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錚上頭了。

他酒量確實不錯，從小練出來的，但也有缺點，酒品不行，每次喝到了某個閾值后，會短暫地消沉一下，然后就會陷一種，癲狂的狀態。

謝那三兩黃湯，緹屏有幸聽到了顧總裁live版的智取威虎山，那一個威風凜凜，那一個氣壯山河，唬得一群藍眼珠子一愣一愣的，雖然聽不懂，但還是沖著這哥們的熱激鼓掌。

從被顧錚親完起，就再也沒有真正冷靜下來過，腦子里像被塞了一鍋粥，粘稠，凝滯，毫無營養。

就這樣，潦草地，在大庭廣眾下，被不是自己男朋友的男人，親了？

雖然也并不討厭，但這種突然襲擊……

顧錚從吧臺上敏捷地跳下來，看起來神志不清可又該死的，還討好地問他唱得好不好。

緹屏神木然，瘋了，全瘋了，這一切太魔幻，完全超出了的認知。

看顧錚平時正兒八經的，居然也有藏的悶一面，需要重新審視一下這個人……

凝聚起最后一理智，面無表問道：“你今晚開心嗎？”

顧錚對比了一個丘吉爾式的耶，酷似日本男明星的臉上浮現出夸張到愚蠢的笑容，像見了主人的大狗。

只不過是哈士奇品種。

連作都和哈士奇是那麼令人崩潰的相似，他撲上來，又捧起的臉吧唧親了一口，漉漉的。

……毀滅吧，趕的。

今天過去后，小張可能會迎來兩種下場。

一種是年終獎績效工資扣，拿著三萬遣散費榮失業，畢竟是他自作主張，一手造了顧錚本年度最大的社死事件。

第二種是升職加薪收獎金，因為老板因為他的天才作，差錯地吃到了天鵝，吃完還砸吧兒。

小張掐著顧錚發完瘋的點兒姍姍來遲，一進酒吧就發出開水壺一樣的聲：“哎呀老板你怎麼了！我就是出門買點東西，你這麼把自己喝這樣啊！“

緹屏抹了抹，僵地把脖子扭向一邊。

小張立刻添上：“……對不起鄭小姐，我們老板很喝酒的，這次可能是傷心過度才一個人買醉，謝謝你通知我過來哈。”

緹屏機械道：“沒事。”

半晌，按眉心：“顧錚剛剛說，他把機票退了？”

小張剛想說他不知道，頓時想起老板今天的傾訴，話鋒一轉：“對啊，突然就退了，不過也好的，異國風嘛。”

緹屏沒接話，小張悄悄瞅一眼，有意無意道：“咱們老板多也算個功人士，國有一大攤子事兒等著他，但他就是不愿意回去，合伙人已經快把我電話打了，唉，可能這里有特別吸引他的事吧……”

緹屏微微斂下眉眼，若有所思。

直到小張在路人幫助下把顧錚拖車中，緹屏依舊坐在原，背脊秀，長發如瀑，側影讓人想起一些刻意栽培的蘭花，不聲的雅致。

盯著顧錚喝剩的橙酒，兀自出神。

次日，顧錚在他的酒店大床上悠悠轉醒。

清晨的刺眼，小張小媳婦一樣側坐床頭，笑得諂：“早安，親的老板。”

說罷送上豪華早餐：“吃飯了。”

顧錚張，沒發出聲音，嗓子啞了。

小張深道：“老板，你昨晚唱了一夜智取威虎山，把嗓子唱啞了。”

顧錚瞳孔地震。

小張掏出手機，兩指放大，湊到顧錚的卡姿蘭大眼睛前播放視頻。

戰歌起。

智取威虎山慷慨激昂的旋律中，顧錚的哀嚎顯得那麼抓狂絕。

他完蛋了。

字面意義上的完蛋，他現在只想把頭埋松鵝絨大枕頭里睡他個長醉不復醒，乘著火箭離開這個麗的地球。

小張心虛道：“老板你要往好想，起碼你唱得好聽的對吧，而且人家鄭小姐好像也沒生氣，估計對你也不討厭……”

“出去。”顧錚指著房門：“別我揍你。”

小張噤聲，速遁走，臨關門前看到顧錚絕地捶床，悲痛絕。

現在怎麼辦？

顧錚不知道，他只知道在自己完犢子了，昨天一通發瘋，徹底破壞了長久偽裝的暖男總裁形象，緹屏不僅悉了自己喜劇人的本質，還領教了自己的狼行徑……

細節他記不清，但是零碎的記憶片段里，還是能拼湊出突如其來的強吻，他按著緹屏的后腦勺打啵兒，頭發順溜，，霧蒙蒙的眼睛呆滯地瞪大，圓圓的，有點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顧錚心里的土撥鼠高唱青藏高原。

巍巍拿出手機，打開聊天件，九十九條信息，其中三分之二是工作相關，三分之一是合伙人得知他退機票后暴風驟雨般的無唾棄，夾雜著家人群里零碎的聊天，點開通話記錄的那一瞬間，他呆住了。

“張維你這個衰人，給老子滾出來！”

顧錚沖出門，把正準備開溜的小張一把薅上沙發：“誰允許你擅自通知了！你把老板我的臉都丟盡了好嗎！”

小張瑟瑟發抖：“我不是故意的啊，我怎麼知道老板你喝醉了是這副臉？你平時瞧著濃眉大眼正人君子的，沒想到喝上頭了能那麼生猛……”

顧錚氣壞了：“你還敢頂！”

小張：……

“現在怎麼辦？”顧錚把小張扔到一邊，把整張臉埋進了手心里：“肯定覺得我是個乘人之危的壞蛋了嗚嗚。”

小張左思右想，還是決定開麥發言一下：“……老板，要不你好好跟人家道個歉，把機票買了，咱回國去。”

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事已至此，掙扎也無用了，不如退一步海闊天空，把格局打開，手握一張好人卡，慘淡面地退場，從此消失在這塊傷心之地。

顧錚頹廢了一整天，思來想去，無法下定決心，只能蹲在浴缸里打消消樂，順便把這些日子積的郵件統統回掉。

顧總裁積極投工作，這屬于太從西邊升起的稀奇事，幸福來得太突然，合伙人發來消息，質問他是不是失了。

顧錚回了他一個蒼涼的微笑。

打發了八卦的合伙人，閔芋又給他發來消息，問他到底對緹屏做了什麼，今天不經意在緹屏面前提起顧錚，緹屏的表非常微妙。

顧錚已經沒有勇氣追問是怎麼個微妙法了，只問：你找緹屏干什麼？

閔芋的回答簡潔有力：道歉。

原來回去后覺得自己實在是有點缺德，不堪良心的折磨，今天親自提著香水禮盒上門向緹屏道歉。

緹屏不咸不淡地接待了。

閔芋厚著臉皮和聊天，緹屏表一直禮貌，然而毫無波瀾，唯獨閔芋無意間說起顧錚時，紋不的冷淡崩裂了一秒。

閔芋多會察言觀啊，頓時覺得里頭有事，識趣地換了個話題。

顧錚已經破罐子破摔了，把昨晚發生的事兒原原本本地和閔芋復述了一遍。

閔芋發來滿屏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到最后，給顧錚點了一排小蠟燭。

紅紅的蠟燭配著慘綠的背景，就好像顧錚死灰般的心。

糊里糊涂了一天，顧錚和緹屏都沒有聯系對方，到凌晨的時候，顧錚做足心理建設，給緹屏發了三個字：對不起。

緹屏沒回，顧錚難過地想，沒回也好，換他是緹屏，被一個引高歌智取威虎山的神經病強吻，不把對方扔進局子就不錯了，沉默有時才是最大的寬恕。

草蛇灰線，鋪陳千里，最后居然莫名其妙敗給自己的一時沖，是想想就要汪地一聲哭出來。

可他還能怎麼辦呢？

墻角可以撬，地基可以挖，他功把顧弦趕下了臺，誰知得意忘形之下，居然把自己的建設工程規劃許可證給霍霍沒了，到頭來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凈，他們姓顧的全員撲街，涼得整整齊齊。

顧錚無語對蒼天，揮淚對渠，只能用瘋狂工作麻痹自己。

熬夜回完了積已久的郵件，顧錚倒頭就睡，第二天清晨，被小張弱弱地搖醒，小張說：“老板，你忘了你來這兒的目的了嗎？”

顧錚了無生趣：“我的都死了。”

小張道：“會消失，親恒久遠，今天你親的爸媽和哥嫂都將出席你哥哥的畢業典禮，你難道忘了你最偉大的目標，是狠狠艷顧弦的嗎？”

顧錚沉。

小張把增高鞋墊塞進顧錚華麗到的皮鞋：“老板，像個男人一樣去戰斗吧！”

顧弦的畢業典禮很有派頭，畢竟是名校，格調起得夠高，顧老爺子雖然聽不懂臺上的白男在演講些什麼鬼，但不妨礙他拿出領導范兒，微笑點頭，如在異國他鄉高山流水遇知音，神已久。

顧錚趕到的時候，顧夫人正在一棵老橡樹下比耶，艷巾凌空飛揚。

顧弦空為頂尖科研人才，仍逃不過給親媽當拍照工人的命運。

“弦弦，之前你說畢業典禮讓我們看看你朋友，現在人呢？”

拍夠了，顧夫人轉，問滿頭大汗的顧弦道。

顧弦岔開話題：“分手了，回頭跟媽解釋。”

顧夫人呆了：“這才幾天，你們就分手了？果然年輕人沒長。”

顧弦心沉重：“出了點變故。”

變故的創造者——顧錚同學，正在一旁看戲。

顧夫人雖然失，但拍照的程序不能丟，立刻把顧錚拉過來：“錚錚過來，我們拍個全家福。”

一家四口在橡樹下留影，顧爸顧媽笑容燦爛，顧錚和顧弦兩人毫無靈魂。

顧錚自己挫，就格外看不得別人順利，諷刺顧弦道：“你也用不著說你分手了，直接把閔芋給拉過來說這是你朋友不就得了？”

顧弦沒理他，轉頭走了。

顧弦心里清楚，他和緹屏會因為閔芋而鬧掰，但這不意味著他和閔芋就會有結果。

他們早已走在了不同的道路上，回不了頭，未來也無法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