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老板娘？長得真好看。”

“聽說是頂級名校的博士，書香世家出來的。”

“這麼厲害？怎麼就看上我們老板了？”

“大概因為老板長得像山下智久吧……”

員工們竊竊私語，暗中觀察緹屏。

小張謹慎地把顧錚吃剩的零食扔到了合伙人的桌上，問員工道：“副總人呢？”

前臺小妹道：“和投資人出去喝咖啡了。”

正這時，技部的總監來找小張：“那顧總回來了沒？這兒有個東西剛做完，要給他過目一下。”

一團麻，小張按著眉心：“你等等，我去替你他。”

此刻顧總正風滿面，領未來的老板娘參觀公司中。

小張來找，顧錚暗中瘋狂向他眨眼：“注意場合！場合！現在不是合適的時間！”

緹屏走過來問：“怎麼了？”

“沒啥沒啥，”顧錚立刻道：“技那邊有果了，我去看看。”

“你忙你的吧，我在你辦公室里休息一下。”緹屏善解人意道。

折騰一上午，也累了。

“好吧……”顧錚不舍地走了：“需要什麼就告訴他們，讓他們幫你準備。”

緹屏坐在辦公室的小沙發上，慢慢合上了眼。

截止到目前，一切好像都很順利，在朝讓到安全、溫馨的生活穩步前進。

但不知為什麼還是有些的不安，那日隔著門聽到了顧錚與顧弦的談話，事后仔細一想，顧弦說顧錚可能是出于報復心理來追，或許有這個因素，但也不全然如此。

如果真是這樣，顧錚應該去追閔芋，而不是，對嗎。

整個人陷沙發里，著窗外悠悠的云和悶青的天。

不管找了多合合理的緣由，心的不安還是揮之不去，可能這就是婚前綜合癥？像這樣的人在面對變的生活，本能地會到焦慮，只要克服了就好了，對自己道，不要胡思想，

正閉目養神時，顧錚放在辦公桌上的電腦發出一串提示音。

好像是通話邀請。

走過去，想把這個惱人的聲音靜音掉。

剛一及鼠標，就看見了顧錚沒有關閉的聊天對話窗口，緹屏隨意瞥了一眼，在一串小張、合伙人、家人聊天群、漫字幕組群里，只有一個名字特別突兀。

小閔芋泥，應該是閔芋吧？

顧錚說過，他和閔芋是生意伙伴關系……

緹屏抿，微微瞇起眼。

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做，要給人留出空間，要尊重私……但鬼使神差地，還是把鼠標移向了那個頭像，輕輕點擊。

誠如顧錚所言，聊天記錄顯示，他和閔芋是純生意伙伴關系，大多數時間在聊經濟與行，偶爾閔芋客串一把專家，指導顧錚如何談。

他們好像比自己想的要悉一點。

緹屏坐在屏幕前，凝神思索。

不對……既然他們在生意上已經合作了很久，那為什麼當時，閔芋和顧錚表現得那麼生疏？

時隔一年回想起來，其中異狀令人無法忽略。

人在中的敏銳度堪比福爾斯，不過片刻，就拋下了自己所謂的矜持，晃鼠標，把時間線拉回了顧錚認識自己的那個暮春——去年五月的畢業典禮。

一字一字映眼底，的臉越來越白。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顧錚聽完技總監的匯報，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里。

辦公室靜悄悄，沒有一丁點聲息，只有電腦機箱呼呼排風的噪音，緹屏坐在他的辦公桌前，正在看他擺在桌上的幾張照片。

照片有新有舊，最新的那張是顧錚和的合影，在的校園里，兩個人看起來都很幸福。

可這幸福如今看起來那麼的毫無意義。

建立在欺瞞，鬼祟手段上的，恰似無浮木，上面的房子建得再漂亮也沒用，底下早就被海水蝕空了。

顧錚尚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見緹屏神有異，心里頭砰砰打鼓，試探道：“你怎麼啦？累了嗎？”

緹屏點了一下頭。

是的，心皆疲。

累得都不想和他對峙，只想回到的家里去，抱著的小貓，好好地睡一個長覺。

但還是決定要和顧錚說清楚。

“我剛剛看了你和閔芋，以及小張的聊天記錄。”道。

“怎麼想到看這個？”顧錚笑道：“沒事，我的記錄你隨便看，沒什麼忌諱的。”

——反正他早就把一年前的記錄刪了，沒事，問題不大，他的聊天記錄明坦，頂多就是因為表包過于沒節而降低印象分。

緹屏霧蒙蒙的眼睛直直看著他，其中竟然有幾分哀戚。

“你刪掉了記錄，但我恰好懂一點技，還原了你想瞞的部分。”

嗡地一聲，顧錚覺全的都沖上了他的頭頂。

平靜而克制地輕聲道：“所以，在見到我的第一面，你就讓小張盤查我的背景，你知道我是你哥哥的朋友，但還是懷揣了幽暗的想法，想……”

笑了一下：“原來我就是一盤餃子，一盤你想從你哥哥手里搶過來的餃子。”

顧錚六神無主，慌不堪地解釋：“不是的，不是這樣的緹屏，我從還不知道你是我哥哥朋友的時候就心了，跟他沒有一丁點關系！”

“如果我真的只是想惡心他的話，我應該追到你后直接消失回國……”顧錚語無倫次道。

緹屏站在原，目寒涼，不怒自威。

已經冷靜了下來，眼里那點哀戚已經被妥帖地下——為什麼要為不值得的人難過？

這會讓覺得自己是個笨蛋。

“這只是第一樁而已，我介意你的用詞，我討厭你把我形容惹人垂涎的餃子，缺乏對陌生基本的尊重。”

緹屏的吵架風格比顧錚有邏輯得多，沒有緒化的表達，只有清晰的論證。

也功把顧錚說到啞口無言。

“但這并不是原則的問題，”緹屏道：“你躲在閔芋背后，利用來拆散我和顧弦，這才是最讓我震驚的事實。”

完了。

全完了，原原本本地知道了自己干的混賬事。

顧錚額頭上的冷汗悄無聲息地滲出，嗓子干得要命，手腳發，四肢無力，他清楚地知道，現在面對的就是最糟糕的局面。

他無力組織起甜的花言巧語，只能憑借本能，蒼白地試圖解釋：“對……是我來的，但……但除了這樣的方法，我不知道還能怎麼做，才能讓你離開我哥……”

“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瞞著你，但是……”

緹屏不喜歡聽但是。

沙啞著嗓子開口道：“不，你有別的方法，你大可以明正大地告訴我，如果你害怕這樣損害了你和你哥哥的關系，你也可以暗示，一千一萬種方法擺在你面前，為什麼你偏偏要選最讓我難堪的？”

為什麼？

閔芋問過一樣的問題，他是怎麼回答的？

因為他怯懦而自卑的恐懼，他沒有勇氣與顧弦明正大地去爭。

但天意弄人，做過的事終究有代價，他的行為傷害過，那就只能償還。

“我們在一起那麼久，你有很多機會向我明說，可你沒有，就好像這一切沒有發生過，和你沒有一點關系。”緹屏道：“我告訴過你，我討厭一切欺瞞，你是不是覺得，只要清除了記錄，這些不堪就消失了？”

顧錚無言以對，滿面愧，懊悔之心幾乎能滴出來。

可沒有人會在乎遲來的坦白。

“我想過告訴你，可我不敢。”顧錚半天才道：“是我的錯，對不起。”

緹屏垂下眼。

“自從那次以后，我再也沒有敢瞞過你任何事，真的！”顧錚道：“你能不能告訴我，我要怎樣做，你才愿意原諒我？”

他心中已有了不詳的預。

他依稀記得，之前與顧弦分手那次，走出咖啡館的神，和現在如出一轍。

冷淡，理智，維持面尊嚴，但這次，好像比上次更加難過，眼中難言的哀騙不得人。

他和顧弦是不一樣的對嗎？

不，不，可能也沒什麼不一樣，他們只是不同款式的垃圾而已，擁有被扔進垃圾車的相似命運。

緹屏搖頭：“我不想指責你，這樣做沒有任何意義。”

顧錚松了口氣，臉上掛起劫后余生的笑容，裝出他最擅長的，可憐的大狗狗模樣，搖尾乞憐道：“對不起，以后再也不會了，我對著我的公司發誓。”

“不必了。”緹屏淡淡道：“我剛才想了很長時間，發現我對你的了解遠沒有達到締結婚約的標準，我父母說得對，或許是我太輕率了，在弄懂一個人之前就做出了結婚的決定……這一點都不像我。”

顧錚聽懂了，恐懼挾持了他的四肢百骸，扼得他彈不得，幾乎窒息。

“不要，不要丟下它……緹屏，求求你，我可以改，我都可以改！”

緹屏摘戒指的作微滯，但還是決然地將戒指從指間卸下。

“我們分手，這個還給你。”道。

顧錚的聲音都已帶了哭腔，手足無措地握住緹屏的手：“我不要！”

像個玩被搶走的小孩子。

但小孩子終歸有要長大的一天，自己的錯事自己扛，種過的苦果自己咽，年人的世界沒那麼多寬恕救贖的游戲，更多是一拍兩散，各生歡喜。

他足夠嗎？他足夠負擔起一個家庭嗎？緹屏無法回答，但顧錚這種毫無形狀，幾乎耍賴的挽留方法，令抑已久的難過一朝發。

他一點都不尊重自己，一點都不，為什麼還有臉面糾纏？

這輩子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潑辣過，那些刻骨髓的面猝然間消失了，眼中亦漫上薄薄的水，如大霧下的湖。

“滾開！”啞聲喊道。

混中輝一閃，那枚鉆戒劃著璀璨的拋線，狠狠擊中顧錚的右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