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謫仙》第79章 舞姬

李朝歌踹開來樓的門,大步流星往里面走。老鴇攔在前面,一路喚道:“你是什麼人,膽敢在來樓鬧事?我告訴你,我們上面有人!”

來樓座椅倒了一地,許多丫鬟、跑堂躲在柱子后面看,樓上還站著好些看熱鬧的青樓子。李朝歌被老鴇吵煩了,示意后的士兵,把這個吵鬧又嗆人的老鴇拉開。

這些士兵是李朝歌從軍里調來的,雖然人數,但是各個都是英。兩個士兵上前一左一右架住老鴇,老鴇頓時不能了。不斷掙扎著,威脅道:“你敢!我們是第一樂坊,說出去名聲赫赫,莫說我們來樓背后的靠山,就是隨便拉幾個恩客出來,也能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李朝歌輕笑了一聲,含笑看向老鴇:“是嗎?你背后的靠山是誰,說出來讓我開開眼界。我今日回去就罷免了他。”

“好大的口氣!”老鴇嗤笑,“說出來怕嚇死你。你知道天后嗎?天后的侄兒、外甥便是我們這里的常客,來樓還去給韓國夫人祝過壽。你若是再放肆,我們姑娘只消在武郎君和賀蘭郎君面前哭一哭,就能讓你抄家奪職,一家子都丟!”

李朝歌慢慢哦了一聲,悠悠道:“原來是武元慶和賀蘭卿啊。這兩個廢,就是這樣在外面敗壞武家名聲的?”

老鴇聽到李朝歌直呼武元慶和賀蘭卿的名字,并且罵他們是廢,眼睛都瞪大了。白千鶴實在看不過去,上前說:“鄭媽媽,看在來樓頗有幾個漂亮姐姐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勿要再作死了。你知道是誰嗎?”

老鴇有點被鎮住了,東都里敢直接指點武家的人沒多,而這個子一進來就踹門,后帶著許多士兵武人,看來頭似乎不小。老鴇有些猶豫,莫非,這是某個公府侯府的娘子?們總該不會惹到縣主宗吧?

李朝歌剛才說過,他們是鎮妖司。不過對于青樓子而言,若問們東都最貴的首飾、布料是什麼,們必如數家珍,若問們國家大事、朝廷職,那就一概不知了。

何況,鎮妖司只在場中有了名字,實際名聲并沒有傳到民間。今年六月份鎮妖司立,引發場好大一陣地,但是這些討論僅限于宦圈子,大家討論了一兩天,暗暗抱怨皇帝寵兒寵得沒邊,也就不提了。畢竟,在場人眼里,鎮妖司只是一個小孩的玩,沒有人真的把李朝歌當三品,也沒人覺得鎮妖司會做出什麼績。

后來李朝歌接著就去了廬州,一去四個月,月份才回到東都。四個月發生了多新鮮事,大家早就把鎮妖司拋在腦后,偶爾場的人討論廬州案,也會覺得這是大理寺的功勞,和鎮妖司無關。

因此,也難怪李朝歌報出鎮妖司指揮使的名號后,老鴇毫無反應。剛才士兵趕客,老鴇和青樓姑娘們忙著拉攏客人,沒注意到他們口中的貴客武元慶和賀蘭卿停在門口,和李朝歌說了好一段話。老鴇懷疑著,問:“是誰?”

老鴇心想左不過就是一個宦之,太子未有孩子,東都里沒有郡主,李朝歌最高最高不過一個縣主。有武元慶和韓國夫人這層關系在,莫說家小姐,便是縣主也不敢得罪武家。

白千鶴嘆氣,道:“看來你是真的沒有了解過最新態。鄭媽媽,干你們這行的,你的消息未免太不靈通了。今年圣人新立了鎮妖司,封天后長盛元公主為指揮使,這麼大的事,你竟然不知道?”

老鴇完全愣住,還真的不知道。這麼說,眼前這個霸道又囂張的子,其實是個公主?

老鴇就是再不關心國家大事,對于公主皇子這些貴人還是知道的。盛元公主,那不正是走失年,今年剛剛找回來,分得皇帝和天后寵的大公主嗎?

老鴇猛地反應過來,臉上表搐了一下,生生換笑意:“哎呦,原來是盛元公主。公主,您怎麼來了?奴家不知道是您,多有怠慢,姑娘們,快出來接客!”

老鴇心里有苦難言,剛才沒當回事,嘲諷李朝歌說“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公主”,結果,人家真是公主。

老鴇剛才還冷嘲熱諷,一得知李朝歌份就瘋狂討好。李朝歌毫不買賬,說:“讓們都出來可以,接客就不必了。一炷香讓所有人集中在大廳,我有話要問。”

老鴇現在腦袋都別在腰帶里,哪敢得罪李朝歌,立刻道:“哎,奴家這就去。”

李朝歌限定時間一炷香,但是這群鶯鶯燕燕毫無時間觀念,紀律極差,拉拉扯扯好久,始終站不齊。李朝歌強忍著不耐掃視,看了許久,沒覺到可疑氣息。

來樓不愧風月第一樓的名聲,里面的子環燕瘦,各有千秋,有幾個容貌長得不錯,但是李朝歌仔細看過,確實是人,并非飛天所化。李朝歌看了一會,問老鴇:“最近你們樓里最出名的那位西域舞姬,在里面嗎?”

老鴇呵呵賠笑,臉上流出苦:“這……公主,那位西域人是小店的招牌,再過三天就要登臺演出。許多大人指名要見,都被奴家回絕了。公主現在讓面,恐怕在為難奴家……”

李朝歌只想破案,管老鴇為難不為難。用劍柄推開老鴇,直接朝后院走去,一間房一間房地搜。老鴇嚇了一跳,慌忙追上,想阻攔但又不敢拉扯李朝歌:“公主您高抬貴手,諒我們這些小本生意。西域舞姬真不在這里,公主,公主使不得……”

老鴇見李朝歌走到一扇門前,慌忙用去攔,但還是慢了一步,被李朝歌一腳把門踹開。里面幾個丫鬟正圍在一個邊梳妝,被門口的靜嚇了一跳,驚慌回頭。

丫鬟們看到門口的人氣勢洶洶,還配著刀,都驚慌失措地跪下。鏡面中映出一張麗的臉,子手里握著紅朱砂筆,把眉心的花鈿畫好后,才不慌不忙回頭,施施然道:“鄭媽媽,我說過,不喜歡別人來打攪我。這是怎麼回事?”

老鴇晦氣地嘆了一聲,努力到李朝歌面前,用擋住里面的場景,訕訕笑道:“公主,這就是新來的西域舞姬。您看也看了,門也砸了,還請高抬貴手,放小店一條生路。”

老鴇滿碩,頓時遮住了屋里一半視線。那個子握著團扇,微微側臉,將自己的面容擋住。李朝歌打量著這個子,單論相貌,倒算得上是個人,可是先前來樓一直宣稱這是位貌比姮娥的絕世佳人,李朝歌期待被拉高,此刻再一看,總覺得不過如此。

但是飛天長于跳舞,或者這是故意偽裝出來的假象也不一定。李朝歌不,問:“你什麼名字?”

西域人用團扇遮著臉,聲若黃鶯,道:“奴家名樓笙。”

樓笙,聽起來倒確實是個西域的名字。李朝歌往屋里走去,老鴇張臂攔著,道:“公主,這是樓笙的閨房,過兩天還要拍賣呢,不能看。”

李朝歌淡淡掃了老鴇一眼,老鴇被李朝歌的眼神嚇到,手不上不下,不知道該怎麼辦。李朝歌繞過老鴇,緩慢踱步在樓笙的房間中,時不時用劍挑起遮掩看。

房間里燒著濃郁的龍腦香,龍腦香產于烏萇、大食等國,歷來是皇室貢品,普通人若想用只能去市場上找胡商買,一兩千金,分珍貴。除了香料,樓笙屋子里還掛著波斯地毯、粟特帶把杯、薩珊香爐,異域風濃郁。

李朝歌在屋里緩慢踱步,其他人不敢說話,全屏息凝神看著李朝歌。李朝歌掃了一圈,突然被什麼東西吸引了視線,轉朝鏤空隔扇后走去。

樓笙看到,立刻皺眉,道:“公主,里面是奴家換服的地方,不方便給外人看。”

李朝歌置若罔聞,用劍鞘挑起琉璃珠簾,五的琉璃珠撞,發出清脆的叮當聲。樓笙神焦急起來,出明顯的不悅之,幸而李朝歌沒有再繼續往里走,停在珠簾前,看著里面的擺設,片刻后問:“樓笙姑娘屋里有這麼多西域皿,我還以為姑娘不懂漢人文化呢。樓笙姑娘也懂書畫?”

珠簾后的小隔間里放著許多兒家的私人品,香閨之風濃郁,墻上卻掛著一副子簪花圖,看起來有些突兀。

樓笙用團扇遮著臉,聲音低低的,說:“奴家并不懂,這是一位恩客送給奴家的,奴家覺得好看,便掛上了。”

李朝歌放下珠簾,笑了笑,轉問:“你們剛才不是說,樓笙剛到中原,并未接客嗎?既然沒接客,那哪來的恩客?”

樓笙和老鴇一起沉默了。老鴇尷尬笑著,扭上來揮著手帕道:“公主您不知道,樓笙雖然沒有□□,但是先前賣藝不賣,也見過幾個客人。要不然,奴家如何知道樓笙跳舞極好呢?樓笙知書達理,溫小意,吹拉彈唱俱佳,尤其擅舞。三日后樓笙首次登臺表演,到時候還請公主捧場。”

丫鬟們上前,用團扇遮住樓笙的面容形。樓笙在團扇后屈膝,輕輕給李朝歌行了個禮,說:“謝公主捧場。”

樓笙臉龐被擋住,影影綽綽看不清楚。李朝歌心想樓笙一個西域舞姬,排場做的比世家小姐都足。有些守舊的世家不愿意被外人看去了兒的容貌形,便會用帷幔、幕籬遮擋。除了最開始李朝歌破門而,樓笙沒反應過來外,之后樓笙一直用團扇遮擋著面容,還真有神西域人的范兒。

李朝歌掃過樓笙纖秾的腰,鮮艷的西域長,注意到在腰上掛著一個葡萄花鳥香熏球和金銀線錦囊。李朝歌問:“你腰上是什麼?”

樓笙一雙荑解下香熏球和錦囊,打開展示給李朝歌看:“回公主,里面是香料和首飾。”

李朝歌隔著團扇看了一眼,香熏球里是正在燃燒的香料,做工分巧,除此之外和世面上流行的香熏球并無差別。錦囊中是一顆瑩潤的珠子,看起來價值不菲。

李朝歌問:“這是什麼?”

“恩客送給奴的。”樓笙垂著眼睛,說,“之前的客人喜奴舞蹈,便打賞給奴一顆夜明珠。奴家沒找到其他珍珠相配,便收在錦囊里,隨佩戴。”

樓笙始終細聲細氣,有問必答,相比之下李朝歌倒有些咄咄人的意思了。李朝歌看了一圈,沒問出什麼可疑之最后看了樓笙一眼,轉道:“走。”

李朝歌率先出門,兵跟在后離開,氣勢威武攝人。老鴇長松一口氣,趕追出去送客,臨走時還不忘關門,隔絕外界窺探的視線:“公主慢走,有緣下次再來……”

老鴇里這樣說,其實心里一點都不盼著李朝歌再來。大唐的公主是最惹不得的存在,被公主鬧上門,要麼是來找駙馬,要麼是來砸場子,總之絕不是好事。老鴇千恩萬謝把李朝歌送出大門,親眼看到李朝歌帶著扈從進了另一家樂坊,才長長松了口氣。

謝天謝地,總算把這個祖宗送走了。老鴇轉,見三層樓上有許多姑娘倚著欄桿看熱鬧,怒道:“看什麼看,還不回去準備接客?再懶我了你們的皮!”

姑娘們摔帕子,跺跺腳走了。老鴇把姑娘們罵走后,忙不迭跑回樓笙住所。一進樓笙的屋子,老鴇頓時換了個臉,討好問:“樓笙,你沒事吧?”

樓笙正在復原屋里被弄的擺設,淡淡道:“我沒事。”

老鴇松了口氣,,似乎想要說什麼,最終低了嗓子,提醒道:“三日后登臺獻藝,你確定準備好了吧?我把名聲給你炒的這麼大,你若是丟臉,那我可要和你好好說道說道了。”

“我知道。”樓笙不耐煩地甩了下手帕,皺眉道,“我要練舞了,你們出去吧,不要來打擾我。”

老鴇這些年捧紅過多花魁,哪得了青樓子和拿喬?但是老鴇想到樓笙的舞,還是忍了,笑著說:“好,媽媽不打擾你。你有什麼需要和媽媽說,媽媽這就走,不打擾你練舞。”

另一邊,李朝歌從來樓出來后,白千鶴湊到李朝歌邊,悄悄說:“原來是。我還以為真來了位西域大人呢,結果竟是人。”

李朝歌挑眉,頓時警醒起來:“你說什麼?”

白千鶴看起來很憾,嘆道:“我之前認識一個胡姬,聽說過北里胡姬這個圈子。剛才來樓那位樓笙的胡姬,我見過,但估計不記得我。”

李朝歌表鄭重起來,問:“這是怎麼回事?”

白千鶴說道:“我之前就提過,來樓競爭很激烈,名之間明爭暗斗。剛才那位樓笙原本安君,的母親是胡姬,當年有艷名,和一個漢人畫師生下了。因為母親的緣故,安君被人防的厲害,長大后一直被上面的花魁著,沒有什麼臉機會。所以這些年來,安君雖然長相不錯,卻混的不甚如意,高不低不就。要不是公主你發現了那張畫,我也想不起來是。”

李朝歌聽出些不對勁來,問:“那幅畫怎麼了?”

“安君的母親是粟特人,能歌善舞,但是安君卻像了的父親,擅長畫畫,在歌舞上天賦平平。在花樓這種地方,寫詩作畫雖然也是能耐,卻太慢了,比不過那些能歌善舞的。所以安君一直不怎麼出名,沒想到這次給自己換了個名頭,扮西域舞姬,改名樓笙,竟一舉名了。”

李朝歌先前就覺得那幅畫和樓笙屋里的擺設格格不,樓笙的屋子雖然充滿了西域風,但太堆砌了,各個國家的東西擺在一起,毫無風格,看得出來也不太懂西域文化,只知道挑著最貴的顯擺。在一個充滿西域元素的房間里出現一副簪花圖,很有些割裂。

果然,樓笙并不是真正西域來的子,只是包裝人設罷了。李朝歌無語,說:“既然本不是西域來的舞姬,那聯合老鴇撒謊,就不怕被穿嗎?”

“嗨。”白千鶴不以為意,“風月場這種地方真真假假,只要一響貪歡,誰在乎真假呢?之前不上不下,包裝西域人后頓時惹眼許多,再造勢幾波,只要有六分的貌就可以吹分。花名打出去后,后面的客人便源源不斷,誰還在乎之前的事?老鴇只要能掙錢就行,才不管撒不撒謊。其實不止是樓笙,青樓里許多花魁都有一兩個標簽在,只要能紅起來,誰關心花魁的真實格是什麼樣子?”

李朝歌點頭,倒也是。青樓這些地方為了掙錢,炒作手段層出不窮,毫無底線。李朝歌想到什麼,頓了下,問:“既然以前就是伎人……那還拍賣初夜?”

李朝歌說起初夜這兩個字,頗有些難以啟齒。白千鶴眨眨眼,一副你太年輕了表,曖昧道:“青樓能人輩出,人家有辦法的。”

李朝歌一噎,一下子沒接上話。安靜了一會,幽幽問:“可以伙同老鴇瞞天過海,但既然是假的,就總有破綻。就不怕以前的客人或人把認出來嗎?”

白千鶴道:“青樓這種地方真真假假,能來這里玩的,不在意睡在自己邊的是小紅還是小綠,樓笙無論起什麼花名都沒差別。何況,說不定恩客還分自豪呢。”

李朝歌就知道不該對逛青樓的男人抱有期待,冷笑一聲,不想再問了。白千鶴坦坦地走在花樓街上,問:“指揮使,我們接下來做什麼?”

李朝歌面不改,說:“搜下一家。所有通歌舞的樂伎,都不能放過。”

“是。”

李朝歌在花樓里聞了一天劣質熏香,到最后鼻子都快失去嗅覺了。今日連著搜查了五所青樓,人看了不,但是任務卻毫無進展。

所查之人都是正兒八經的凡人,并沒有飛天假扮。李朝歌都忍不住懷疑,是不是應該將范圍放寬,把男人也包括進來。

冬日天短,很快天就黑了。日暮時刮起了大風,鉛灰的天空中落下細碎的雪花。鎮妖司一行人疲力盡地回到皇城,正看到大理寺的差押著一個男子進門。白千鶴幽怨道:“他們抓到人了。”

白千鶴一字沒提羨慕,但他的眼神早就暴了他的想法。李朝歌也有點羨慕,但是是長,必須把臺面撐起來,于是不屑一顧道:“那又怎麼樣,我們的案子是圣人欽點的,遠非大理寺能比。快走吧,明日分頭搜索,還有許多事要安排呢。”

白千鶴眼地被拉走了。李朝歌回鎮妖司后,拿出地圖,給各個人分了搜索區域和明日任務,就打發他們散衙了。等其他人走后,李朝歌自己在正殿里坐了一會,悄悄束起袖擺,打算去大理寺里打聽打聽幕。

他們真的完工了?不可能吧,明明上午顧明恪還在抓人,這麼快他們就抓到了?

李朝歌跳墻,輕車路地到顧明恪的辦公宮殿里。現在早就過了下衙的時辰,再加上下雪,大理寺里的人全都回家了。李朝歌最開始還想著躲,后面發現本不用躲。大搖大擺地走到大理寺第二把手的宮殿,手剛搭在窗沿上,里面就傳來聲音:“有門。”

李朝歌怔了一下,習慣跳窗,差點忘了現在沒人,可以直接進去。李朝歌大方推門,果然,顧明恪坐在宮殿里,正在桌案上寫什麼東西。

李朝歌進門,顧明恪連頭都沒抬,依然專注于手里的文書。李朝歌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下,問:“你們的案子破了?”

“嗯。”顧明恪輕輕應了一聲,“人已經抓到,人贓并獲,接下來只需要清點好贓就可結案。”

李朝歌發自真心地酸了。的案子毫無頭緒,顧明恪竟然就要結案了。今天已經臘月二,再過七天,朝廷就要放假了。

鎮妖司該不會為唯一一個在過年期間還要加班的部門吧?

李朝歌默默酸了一會,打聽問:“你今天去捉誰了,為什麼跑到了青樓?”

顧明恪看起來把一個文件寫完了。他換了個卷軸,一邊扶著袖子研墨,一邊說:“樊勇。他以前當過府兵,后來跟著鏢局跑商路,漸漸開始倒賣古玩,走私贓。他從過軍,心狠手辣又猜忌多疑,手上沾了好幾條人命,唯一的缺點就是好,喜歡廝混青樓。要不是因為他好,我們也找不到他的消息。”

李朝歌今天查了一天的青樓,聽到顧明恪提起這兩個字,本能地警惕起來:“青樓?”

“對。”顧明恪潤好筆,一邊在紙上勾畫,一邊說道,“他把一樣走私的金釵送給青樓子,青樓子去典當時,被大理寺發現。據這個子,順藤瓜,才找到了樊勇。”

李朝歌若有所思點頭,原來如此,難怪被逮到了。出于好奇,問:“他的財都是哪來的?”

顧明恪眉目不,說:“不一定,有些是殺人越貨后的贓,有些是從營織造坊倒賣出來的走私品,有些是見不得的黑。”

李朝歌一聽就知道這個樊勇是什麼人了,這種人游走在黑白兩道,最是狠辣難纏。顧明恪能這麼快抓到他,也算能耐。

李朝歌本是抱著打聽敵的心思,現在很確定,大理寺是真的要休假了。心里嘆息,站起來走了兩步,回頭問:“快宵了,你不回去?”

顧明恪輕輕搖頭:“今夜要整理口供和證,一來一回太耽誤時間,我就不走了。”

顧明恪升為卿后,有專門的一間宮殿,辦公、居住等功能齊全,住在大理寺自然不問題。不過,愿意這樣做的顯然是數。

李朝歌心態有些失衡,顧明恪進度比快,現在還要加班,李朝歌突然覺得自己回去睡覺簡直就是罪惡。李朝歌遲疑,沉道:“要不,我今天也不回宮了?”

“沒有必要。”顧明恪放下筆,看著說道,“我留下是為了更快結案,但你無需如此。張馳結合才是長久之道,一昧耗時間只會適得其反。你今天一整日都在搜查青樓,應該好好休息。”

李朝歌一想也是,今天在青樓里待了一整天,上全是風月場那劣質香料味,再不濟,也該把上的香味洗了。

李朝歌放心了,發現顧明恪也要出門的樣子,驚訝道:“怎麼了?”

“我送你出門。”

李朝歌著實吃了一驚,立刻說:“不用。大理寺到宮門不過幾步路而已,我又不是不認識路。你還忙著結案,不必折騰了。”

顧明恪已經拿起了傘,淡淡說:“不差這點時間。走吧。”

李朝歌見狀,知道勸說無果,便不再說了。顧明恪拿起整齊折好的披風,遞給李朝歌。李朝歌怔了一下,不是個拿的人,心想顧明恪都送出門了,再多收一件服也沒有區別,便大方接過,系在自己上。

這件服是和顧明恪服配套的披風,穿在李朝歌上有些大。李朝歌本以為顧明恪送到大理寺門口,沒想到出了門,他還沒有停下的意思,李朝歌不由道:“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就好,對我來說沒幾步路。”

“對我來說,也沒幾步路。”顧明恪將傘移到李朝歌頭頂,為遮住細碎的雪粒,說,“走吧,再不回去圣人和天后該擔心了。”

這些風雪對李朝歌來說完全不問題。前世風里來雨里去,什麼惡劣條件沒經歷過?但顧明恪卻大干戈地為撐傘,執意送到宮城西門。

宮門守衛見李朝歌終于回來,很是松了口氣,立馬準備好關門。顧明恪將傘到李朝歌手里,李朝歌走了幾步,忽然停下,回頭看著顧明恪。

顧明恪穿著紅云紋服,站在飛雪中袂飄飄,仿佛隨時要乘風而去。李朝歌猶豫了一下,說:“你自己說的張馳結合,離年假還有好幾天,總是來得及的。”

李朝歌這話說的沒頭沒腦,七拐八繞,其實只是想叮囑顧明恪,不要熬太晚。顧明恪點頭:“我明白。守衛已經在等你了,快進去吧。”

李朝歌手里握著傘,的鎮妖司制服是黑的,肩膀上的披風是黑的,在雪中錯,獵獵作響。地上很快攢了薄薄一層雪,顧明恪一緋紅站在雪中,目送遠去。

李朝歌進西門,守衛終于能落鑰,吱呀吱呀地推著宮門閉合。李朝歌不由回頭,從門中看到顧明恪的影逐漸小,最后,和漫天飛雪融為一,倏忽消失在風中。

宮門重重一聲合上,李朝歌嘆了一聲,拉了拉上對來說有些過分寬大的披風,往德昌殿走去。

顧明恪目送李朝歌回宮后,避開凡人視線,一眨眼就回到了大理寺。剛從寒風中回來,屋里那劣質香料的味道尤其明顯。顧明恪手指掐訣,指尖泛出微,正要將這嗆人的香味凈化,突然覺到空氣中約有李朝歌上的香。

顧明恪頓了頓,將手指收回。算了,別浪費靈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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