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了。

或許在正常人耳里就是簡簡單單的普通三個字，而聽在戚聞溪耳里仿佛是一道驚擾的恐怖片音效。

那三個字的發音像是老式收錄機因為信號干擾而發出的斷節式的嚯嗞聲。

尤其是這種來自嚨里攜帶著的攪帶聲最是滲人。

這個人的嚨是怎麼了，聲帶是損了嗎？

“……了……”

臉上仍粘著很多砂礫的人嚨里再次發出了這種奇怪的音節。

戚聞溪張地咽了下嗓子，強裝鎮定，保持著相對安全的距離，然后委婉地擺擺手，表示自己上真的沒帶食。

看到戚聞溪不愿供奉食的手勢之后，鯨瀲的金眼眸布滿了不解和困，為什麼這只兩腳的反應和曾經的那些人類不一樣。

依稀記得好多好多年前閑的無聊出一個腦袋上岸看看，那會兒那些當地的兩腳村民一個個朝著自己叩拜著，說實話完全不需要這些跪拜，只不過那些人類還聰明知道了，在海岸邊擺放了好多新鮮的食供奉，當然還有很多稀奇古怪的閃寶石。

也就不覺得敲鑼打鼓那種迎接的方式有多吵鬧了。

再對比現在，眼前這個剛剛和玩起獵食之前的追逐游戲的人類人，這是擺明了沒懂的意思。

不會這個孱弱的兩腳以為自己要吃吧？

鯨瀲歪了歪頭，瞧著戚聞溪仍是與自己保持著時刻想要逃離的狀態，鯨瀲眉頭都要皺到天邊了。

拜托，你看起來真的還不夠我塞牙的。

“你……不……好……吃，我…想吃……比如鯊魚……肝臟。”鯨瀲張了張，聲帶卡殼的音從嚨里嚯嗞嚯嗞發出來，給人聽得皮疙瘩掉一地，但自己倒是什麼覺都沒有。

戚聞溪像是看怪一般看著這個五音不全口齒不清的全一人，對方竟然說自己看起來不好吃，還不如淋淋的鯊魚肝臟！？

戚聞溪果斷將對方定義為神不正常的危險分子，即使眼前這個古怪的人剛剛在奔跑的時候救了一下自己，但絕不能證明這家伙腦子是正常的。

真的不能和這個神有點不太正常的人待在一起，而且不能跑，一跑這家伙就追著沒完，對方的運神經相當敏捷，自己越逃對方是越興。

僵持片刻，戚聞溪在黑發人默默注視下，只好順著對方的要求接下去，“我可以去幫你找鯊……食，你在這里等我，我出去幫你找。”

關鍵時刻，只能用這樣善意的謊言擺對方了。

戚聞溪冷靜地保證完后，抬頭向這個人，對方就這樣靜靜地看著，純真清的專注眼神讓戚聞溪有點心虛，在對方沒吭聲之后，戚聞溪只當是默許了，便慢慢挪了步伐。

后的人并沒有跟上。

戚聞溪繃的神經終于有一放松了下來，腳步越來越快，往臺階上小跑著，可是瀲海的東西兩出口早就被封死了，雖然已經看到了自己停在封鎖區外路段上的轎車，卻無濟于事。

本出不去。

之前的新聞里就提前給市民發通知了，說遂榮大道通往瀲海的路段全部封鎖，由于臺風影響，政府更封閉了瀲海周圍的區域。

所以，都不知道自己的車輛是怎麼擱置在西出口停車點的。

著高出自己很多的封鎖藍鐵圍欄，上面還掛著“止”的警告牌。

很納悶自己究竟怎麼進來這里的，丟下車翻過通電的圍欄進這片海域？

是瘋了嗎？顯然不是，完全是不合常理，也沒這本事。

因為一直于焦慮和張的狀態，戚聞溪不在意自己的服黏膩又難，還攜帶著一海水混合著泥土的味道，完全打破了這麼多年一不茍的子。

“出不去……”戚聞溪繞著海域的圍欄走了很久，全部被封死了。

圍欄上方有幾監控設備，戚聞溪只好對著監控攝像頭比劃著求救的手勢。

很可惜，監控并沒有給予任何回應。

而一直站在原地觀察著的鯨瀲，看著這個人類人從西走到東，又從東走到西，甚至對著那些一上岸就無意中沒控制好力度自聲波破壞掉的儀做奇怪的姿勢，鯨瀲只覺得有一好笑。

這個兩腳跳舞的姿勢真稽。

鯨瀲趁著對方還在找出口的時候，慢吞吞地走到了離自己最近的西出口。

只聽見咔嚓一聲的金屬音后，結實高度的鐵門鎖鏈就斷在了地上。

鯨瀲撿起掉在地上的門鎖，輕輕一，高的門鎖就碎了碎渣，然后無趣扔掉這些一看就不能吃的東西，扭過頭看向正在扣次扣次拉著圍欄尋覓著什麼的人類人。

的嚨里發出了有點像是喚的嚶啼聲，在那只兩腳過來看看。

戚聞溪站得老遠就聽見一聲怪異像是鯨類發出的聲音，立馬抬起頭向海面然后又奇怪地向那個人，對方正站在西出口著。

狐疑片刻，戚聞溪只好拖著疲憊的軆走向那個人。

那個婀娜材的全一人，戚聞溪只看一眼，便匆匆瞥過視線。

而令驚喜的是，西出口這個門鎖竟然是壞的，鎖鏈有一半是掉落在砂石上的，當時竟然沒看到！

隨著咔嚓一聲，竟將門推開了，損壞一半的鎖扣是個擺設。

戚聞溪雖然有點奇怪自己方才怎麼沒注意這樣的細節，但這個時候也容不得多想，得趕離開這里才是最主要的。

隨著鐵門被推開，戚聞溪觀了四周片刻，就走出了這片封閉區域，前方路段上就是的車，正安然無恙地停靠在路牙子上等待著這個心疲倦的主人。

走著，后還跟著一個人。

那個人也跟著走出來了。

“你”戚聞溪走到自己的車旁，回過向始終跟在自己后的子，本來還想繼續哄騙對方說去幫對方找食，讓乖乖在這里等的措辭。

但最終戚聞溪向對方毫不避諱的純真耀眼的金眸子，是沒再繼續講下去，并不擅長說這種哄騙人的鬼話。

幸好這這條路段上此時沒有車輛來往，不然這個一著的人肯定會被別人圍觀起哄的，甚至還會被那些喜歡看熱鬧的人拍到網絡上取笑。

戚聞溪趕打開車門，從后座上拿出了自己的一件駝長款風，丈量了比自己略高人的型，然后遞給了對方。

“給你。”戚聞溪說。

鯨瀲著兩腳手里疊好厚實風，這不是食，不能吃，并沒有接下來。

戚聞溪覺得自己真是多管閑事，明明可以趁著對方不注意趕開車甩掉這個腦子不正常的人，但還是同心作祟，自己手給對方將風披上了。

雖然這個人上頭發上臉上都粘著泥沙，智力似乎也有點不好，但如果就這樣把對方扔在這路上不管的話，免不了被那些不法之徒傷害。

戚聞溪這樣想著，將披在對方上的風扣子扣好，繩綁好，算是將這個令頭疼的人包裹地嚴嚴實實的。

只不過，被穿服的某位遠古老祖宗有些不悅地皺眉，不喜歡的皮上套上這麼厚實的東西。

所謂的人類服。

要手撕掉套在上的累贅。

只不過剛要用力拉扯，的手就被面前的戚聞溪拽住了。

“我不知道你到底經歷過什麼事，但現在你得穿上服，就當求你了，不穿真的不好。”幸好，戚聞溪提早發現了對方排斥的表，趕握住對方冰冷的手，有些嚴肅且誠懇地要求對方這麼做。

鯨瀲著正抓住自己的人類手背，眨了眨金的眼睛，對方手心傳來的汲汲溫度讓并不厭惡，還很舒服。

好吧，看在這只兩腳并不是對不敬的意思上，就不予計較了。

鯨瀲沒有再掙扎，而是順勢反握住戚聞溪的手，將對方的手牢牢抓在自己的手心。

戚聞溪一愣，完全不懂眼前這個人行為方式，想要回手，奈何對方抓著的，本甩不開。

“你……抓著我做什麼。”戚聞溪強調著，示意對方松開。

鯨瀲對著戚聞溪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嚨里發出兩個音節。

“舒……服……”

就是因為舒服，所以鯨瀲一直握住了戚聞溪的右手，不管對方怎麼用話語或者行表示這樣很不好之類的，鯨瀲都沒有松開。

最終戚聞溪說了一句“你這樣抓我不放永遠吃不到鯊魚肝臟的”，黑發子才依依不舍地松開了手。

離了桎梏，戚聞溪立馬低頭看了看自己右手腕，都被這個人勒出了紅痕了。

這個人居然使那麼大手勁呢。

得趕把這個燙手山芋丟出去才行。

于是戚聞溪做了一個仁至義盡的決定，將對方送去最近的警局。

送去之后，這個人的家人一定會去找，接下來就沒有什麼事，也不需要和這個腦袋言語都不正常的人流。

也算是做一件好事。

“坐好了，別，我給你扣安全帶，如果你想吃到味的鯊魚就聽話。”戚聞溪冷著臉一邊說著，一邊將鯨瀲按在副駕駛位上，折騰了半天終于給這家伙扣上了安全帶。

覺自己廢了半條命的累。

在扣完安全帶后，戚聞溪剛要關上車門，但抬眼便看到人那張還布滿砂礫的臉。

的車從未坐過其他人，一是因為獨來獨往，二則是有潔癖。

所以，戚聞溪有點忍不了，果斷出幾張紙巾遞給了對方。

“先把臉。”

鯨瀲略是嫌棄地著手里的幾張紙巾，已經夠配合這只愚蠢的兩腳了，為什麼還沒等到食。

作為遠古生的傲慢，鯨瀲有些不想配合對方的要求，等有食再說。

將紙巾了團，放在手里把玩著。

即使對方的臉上布滿了砂礫，但戚聞溪仍然可以從那雙閃爍的眼睛里看出了“不屑”。

這家伙還真是把自己當神病患者得供著了。

戚聞溪只好再出兩張紙巾，握住對方的下，快速將人臉上的砂礫全部抹掉了。

的本意只希對方干凈點坐上的車，并不是好奇長什麼樣的。

只不過，當真的看清了這個人的容貌后，戚聞溪愣住了，的手停在半空中。

看起來似乎比自己年輕許多，只有二十出頭的覺，并不是像聲音那種沙啞又恐怖。

相反，的臉有著一種微妙的平衡，純真與邪魅并存的。

而被完臉的子微微抬起頭，朝著戚聞溪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這讓戚聞溪一瞬間心臟驟停了。

這種天使一樣無害的笑容很難讓人覺得這個子是危險的。

只不過下一秒，黑發子就張開了，一口咬住了戚聞溪的手。

[啊……是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