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伯納說過，就是一點點笨拙外加許許多多好奇。

顧錚是億點點笨拙，緹屏是許許多多好奇。

人在凌晨時會有一個被擊中的時刻，很不巧，今日緹屏睡得太晚，不慎被這點異樣的緒支配，沒有多想，就給顧錚發去了口頭offer。

消息發出才發覺其中不妥——才剛和顧弦分手，就對顧錚產生了些微的好，理論上是沒問題的，但仔細一想，還是有點微妙。

而且最重要的是，顧錚在國是有事業的……如果真的接了他，很可能要談一場越太平洋的。

直覺告訴，會有很多麻煩。

很奇怪，當初顧弦提出要不要在一起的時候，緹屏出于慣，非常痛快地同意了，可這回換了顧錚，卻平白生出了那麼多猶豫，躺在床上胡思想，試圖從混沌中找到未來可能的軌跡。

可能是顧弦的遭遇使變得更加謹慎了吧。

凌晨時分，緹屏睡不著，黑打開電腦，搜索顧錚的名字。

無奈這個名字的人實在太多了，緹屏翻了半天，終于翻到了他的開始開公司之前的經歷——恭喜顧錚同學榮獲小學歌唱比賽一等獎……

至于他開公司之后，偶爾有些大學生創業功人士訪談之類的文章，照片里的顧錚穿得人模狗樣，看起來就差把功兩字嵌在前了。

看了一會兒，把圖片保存下來，合眼睡去。

面對生活的變化，有人輾轉反側，謹慎思考，有人呼呼大睡，在飽脹的幸福中醒來。

鑼鼓喧天，鞭炮齊鳴，顧錚上位在即，端得是紅滿面，神清氣爽，邊刮胡子，邊像一條麻花一樣扭。

晨間有家庭團建活，顧錚盛裝出席，破天荒地給了顧弦一個溫暖人心的笑容，還對他說：“哥，你太瘦了，你要多吃點。”

顧弦都懵了，昨天還橫挑鼻子豎挑眼，今天就親親熱熱喊哥，顧錚葫蘆里到底賣什麼藥？是不是腦袋出病了？

顧夫人已經問了出來：“錚錚今天那麼開心，有好事？”

顧錚滋滋地宣布：“也沒啥，就是你馬上有二兒媳咯。”

古話說得好，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呀又一村。

顧錚話音落地，飯桌安靜了數秒。

顧爹第一個激起來：“哎喲，有朋友啦？做什麼工作的？老家在哪？”

顧夫人隨其后：“什麼學歷？什麼專業？”

顧弦：“長得怎麼樣？”

顧錚做了個打住的手勢：“現在要保，不過爸媽放心，回頭我把帶回家給你們見一見，兩三年就能喝到喜酒了。”

顧夫人不開心：“你都奔三了，怎麼還要等兩三年，那不要等老幫菜了啊。”

“沒事，比我大。”顧錚幸福沉醉。

餐桌上又是一沸騰。

這可能是顧錚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他像是猛干了一杯福靈劑的哈利波特，一切都順利到不可思議。

一開心就特別想氪金，顧錚滋滋地跑到先前顧過的花店，讓老板把全店最上檔次的花都拿出來。

老板看他的眼神溫如看久別的人。

太照常升起，緹屏照常前去工作室上工。

可能是的錯覺，覺得今天師兄妹和導師的笑容格外妖艷。

“有什麼事發生嗎？”心里有點發。

“緹娜，你看你的座位。”師姐聲細語。

緹屏轉過去，險些被碩大的玫瑰花墻晃得眼前一黑。

顧錚的審一如既往的又土又俗，艷玫瑰周圍還撒著華麗的金箔片，中間用染藍的月季拼出浮夸的字母，大寫的t。

緹屏深呼吸，這一瞬間特別想回收顧錚的offer。

“不好看嗎？”顧錚特別委屈：“我挑了很久的，還和那個老板一起手嵌到墻上……”

“不好看。”既然已經要當男朋友了，緹屏自然而然展現出真實的審取向：“工作室不應該有這種……這種過于夸張的裝飾，而且我師姐花過敏。”

“那我幫你扛回家吧！”顧錚喜出外，妄圖借此機會登堂室。

也只能這樣了，緹屏渾然不覺中了顧錚的圈套，心沉重地點了點頭：“這次就算了，以后盡量不要送破費又難以理的禮。”

顧錚小聲答：“哦，對不起，我這次只是……王八退房——沒憋住嘛。”

的緹屏一言難盡的眼神，顧錚意識到自己又在噴垃圾修辭，趕訕笑，黏黏糊糊靠過來：“可我……我也沒有談過，我不知道該送什麼……”

緹屏頭大如斗：“不用送，我什麼都不缺的。”

為了說服顧錚，緹屏努力解釋：“你還記得我家的樣子嗎？我喜歡干凈，雜的住，用日本的話講斷舍離，所以不要給我買東西，好嗎？”

顧錚憂郁道：“可我唯一的優點就是錢很多，你不讓我給你花，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追你。”

緹屏可恥地心了，嘆口氣道：“不要妄自菲薄，除了有錢之外，你還是有很多優點的。”

“比如呢？”顧錚多有點恬不知恥，一臉求夸獎的模樣。

“你比你哥哥真誠。”緹屏道：“可能會有很多人看重錢財，但我始終認為，真心與坦誠比金錢可貴。”

沒有騙顧錚，是真的不缺錢。

讀博有補，家里有支援，所以緹屏的生活費很富余，現在統統躺在的票賬戶里，隨著經濟上行周期穩定增值。

男人這種生其實非常好懂，一旦他們看中了心儀的雌，那必然會像一只花尾孔雀一樣，沖到人家跟前使勁開屏。

即使緹屏再三強調對經濟真的不敏，顧錚還是找到了機會把自己的家底子秀給看，著重強調了一下自己公司的市值和長，以及銀行卡里令人安心的數字。

緹屏禮貌地表達了對他能力的認可。

顧錚眨著眼睛道：“你那天發給我的問題我考慮過了，這兩年我必須在國，可能幾個月才能過來見你一次，但等你畢業了之后，我就把份賣出去，做些別的生意，到時候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你放心吧，我和顧弦那家伙不一樣，他會為了發展拋棄人，但我不會，我比他強多了。”

即使顧弦已經下線，顧錚依然孜孜不倦地拉踩他。

“我……”緹屏五味雜陳，不知該說什麼。

“沒事兒，你不是還有幾年才畢業嗎？”顧錚笑道：“到時候再決定好了。”

窗外夕西斜，整個城市沐浴在一片金黃中，海鷗拍打翅膀，掠過窗口，不知名的鳥類發出悠長的鳴聲。

氣氛到位，顧錚很賊很笨拙地出手，試探地搭在緹屏肩頭。

緹屏沒有反抗。

顧錚的手緩緩下移，移至腰側。

“有點太快了。”緹屏輕聲道：“我很怕。”

“哦哦……”顧錚連忙回手：“對……對不起。”

緹屏不吭聲，表不太自然。

兩人靜坐半晌。

緹屏閉了閉眼，緩慢地把頭靠在了顧錚的肩膀上，長發輕輕抓撓著他的胳膊，又麻又，微涼。

“哇哦。”顧錚發出意義不明的嘆。

“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覺得……很幸福。”

從前緹屏認為，男間應該先進一段關系，然后再開始發展，但顧弦的幺蛾子證明了這種模式的不可靠之，所以，決定在正式發放offer之前，加一段試用期。

但比較苦惱的是：顧錚沒談過正經，也沒有。

和顧弦的那次不算，他們倆湊在一起，由于背景過于相似，聊天過于順暢，一不留神就了大兄弟，天天聊的不是科研就是晚上吃什麼，做過最親的事是一起看電視劇，而且顧弦還因為前一晚通宵核對數據，在影片播放過半時發出了突兀的鼾聲。

緹屏沒有醒他，自顧自接著看了下去。

有個不知名作家說過，沒有神的是可恥的，緹屏深以為然。

顧錚滯留異國的這段時間里，緹屏難得放下了的工作，給自己放了個長長的假期。

顧錚積極響應，一鼓作氣把小張扔回了國，并傳話給合伙人：我覺得你代班代得好的，政外務一把抓，公司紅紅火火有聲有，好像沒有我也一樣，要不你就接著干吧，我接著放假。

隔著一個太平洋，顧錚聽見手機里傳出合伙人的咆哮：fxxkyou！

就像所有土鱉電影一樣，他們會在這個悠長假期做一些無聊的小事，比如一起做飯，比如一起看電影，偶爾在看到心澎湃的節時，顧錚會抓住緹屏的手，提出不著邊際的邀請：“我又想唱歌了，不如我們去外面的馬路上？”

“唱智取威虎山嗎？還是來段鍘案？”

近墨者黑，最近和顧錚在一塊兒，緹屏藏的幽默也被激發了，靈活運用秦香蓮這個梗。

“算了，鄰居會投訴我們。”顧錚最近了解了很多生存訣竅，比如不能半夜搞事。

緹屏想了想：“我們可以去樓頂的天臺……”

“或者我帶你去度假。”顧錚腦瓜子轉得飛快，因這個天才提議而興得要命：“我們可以去鬼屋探險，去旅游，在教堂前的廣場上跳舞，只有我們兩個人！”

“好啊。”緹屏答應了。

一向是個隨波逐流的人，聽爸媽的話，聽顧弦的話，現在到聽顧錚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