過去，視線中就出現一只冷白的手，把他的盤子推了回去，辛其洲冷颼颼地開口，“自己沒長手嗎？”

梁卓“嘖”了一聲，“也不知道沒長手的是誰。”

戚百合把茶壺也推過去，“那你自己燙吧，我去趟衛生間。”

等的影消失在走廊，梁卓又咬上了一煙。

他靠在椅背上，瞇著眼睛看對面的辛其洲，調笑道，“半個月不見，你倆這關系，突飛猛進啊。”

辛其洲起眼皮，“行啊，會用語了。”

“看不起誰呢。”梁卓白他一眼，“瞧你小人得志那樣。”

辛其洲沒接話，咳了兩聲。

梁卓又“嘖”了一聲，“真沒事兒啊？”

“沒事。”辛其洲摘下口罩，眼下一片淺淺的淤痕，“皮外傷。”

梁卓吐了一口煙，轉過看戚百合還沒回來，想到什麼，開口說，“這話跟我說說就行了，跟小百合——”

他搖了搖頭。

辛其洲抬眼看他，目沉靜，似乎在等他下一句。

梁卓對他這副求知很用，高深莫測的笑了笑，“知道追姑娘的終極訣竅是什麼嗎？”

辛其洲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我沒有追。”

梁卓顯然是不信，自顧自地說，“激發的同心。當一個姑娘對你產生憐，那你就離功就不遠了。”

辛其洲放下杯子，牽了牽角，不予置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