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錚向來猜不他哥心里的彎彎繞，人站在中央大草坪上，眼神卻不由自主朝著那棟白的樓飄去。

一天一夜過去，緹屏還沒給他發過任何消息。

猶豫了半晌，他轉頭對顧弦說：“哥，我想上廁所，你把學生卡借我一下。”

顧弦不疑有他，隨手把卡遞給了顧錚。

顧錚走遠了他才發現不對。

——蠢弟弟放著近在咫尺的教學樓不進，為什麼非要走到工學院的樓去？

“弦弦過來，幫我翻譯下這是什麼意思。”顧老爺子在他。

顧弦收回思緒：“馬上來。”

顧錚拿顧弦的校園卡刷開工院的門，輕車路地上了三樓，踏建筑學院。

學生都已經搬走了，偌大的開放工作室顯得十分冷清。

他在緹屏師門辦公室里徘徊良久，終于鼓足勇氣敲了門。

給他開門的是個印裔老頭。

老頭手里著巨大的三明治，看著顧錚陷沉思，貌似在思考此人是什麼來路，學生嗎？看著不像啊。

除了印裔老頭外，工作室里零零散散坐了三個人，緹屏的師姐，一個亞洲理工男臉的男生，一個前凸后翹，狂吃沙拉的年輕西班牙孩……連著印裔老頭一起，四個國際友人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顧錚的英語本來就爛，面對著這麼四雙眼睛，更加結：“……哈……哈嘍……”

緹屏師姐認得他，對他道：“你找緹娜嗎？出去買飯了。”

顧錚明顯地失了，肩膀頹然落下。

他拿出一個小包裹：“麻煩你幫我送給。”

近日他的塑料英語有所長進，師姐聽懂了，點點頭收下，放在緹屏的椅子上。

亞裔男生突然開口問道：“你是緹娜的男朋友嗎？”

“我不是……”顧錚耷拉著腦袋：“我只是……一個稽的笨蛋而已。”

大概心深也怕遇到緹屏，怕被冷漠的目剮得心肝生疼，所以把東西放下后，顧錚以一種落荒而逃的姿態，默默遁走。

他甚至都沒敢坐電梯，一路走著樓梯下來，樓梯窗子框出原河流的波，長橋上車水馬龍，在那里，他和緹屏拍了第一張合影。

當時的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把顧弦掃進了的墳場，結果自己也不小心掀開棺材板跳進去了。

唉……

這種糟糕的緒一直持續到了畢業典禮結束，他和顧弦都心沉重，強歡笑，但偏偏不敢讓爹娘發現，只能著頭皮營業，任由爸媽拍下一張又一張假笑照片。

“你笑得真丑。”顧錚對顧弦道：“好像拿相機的人是你債主一樣。”

顧弦消沉歸消沉，上絕不輸給弟弟：“你笑得就正常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跟攝影師表白遭拒了呢。“

歪打正著中傷心事，顧錚俊臉一白：“你再說一遍？”

顧弦：“怎麼了你？”

顧錚把臉子一摔，氣沖沖走了。

閔芋在典禮結束前出現了。

平時打扮怎麼嫵怎麼來，恨不能把眼線一路飛上太，可今天卻只著淡妝，穿了一剛從書店里買的學校文化衫，看起來就像一個剛踏進校門的年輕小碩一樣。

也沒有向顧家二老介紹自己，只是偽裝路過的學妹，抓著顧弦合影，從頭到尾沒有搭理顧錚，一個眼神都欠奉。

直到拍夠了，打算走的時候，才對顧錚道：“下次你哥哥談朋友的時候，不用再通知我了。”

顧錚大概明白了閔芋的意思：“你打算放棄我哥了？”

“早該放棄了，只是不甘心。”閔芋道：“現在想想，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是值得偏要勉強的。”

顧錚心想：大概是顧弦再次堅決地拒絕了跟隨回國。

閔芋的腦子終于好使了一回，名為理智的馬桶塞子通開了的阻塞，是啊，顧弦有什麼好的呢？他是科學的好伴，但絕不會是個好男朋友，好丈夫。

“我也算是幫到了你，”聳肩道：“至顧弦那家伙應該沒臉招惹你的仙了。”

顧錚再次被扎心，雖然如此，但自己也沒臉招惹緹屏了……

閔芋給他鼓勁：“加油，結婚了記得給我發喜酒。”

顧錚沮喪道：“我已經徹底沒戲了。”

“不一定哦，”閔芋狡黠地笑：“兒子啊，你只是在面前暴了本而已，可要是恰恰喜歡你的本呢？”

“你別安我了閔姐，正常人會欣賞酒后強吻還唱樣板戲的傻嗎。”

顧錚此人貴在擁有足夠的數，他太清楚自己芯子里是個什麼貨了，娘不疼爹不，從小到大空有一張帥臉，其實由于績不好，沒收過幾封像樣的書。

書這種東西沒用，但能提振一個人所以自魅力的信心，很不幸的是，顧錚兩樣都沒有。

閔芋突然嚴肅起來，抓住顧錚的領子：“顧錚，我特別討厭你上這自卑勁兒，你自己都不覺得你能泡到人家，隨隨便便半途而廢，還指人家發現你的真善？”

顧錚像只憨八一樣，懵懂地看著：“我有自卑嗎？”

“有，”閔芋斬釘截鐵地點頭：“你說我腦，你不也一樣？這才多大點事就把你打擊這樣，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想想，以鄭緹屏的格，如果真對你沒有一丁點想法，會吊著你嗎？”

顧錚茫然道：“那是修養好，不忍心直接拒絕我……”

閔芋簡直懷疑顧錚的腦袋被一群野驢踢瘸了，恨鐵不鋼道：“怎麼可能？顧錚我告訴你，越是修養好的人，越是不能容忍一切關系不清不楚，沒騙你，真的在思考中，你還有機會的，聽懂了嗎！”

顧錚的眼睛噌地一下亮了。

好大一只男人再次出了小狗狗的表：“真的嗎？不討厭我？”

“……媽的智障，自己悟去吧，老娘今天失了，沒心支教。”

閔芋和緹屏不一樣，是臟話大王，顧錚當不的小叔子，那就繼續當兒子。

“不過我提醒你一下啊，這位的格是比較正派的，你別再暗搞小作糊弄人家了……你人呢？”

閔芋還未說完，顧錚已經甩起兩條長，絕塵而去。

他沖進緹屏的辦公室，這次是五雙眼睛一齊盯著他。

緹屏也在，看到了顧錚，表稍微有點不自然。

顧錚搶先開口：“那個……那個盒子，你拆開看了嗎？”

緹屏搖頭。

怎麼可能拆開？四周環繞著四雙虎視眈眈的狼眼，要真這麼干了，明天的八卦就會飛滿整個學院。

顧錚大喜過，在包裹里自顧自刨了一會兒，刨出一張漂亮小賀卡，他借來一支筆，刷刷改了幾個字，又塞回了包裹里。

如果這是一個游戲，那一定能看到緹屏師兄妹腦門上碩大的問號。

緹屏的印裔導師悄悄問緹屏師姐：“這人是誰？”

師姐輕啟朱：“可能是你徒孫的爸爸。”

包裹里裝著手寫的道歉信，手寫的賀卡，以及一份心挑選的道歉禮——新的咖啡機和恒溫杯墊，確保你喝到的每一口咖啡都是溫熱妥帖的。

顧錚也發現了，緹屏活得特別簡單省事，不喜歡打扮，不喜歡娛樂，看對自己的態度，似乎也不喜歡錢，所以顧錚渾上下能拿出來的，只有誠意和。

回到公寓后，緹屏拆開了他的信件，洋洋灑灑幾千字，全是在道歉加表白，詳細闡述了他為什麼喜歡，相中他的心路歷程，最后一千字以道歉為主題，字里行間后悔之幾乎外溢，讓緹屏想起中學時看到別人被老師罰寫的檢討書……

至于被他改掉的那份賀卡……原本寫的是他不會再打擾的生活，現在被改了“可以原諒我嗎”

緹屏忍不住笑出了聲，對著窗外萬家燈火，徐徐喝下一口咖啡。

熱的，和他一樣。

第二天清晨，顧錚收到了消息。

說看完了顧錚的信，并且謝謝他的咖啡機。

那天的強吻事件有些介意，但可以不追究，因為他喝醉了，醉鬼往往不知道自己是誰，而且會展現出最自我的一面。

緹屏討厭不真誠，但似乎不討厭他暴本的樣子。

總而言之，需要更多的相，來確定是不是該和顧錚發展朋友以外的關系。

小張讀著最后一條：“……不會耽誤你很多時間，但希你能考慮清楚，在你停留時間到期后，我們的關系該如何維持下去……”

小張懵了：“好復雜啊，這是給你發offer的意思嗎？”

顧錚沉：“我咨詢了閔姐，閔姐對我說恭喜，說這是個口頭offer，除非我在試用期間捅出了天大的簍子，不然可以穩穩轉正。”

小張喜出外，小張老淚縱橫：“老板啊，皇天不負苦心人，你終于上位了。”

“嗯。”顧錚深沉地發出鼻音。

小張覺不大對勁：“老板，你為什麼表現得那麼平靜，這不像你啊。”

顧錚噗嗤一聲笑了，向他展示沾著的面巾紙。

小張嚇壞了：“老板你來大姨媽了？？”

顧錚道：“呸，什麼大姨媽！這是老子昨晚太開心，以至于在床上翻跟頭，結果不小心撞在床頭那塊木板子上流出來的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