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錚覺得自己丟完了八輩子的臉，想逃，想找個地鉆進去，想離開這個麗的世界，但看見鄭緹屏的側臉，他又舍不得跑了。

國的朋友們要看見他這別別扭扭的樣兒，他以后康平楊子榮的外號也不用要了，誰見了都要尊稱一聲康平林黛玉。

鄭緹屏試圖安他：“建筑設計確實比較主觀，沒有正確答案，各花各眼，這很正常。

顧錚真的很好哄，隨便兩句話，說得他嗯嗯點頭，眼睛亮閃閃。

神好溫哦。

沒有挖不穿的墻角，只有不努力的小工。

他重新振作起來，掛上燦爛的笑容。語調里捎帶上兩份撒味道：“謝謝你帶我進來參觀，我在外面等了很久，有一點，這附近有什麼好吃的食堂嗎？”

緹屏想了一下道：“附近嗎？沒有。”

顧錚笑容一僵。

“那……”

“去我公寓那邊吧，”緹屏道：“那里有家法餐很不錯。“

顧錚聽到公寓兩個字時就已不淡定了。

是暗示嗎？是吧是吧，他可以去的家里坐坐嗎？顧弦他去過的公寓嗎？

顧錚在心里狂咬小手絹，早知如此還參觀什麼辦公室，直接喊姐姐飯飯就好了啊！

都怪自己追孩水平太爛！

子顧錚狠狠唾棄了自己。

一路上風景如畫，顧錚與緹屏聊天。

也不能說是聊天，還是刺探敵比較合適。

他裝得很不經意：“哥哥從小就孩子歡迎，書收了一打又一打，我們當時都在猜他會找個什麼樣的仙當夫人，沒想到他真的找了個仙。”

緹屏低頭笑笑：“我只是個普通人。”

好離譜，居然覺得自己普通？

“怎麼會呢！”他道：“你又漂亮又聰明，還那麼善解人意，能力拔群，你應該自信一點啊！”

“如果我真的很聰明，我應該在研究理論，”緹屏下意識道：“這個學校里到都是天才，比如你哥哥，但我只是教育背景比較好的普通人。”

“優秀的人都像你這樣謙虛嗎？”顧錚笑。

“言重了。”緹屏嘆了口氣：“我的優秀依托于平臺罷了，我本人一直隨波逐流，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厲害。”

不是自謙，而是緹屏從來不覺得自己出類拔萃。

的人生充滿了慣，習慣做好學生，習慣考好學校，父母希學時下最熱門的技，就去學，但很會思索自己想要什麼。

在本科的選修課上接到當助教的顧弦，是第一次產生“羨慕”這種緒。

羨慕他永遠目標清晰堅定，思路鋒銳敏捷，不像，總是渾渾噩噩地被推著走。

這種羨慕后來變了一種曠日持久的仰慕，在顧弦的建議下，申請了建筑系的博士生，讀到第三年時，顧弦對說：緹屏，你想不想做我朋友。

應該是想的吧。

像以前很多次一樣，低低地回答：“好。”

聽完緹屏描述和顧弦的故事，顧錚心里的小檸檬往外猛噴酸。

“也就是說，你認識我哥已經……”

顧錚數學不好，掰著指頭算：“哇，四年了。”

有那麼久嗎？緹屏一陣恍惚。

看向顧錚，邊的男人神黯淡，劍眉星目間難得褪去了傻氣，掛上一憂郁：“唉。”

“怎麼了？”

“沒什麼，”他搖搖頭：“我只是覺得我哥真是不懂珍惜，如果換我早點認識你，怎麼會等四年再向你表白？要是你中途被別人牽走了怎麼辦？”

還好小張不在附近，要不然能惡心得把去年的年夜飯都吐出來。

緹屏有點訝異。

顧錚和顧弦當真截然不同，顧弦是絕不會對說這種……這種……

緹屏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約覺得不對勁，可是哪里不對勁，又說不上來。

顧錚不給反應的機會，這一波挑撥離間完迅速重振旗鼓開始下一波：“你喜歡我哥什麼？”

緹屏一時語塞。

顧弦優點太多了，多到想不明白，哪個才最吸引自己。

愣了三秒，才拉出幾個優點：“他很敏銳，有才華，也很有責任心。”

顧錚突然笑得一臉真誠純潔：“敏銳？我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樣形容我哥。”

緹屏看了他一眼：“為什麼？”

顧錚笑容分毫不：“他可一點不敏銳，以前高中時候，閔芋每次哭，他都察覺不出為什麼哭。”

顧弦很向提及他的朋友們，緹屏從顧錚口中聽見了不悉的名字，也并未往心里去。

誰知顧錚突然噤聲，出尷尬的神，手抓了抓額前的劉海，作不太自然。

他心虛道：“那是我哥高中時候的同桌，普通同學罷了，緹屏你別多想。”

緹屏原本沒多想，甚至以為他說的是個男人，可被他這樣蓋彌彰地一提……默默把這個名字記在了心里。

閔芋。

要不要去問問顧弦？

算了，他大概會覺得多事。

雖為男朋友，但他們好像并沒有到無話不談的地步。

于是，緹屏搖頭道：“沒事，我和你哥哥剛剛開始考慮建立嚴肅的關系，目前還在互相了解的階段，所以我不會對他的過去多加干涉。”

看了眼顧錚的表，忍不住添了一句：“……放心好了，我也不會向你哥哥告你的狀。“

顧錚夸張地松了口氣：“那就好。”

他本不在乎緹屏去不去告狀，重要的是要讓知道，自己那個看似清心寡，一心學的哥，芯子里可不是表面上那麼像個機人。

他有像人的那一面，但都留給了另一個姑娘。

在等緹屏的那兩小時里，顧錚沒顧著玩消消樂，確定了斗爭思路后，顧錚的腦瓜子靈得像個上了五斤油的活軸承一樣，靈的狗尾花啪啪盛開在希的田野上。

他特地做了功課，通過最老土的頭像識圖，到了緹屏的另一個公開社賬號。

這個賬號呈現的生活非常簡單，貓，風景，研究中的小靈，偶爾會有和同學的合照。

于是乎，顧錚謹慎地挑選了貓咪作為話題。

他向緹屏展示沾滿貓的袖口：“剛才在等你的時候，被你們學校的貓咪賞了，幸好隨帶了貓零食，沒讓它空手而歸。”

緹屏果然出了點笑模樣：“是一只白貓嗎？我也常去看它。”

顧錚拿出手機給看照片：“喏，白，邊一抹黑，長得還有個。”

“是它。”緹屏側來看，纖白兩指放大屏幕：“他哥白尼。”

嗅著發間洗發水的淡香，顧錚覺得自己圍著樓轉了兩圈找貓拍照的作真他媽妙極了。

作為顧弦的親弟，他太了解他哥了，顧弦是天才，他有一萬件要去探索的事，對這種無聊活毫無興趣，緹屏為人冷靜，知進退，當然不會拉著他去喂流浪貓。

自己有戲，自己能行。

顧錚在心里興掄起挖墻腳的大鏟。

“在國，我們辦公室里也有一只貓，小咪，后來我們又收養了大咪。”他熱道。

“真的嗎？”緹屏目和：“很有男人愿意收養流浪貓。”

兩只貓當然是真的，但真相是當初合伙人哭著喊著要養，和顧錚掰頭三百回合，顧錚才勉為其難同意。

“對啊，剛領來的時候還是小小兩只，后來越長越大，”顧錚回憶著合伙人的各種奴才行為，大言不慚往自己臉上金：“不枉我辛苦為它倆鏟屎。”

緹屏笑了：“可以買自清除的貓砂盆。”

“我給你看照片。”既然要偽裝貓人士，就必須貫徹到底。

手機里沒有司貓照片，顧錚一陣猛翻和合伙人的聊天記錄。

終于翻到一張，簽好的合同上踩著一串囂張的小梅花腳印，顧錚當時把此圖發給合伙人，配文：傻狗，出來替你主子死。

時隔一年，同樣的圖再次發給了緹屏，配文變了：“看，它們還會用爪子畫畫，多可。”

顧錚不如顧弦聰明，但在的羊腸小道上狹路相逢，他有他自己的優勢。

他的臉比顧弦長得好看，更重要的是：他不要臉。

不要臉，意味著敢于搖著尾討好神，狗怎麼了，勇敢的狗到最后應有盡有。

在他高商的努力下，緹屏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莫名其妙就與顧錚相聊甚歡。

顧錚比顧弦活潑，樂于找話題，更樂于傾聽，與他在一閑聊，竟然比與顧弦在一起更加輕松。

行至冰激淋車邊，顧錚突然停住腳步。

片刻后，他從老板手里接過一個華麗到的二球冰激凌，手遞給緹屏：“這個給你，謝謝你今天陪我閑逛。”

緹屏接過來，明眸中笑意漾：“太客氣了，真羨慕顧弦，有你這樣懂事的弟弟。”

懂事的弟弟。

顧錚轉過頭，燦爛的笑容瞬間垮塌，郁之漫上眉頭。

什麼嘛。

聊了一路，就只把自己從陌生人聊了懂事可的弟弟嗎？

他想要的明明不是這個。

迎著夕，他干開口道：“我……”

緹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稍等。”道。

顧錚看見來電提醒上大大的師兄字樣，手中的冰激淋登時索然無味。

他在干什麼呢？像個影里的蟲子一樣，試圖拆散登對的。

聊了半天，人家也不過把自己當個懂事的弟弟罷了。

用力咬一口冰激淋，的味道真他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