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金釵》26、026
魏嬈的聲音很輕,只有頭頂之上的魏老太太聽見了,連跪在魏嬈兩側的承安伯夫妻都毫無知覺。
魏老太太像看陌生人一樣地看著自己的孫。
魏嬈用目做了回答,真的想嫁。
魏老太太心中一,需要知道孫在想什麼,總不至于是被英國公夫人的眼淚的。有求于人時自然會說好聽的,誰知道一番甜言語究竟幾分真幾分假?
反握住魏嬈的手,魏老太太站起來,面上不任何破綻地對英國公、英國公夫人道:“此事關系到嬈嬈的一輩子,我必須好好思量思量,兩位稍坐,我先失陪了。”
英國公夫人馬上道:“理當如此,理當如此。”
一雙潤的眼睛殷切地看著魏嬈,有種覺,婚事與不,關鍵在魏嬈愿不愿意。
魏嬈仍是滴水不,朝兩位貴客屈膝行禮,跟著祖母一起走開了。
承安伯自去陪客。
郭氏神復雜地盯著魏嬈的角,這樣的婚事對狐貍來說已經是天大的便宜,還拿喬?
想到落選的兒魏嬋,郭氏嫉恨的眼睛都要紅了!
那可是英國公府,便是兒在英國公府當一輩子的寡婦,于魏家也是賺了,兒子能多大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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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老太太一直將魏嬈帶回正春堂,屏退左右,在屋里單獨詢問魏嬈:“你想嫁?你知道沖喜會引出多閑言碎語嗎?”
魏嬈知道,從祖母與英國公夫人說上第一句話的時候,魏嬈就開始分析嫁與不嫁的各種利弊了。
扶祖母坐到床上,魏嬈挨著老太太坐下,心平氣和地道:“英國公府這般大張旗鼓地來家里提親,不出幾日全京城都會聽到消息,如果我不嫁,外人會說我冷無,連陸濯那樣保家衛國的好男兒都不愿意救,且不單單是我,連您與伯父也會跟著被罵無大義。”
魏老太太心疼道:“所以,為了不讓我們挨罵,你寧可把自己賠進去?”
魏嬈笑道:“倒也不全是,我想嫁,是因為嫁到陸家對我有好。”
魏老太太:“什麼好?陸濯能好轉,這門婚事當然好,可萬一……”
魏嬈示意老太太莫急:“萬一他醒不了,這門婚事對我也大有助益。祖母明白的,我不嫁肯定會挨罵,嫁了,卻可以洗刷上的污名。”
魏老太太:“你想的太簡單了,你以為你去沖喜外人就會夸你了?他們會說你以前嫁不出去,如今能給陸濯沖喜都是你趁虛而占了英國公府的便宜。”
同樣的事,不同的人去做,就是會得到不同的評價。
魏嬈自有應對:“我的嫁是有條件的。第一條,陸家要準備聘金十萬兩,第二條,如果沖喜失敗,陸濯死了,我會將聘金悉數還給陸家,分文不取,并甘愿替陸濯守寡五年。如此一來,外人便相信我許嫁只是為了救人,而非占陸家任何便宜,徹底堵住他們的。”
魏老太太眉頭鎖:“這麼做,名聲是有了,可你也太虧了,好好的姑娘,為何要去沖喜守寡?就算仍然是清白子,改嫁時終落了個二婚的名頭。”
魏嬈苦笑,低聲音道:“因為我圖的是陸家媳的份,我需要英國公府的庇護。祖母,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您,三月里我去閑莊給外祖母祝壽,宮里那位竟然派了刺客跟蹤我,萬幸我會功夫,才沒有他們得逞。”
魏老太太驚得臉煞白:“竟,竟有此事?”
震驚過后,魏老太太后怕、憤怒加,眼睛都要紅了:“毒婦!我咒不得好死!”
畢竟過去那麼久了,魏嬈很平靜,替老太太了后背,繼續道:“當初我想嫁高門,就是為了讓那位有所顧忌。祖母您想,我去給陸濯沖喜,英國公、英國公夫人肯定激我,就算他們不激,為了陸家的面,他們也不會縱容那位欺我。五年之后,那位差不多也該去了,隨便我做什麼都不用再避諱。”
魏老太太終于理解孫的選擇了,沉思片刻,又問道:“那,如果陸世子醒了……”
魏嬈笑道:“第三個條件,陸濯醒了,他想跟我做夫妻,敬我重我,那我就安心做他的妻子。若陸濯仍然念著謝六姑娘或是瞧不上我,那我們就只做掛名夫妻,在外恩示人,在分房而睡。五年他不得找任何借口提出和離或休妻,五年一到,我自會與他和離。當然,運氣好宮里那位死得早,我就早點離,十萬聘金我帶走一半,還陸家一半,公平易。”
魏老太太愁道:“運氣不好,那位長命百歲怎麼辦?”
這點魏嬈很有信心:“不會的,五年都算命長。”太后的氣,絕非長壽之相。
魏老太太反復斟酌孫的三個條件,第一、第二條是必須公開的,第三條則必須保,只限、嬈嬈、英國公夫人、陸濯知曉,連英國公都不能告訴。
“祖母,您同意了嗎?”
魏老太太.孫如花似玉的臉,無奈道:“只能暫且如此了,陸家就沒給咱們退路。”
魏嬈笑了笑,各取所需,倒也沒什麼委屈的。
祖孫倆商量好了,魏老太太魏嬈留在正春堂,帶著丫鬟回去了。
“你們倆先退下吧。”
重新落座,魏老太太看著兒子承安伯道。
承安伯十分孝順,縱有滿腹疑,也未發一言,帶著郭氏告退了。
魏老太太.安排的大丫鬟翡翠與英國公夫人帶來的丫鬟一起去門口守著,不許任何人靠近。
英國公、英國公夫人互相瞧瞧,再齊齊看向魏老太太,等著魏老太太開口。
魏老太太將白紙黑字寫好的兩份文書給了夫妻倆。
文書上面,寫的是承安伯府同意嫁為陸濯沖喜的三個條件:
第一條:聘金十萬。
第二條:沖喜失敗,魏嬈自愿替陸濯守寡五年,五年后歸家,十萬聘金與陸家所贈的其余聘禮全部留在陸家,魏嬈分文不取。
第三條:魏嬈做陸家媳期間,陸家不得迫魏嬈做不愿意做的事,且必須保證魏嬈的安全。
英國公夫人一個字一個字的看完,心中十分慚愧,魏老太太、魏嬈如此大義,竟然還擔心人家會拒絕。
“嬈嬈嫁進我們陸家,聘金與聘禮都是應得的,無論守城醒不醒,嬈嬈離開時都可以帶走,不用歸還。”英國公夫人含著淚道。只想找個好姑娘給長孫沖喜,沒想過失敗后還要強留那姑娘給長孫守寡一輩子,金銀之更不在乎。
英國公直接怒了,著契書瞪著魏老太太道:“別說十萬聘金,就是二十萬,給四姑娘就是給的,我們陸家絕不會再跟討要!”
他將魏老太太的第二條條件視為.辱。
魏老太太嘆道:“其實聘金多不是問題,而是我們必須寫上這兩條,必須按照契書走,不然外人能用口水淹死嬈嬈,要麼酸占了國公府的便宜,要麼說我們貪圖權貴不得與國公府攀親。”
英國公對京城的閑言碎語不太清楚,疑地看向老妻,為什麼四姑娘做了好事還要挨罵?
英國公夫人清楚,姑娘家的名聲,有人蓄意破壞,那是真的沒辦法,除非做了什麼驚天善舉,否則只會越滾越黑,你去摘朵桃花自賞,被人看見,都要質疑你故意做樣子意圖勾引人,總之做什麼都是錯。
理解了魏老太太的苦衷,英國公夫人鄭重道:“既如此,那就委屈嬈嬈了,弟妹放心,無論將來如何,嬈嬈都是陸家的恩人,我們陸氏一族絕不會虧待。”說完,還讓英國公做出了同樣的承諾。
魏老太太相信夫妻倆的品行。
兩份文書雙方分別按了手印,其中一份魏老太太收下了,另一份給英國公夫人保管。
“夫人,我還有一事想單獨與您商議。”魏老太太看著英國公夫人道。
英國公夫人什麼都沒問,直接打發丈夫出去。
英國公狐疑地看眼魏老太太,乖乖地走了。
魏老太太這才低聲向英國公夫人提了魏嬈所要的真正的第三個條件:陸濯醒后,兩個年輕人要麼做舉案齊眉的真夫妻,要麼做五年分房而睡的假夫妻。
英國公夫人臉漲得通紅,急著向魏老太太保證道:“弟妹多慮了,有我在,絕不會讓守城做出那種糊涂事。弟妹有所不知,守城與謝家的婚事完全是我安排的,他與六姑娘沒見過面,更無任何私,斷就會斷的干干凈凈。嬈嬈是我親自挑選的孫媳婦,是國公府未來的主人,于守城更有救命之恩,守城若醒,斷不會那般.辱嬈嬈。”
魏老太太擺擺手,自嘲道:“我把嬈嬈當寶,外人拿當草,萬一世子也這麼想,那咱們就聽嬈嬈的,二人做對表面夫妻,私底下分房睡,誰也別委屈誰。不瞞夫人,我就是想替嬈嬈爭一口氣,才要求世子裝也要與嬈嬈裝五年恩夫妻,讓別人也羨慕嬈嬈嫉妒嬈嬈一回,否則世子一醒嬈嬈就和離歸家,外人定要說是被你們趕出來的,更無……”
“弟妹別這麼說,我真的無地自容了!”英國公夫人再也聽不下去,打斷了魏老太太,“嬈嬈是我看上的,這輩子都是我的孫媳婦,守城敢欺負,我便讓老頭子把他送去邊關,一輩子都別想回來!”
魏老太太全把這當客套話,淡笑道:“好,我不說了,只求夫人應了我這點,不然我委實不放心讓嬈嬈嫁過去。”
魏老太太態度堅決,英國公夫人不答應,那就不嫁。
英國公夫人無計可施,只能汗應允。
魏老太太收起笑容,目悲涼地注視著英國公夫人的眼睛:“流言蜚語要人命,為了嬈嬈,還請夫人以世子的命發誓,您會遵守諾言,絕不對世子以外的任何人泄。包括世子,也要同守此,哪怕邊伺候的人看出端倪,也要嚴加管教,不得外傳。”
英國公夫人沉默許久,然后慢慢地舉起手,發誓。
疼孫子,魏老太太疼孫,大家都是為了自己的掌心之寶在考慮。
無論如何,都是他們陸家欠了魏嬈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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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公夫妻留下聘禮,前腳剛出承安伯府,三姑娘魏嬋就從母親郭氏這里得到了確認。
“要嫁給陸濯了?”魏嬋喃喃地道,不敢相信陸濯那等可而不可及的人,竟然被魏嬈得了去。
郭氏看出了兒的羨慕,咬牙道:“嫁又如何,謝家都不肯嫁,說明陸濯是真的不行了,沖喜把人沖死了,英國公府說不定還要責怪沒用,連聘金都要退還回去,才真是百忙一場,半點好也撈不到。”
魏嬋的心已經被酸意占滿,不甘心地問:“陸濯若是活過來了呢?”
郭氏一愣,活過來了,魏嬈不但得了神仙似的夫君,還到手十萬聘金!
別說兒,郭氏都嫉妒!
所以,就讓陸濯死了吧,千萬別便宜了小狐貍!
宮中,太后娘娘自然也聽說了這樁轟京城的沖喜聯姻。
“真是想不通,京城那麼多名門閨秀,英國公府怎麼偏偏去求娶魏四姑娘?這不是糟蹋陸世子的英名嗎?”慈明宮里伺候的宮太監,自然都知道太后娘娘不喜壽安君、魏四姑娘等人,故意嘲諷地道,“陸世子真出事,魏四姑娘上梁不正下梁歪,能甘心替他守寡?”
太后娘娘垂眸把玩指甲上的蔻丹,目愉悅道:“死馬當作活馬醫,他們心里也知道沖喜無用,與其娶個會賴在家中吃一輩子白食還要倒欠親家人的孫媳婦,不如娶個人一死就跑的玩意兒,省心省事。”
“這麼說,英國公府也的,可憐魏四姑娘,白白被夫家、娘家利用,子都沒破,走個過場就要變寡婦改嫁了。”
“你就怎知破不了?男人啊,只要有一口氣,都能傳宗接代。”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晚上有二更,100個小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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