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耳朵的心》第1章 第1章
九月下旬,寧市秋老虎還未散去,晚風格外黏膩。
林憶思和往常一樣,帶著耳機,在悅耳這個直播APP聽著Savers的哄睡直播。
林憶思閑閑地坐在椅上,隨手拿起果盤里的西瓜,還不忘時刻注意著直播間里的態。
看著自己方才發出去那一連串的彈幕,卻毫沒有引起Saver的注意,直播間里一片安靜。林憶思不陷了沉默。
里的西瓜突然不甜了。
林憶思惡狠狠地咬了幾口瓜,騰出手,指尖在屏幕上翻飛,速度很快地打下一句話,按下發送鍵。
彈幕上飄過了一條--
憶思可真有意思:【看著現在的你,我突然有點懷念以前了。】
憶思可真有意思:【以前的你會因為我給你花了六塊錢而謝我一整晚,一口一個姐姐的特別甜,現在呢?!】
這話當然是假的。
這男人從開始到現在,不管砸了多錢,對都沒過一句好話。
每天除了懟就是懟。
就沒見過哪個榜一混的那麼憋屈。
想到這,林憶思更加難過了,手下打字的作逐漸加快。
憶思可真有意思:【現在的你對我答不理,拽的跟什麼一樣,看都不屑于看我一眼/微笑】
憶思可真有意思:【魚哭了水知道,我哭了誰知道。】
憶思可真有意思:【算了,我很懂事,我一點都沒有覺得悲傷難過,大不了我自己找個小角落哭一下,嗚嗚嗚完全沒關系的。】
彈幕發完,過了一會兒,耳機里傳來一道寡淡的低笑聲。
“現在幾點?”
見此,林憶思還沒從Savers終于搭理了的喜悅中剝離出,就急忙抬眼看了下時間,打字發送告訴他。
結果下一刻--
男人輕“嘖 ”了聲,懶散道:“也沒到睡覺時間啊……”
“怎麼,”他語氣有點兒欠揍,卻又帶著笑:“現在就開始說夢話了?”
林憶思:“……”
說得好,簡直就是太好了。
安靜平和不過三秒,就又開始懟了。
林憶思無意瞥見右上角的在線觀看人數從“1”跳到了“3”,眨了兩下眼睛,眸子里充滿了震驚,那條罵主播的是狗的彈幕終究還是卡在了手里,沒有發出去。
急忙把文本框里的消息刪除,學著其他直播間里房管的樣子,照著葫蘆畫瓢,在直播間里撒賣萌歡迎。
憶思可真有意思:【歡迎兩位寶貝!!!】
憶思可真有意思:【來了就不要走了,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呦!】
面對那麼熱的房管,新人也很萌的回應。
直播間里還算和睦,可等了很久,林憶思也沒聽見Savers的歡迎詞,全都是在發消息留人。
林憶思蹙了下眉,不太滿意。
憶思可真有意思:【主播呢!出來接客!!】
一連刷了好幾條。
饒是如此,主播的態度依舊冷淡。
他瞥了眼屏幕,語氣沒什麼,淡聲開口:“歡迎。”
言簡意賅,毫看不出熱,倒像是被人拿著刀架在脖子上脅迫一樣。
林憶思無語了。
這人名氣不大,架子倒是不小。
林憶思輕聲嘆了口氣,點開輸框,打算好好數落數落他。
憶思可真有意思:【就這?!】
憶思可真有意思:【主播能不能行,不行讓我來,憶思老師在線演示教你怎麼留人/微笑】
林憶思本來想的是用激將法這個狗男人。
沒想到Savers不怒反笑,他輕嗤出聲,散漫道:“昂,那你來,我把位置讓給你。”
林憶思:“……”
來個屁來。
【新人第一次見這種場面,有點震驚,不懂就問,你們平常也這樣嗎?】
【+1,QAQ】
林憶思沒再接著搭理主播,而是開始發彈幕,安那兩個震驚的新人,想方設法怎麼能把人留下。
見此,Savers把視線從屏幕上收回。
他手,修長的指尖慢條斯理地翻開桌上的那本《話大全》。
他指尖抵了下麥,調了調設備,清了清嗓子,隨后開始讀著書本上的容。
他的聲音很好聽,伴隨著背景音樂流出。
林憶思隨手給他砸了幾個禮,隨著人氣值的上升,直播間爬到了新人榜上,也開始陸陸續續有路人進來,連帶著彈幕區也多了好幾條生面孔。
【哇,居然還真有純講故事的電臺,主播寵嗎?】
【這人咋那麼?】
【QAQ主播可能不太寵,我覺他都不咋樂意搭理我們,不過這聲音是我能免費聽的嗎……】
眼看著彈幕增多,林憶思覺自己好像也不是那麼生氣了。
不過吧,鑒于狗男人剛剛的表現,多多還是有些心里不平衡,忍不住挑他的刺。
憶思可真有意思:【?為什麼白雪公主非得白雪?】
憶思可真有意思:【喊其他的犯法嗎?】
Savers抬眸,看向電腦屏幕,從滿屏的評論中準捕捉到了林憶思的ID,看清的言論,眉梢微挑,角扯了下。
“你要是想憶思公主--”他說,“也不是不可以。”
林憶思打字的手一頓,暗不好。
而后,還不忘主cue林憶思,嗓音帶笑:“你說是吧,憶思公主?”
林憶思沉默了。
上一次那麼尷尬,還是在上一次。
相比較林憶思的沉默,倒是彈幕區--
【草(一種植),這的好寵,主播不如跟了姨吧,姨在市里給你買套房,地段你選/星星眼】
【不懂就問,當榜一就能被主播喊公主嗎?】
Savers掃了眼屏幕,看向那條。
“哦,”他閑散,“不能。”
他不回答還好,可偏偏那麼多問題,只回答了這一條,彈幕區直接炸開了鍋。
【???】
【為什麼我嗅到了一八卦的氣息?】
【服了,我就像那條狗,走在路上莫名其妙被人踹了一腳/微笑】
【我是土狗,我先說,這也太甜了!!】
【所以主播跟榜一是?不然怎麼那麼特殊?】
看到這一堆震驚的小可,林憶思角了,更加想保持沉默了。
這狗男人。
絕對絕對是故意的。
林憶思不想說話,看著那些消息飄在面前又覺得煩,索沖了點錢,刷了十幾個禮把那些消息刷了上去。
這不刷還好。
一刷倒是更像默認兩人的關系了。
【……我走行了吧,我是來聽哄睡的不是來吃狗糧的TvT】
【嗚嗚嗚走了】
沒想到會是那麼個效果,林憶思愣了,剛想開口挽留。
不過送的禮都是貴的,一度再次往新人榜上沖了好幾位,吸引了更多路人進來。
眼看著直播間人數突破了十人大關,林憶思更加激,送禮的手就沒停下來過。
百忙之中,還不忘打字發彈幕,給眾人安利這個主播,企圖拉他們進那個只有四個人的群。
看著林憶思忙前忙后的影,Savers彎了彎角,冷不丁開口。
“憶思公主。”他說。
林憶思刷禮的手一頓,都快瘋了。
憶思可真有意思:【閉,不許喊。】
憶思可真有意思:【我現在是榜一爸爸,你得聽我的/微笑】
“好的,”他眼眸輕抬,“憶思公主。”
林憶思:“……”
真的服。
怎麼,這稱呼是過不去了嗎?!
等到林憶思罵完主播,回過神才發現直播間的人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沒了,再度只剩下了一個聽眾。
“以后別刷禮。”Savers修長的指尖扶了扶耳麥,漫不經心地開口“我喝點白開水那就好。”
“那點錢你自己留著買糖吃。”
再然后,林憶思又聽到--
他清了清嗓子,“我要下播了,祝你睡個好覺。”
聽著這句好久沒聽見的“祝你睡個好覺”,林憶思呆滯了片刻,陷了回憶。
要說起林憶思是怎麼進的這個直播間,還是在高三那會。
那段時間距離高考還有一百多天,多方面的力一起襲來,搞得林憶思力很大,半夜總是失眠。
每天游在各路有聲電臺,四尋找著順耳的哄睡直播。
奈何每個主播不是夾子音,就是掐著嗓子的虛無力,聽的林憶思力更大了。
最后在閨姜盈盈的分下,林憶思跟著進了Savers的哄睡直播間。
對方當時好像在讀小王子。
林憶思原本是不抱有希的,以為又是一個夾子音,也做好了自己的耳朵又要折磨的時候,下一秒,耳機里流出的男聲卻好聽到讓人骨頭。
“我已經發現幸福的代價,但如果你每天在不同的時間來,我就不知道該在什麼時候開始期待你的到來。”
開始期待你的到來。
林憶思到現在都記得這句話。
Savers的聲音很干凈,與其他主播那種端著,掐著的氣泡音完全不同。
面對著獨到的嗓音,以及安靜講故事的氛圍,讓林憶思深陷其中。
林憶思點開右上角的嘉賓席,發現這個主播居然是個小糊咖,一個給他送禮的人都沒有。
再一看,直播間在線人數只要跟姜盈盈。
林憶思頓時被勵志到了,也有些于心不忍,往自己的賬戶里充了五十塊錢,換了些代幣。
一連給他刷了好幾個禮。
這樣一來,引起了Savers的注意。
男人講故事的聲音頓了頓,隨之停下,只剩下那輕緩的背景音樂。
而后,他嗓音冷淡:“不營業,不用刷禮。”
林憶思當時簡直震驚了。
這不比那些想盡辦法讓自己為他花錢的主播要好很多。
可偏偏這麼好的人就是不火,簡直就是沒天理。
林憶思野戰勝理智,又充了不代幣,一連又給他刷了好幾個禮。
特效炸了滿屏。
與此同時,炸開的還有那當年的心。
至于現在為什麼沒有心了。
問就是被那個狗男人懟沒了。
那一晚,林憶思在Savers的直播間中,破天荒的睡了過去。
自此,每天雷打不的往人家直播間跑。
盡管直播間里只有林憶思一個人,Savers還是每天雷打不,準時準點開播。
就這樣聽了很久,直到高考結束,林憶思才加上了他的群。
可……群里只有三個人。
Savers,姜盈盈和林憶思自己。
林憶思當時只覺得這人太他媽勵志了,盡管只有三個人,他也還是堅持了下來。
這樣一想想,那學習的苦跟人家的生活相比較,簡直不堪一擊。
可這一年半載過去,自己獎學金都拿了一次,還靠短視頻創作紅了,Savers卻還是當年那個小糊咖。
任由林憶思刷多錢,他就是不火,宛如被流量屏蔽了一樣。
想到這,林憶思忍不住卸了力氣,趴在桌上輕聲嘆了口氣,越來越覺得這狗男人好慘。
林憶思決定安他一下。
雖說這狗男人每天只會懟,但他至讓自己睡了個好覺呀。
功勞還是蠻大的。
林憶思拿過手機,剛想給Savers發個消息開導開導他。
豈料還不等發送,手中的手機響了下,Savers的消息便先一步發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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