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溫著頭發迷迷糊糊睡了倆小時, 一覺醒來，先打了幾個噴嚏，然后又聽到門鈴在響。

也不知道響了多久。

郁溫不知道這個時候誰會來，但是也不好讓對方一直在外面等, 就穿著睡去開了門。

路過一樓客廳的時候, 隨手一張紙住鼻子, 腦子渾渾噩噩地去開門, 門開一半，看到陳昊一臉不爽地站在門外, 眼睛很腫，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郁溫正要問怎麼了，忽然旁邊出來一只手，那手一把捂住陳昊的眼睛，另一只手拎著他的后領把人轉到了旁邊。

郁溫一愣, 正要探頭看是誰，門從外面關上了，門外傳來一聲：“先去換服。”

是步西岸。

隔著門，他聲音聽著不太真切, 但卻讓郁溫瞬間想起夢境里的他, 聲音低低沉沉，像穿過層層朦朧的霧, 最后抵達的耳廓。

站在原地, 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臉上不由自主升溫發燙，扔下一句“喔”, 手忙腳地轉上樓。

上到一半想起來自己剛剛開門時正在拿衛生紙擤鼻涕, 忍不住懊惱地拍了下扶梯, 拍得太用力，震麻了掌心，“嘶”一聲，又為自己這些狼狽行為到難堪。

最后也不知道怎麼換的服，下樓時還差點摔了，郁溫重新站到門口時，沒由來就想起了言宥旻。

那兩年，喜歡言宥旻的時候好像不這樣。

那個時候只覺得迫切，很迫切地想要為大人，因為言宥旻是大人。

也許比起言宥旻本，那段時間對來說，大人的世界對更有吸引力。

可現在不一樣，會因為步西岸的突然出現心跳加速，也會因為他的聲音臉紅，不僅想要去步西岸的世界看一看，更想帶著步西岸來到自己的世界，然后一起去更遠的屬于他們的世界。

這些控制不住的生理反應和緒沖統統在昭告一件事：

喜歡步西岸。

是的。

喜歡步西岸。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可能這是一個漫長滋生的過程，往回想，每一個瞬間好像都很平常，每一次緒反應也都不輕不重，可這些累積在一起，造這樣的結果好像就變得順理章。

啊。

一時之間，郁溫有點形容不好的心。

這時門外傳來陳昊的抱怨聲：“好沒好啊，郁溫姐，姐！開門啊！外面三十八度了啊！姐！”

郁溫這才有些慌地應一聲：“來了來了。”

抖著手打開門。

不知道為什麼，以前沒發現自己喜歡步西岸的時候，總是能大大方方去看步西岸，因為總能找到正兒八經的理由。

可現在，即便有理由去看，也不敢看了……

郁溫想了想，覺得自己有點會到什麼“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了。

“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郁溫余看到旁邊的步西岸，臉確實看著陳昊的。

陳昊往里：“困死了，來補課啊，我們家空調壞了。”

這才好似很自然地看向步西岸，步西岸比陳昊平靜很多，雖然他臉上也浮了一層薄汗。

郁溫一看他臉上有汗立刻打開了門，“先進來。”

步西岸抬腳進來。

兩個人相錯之間，郁溫有些張地放輕了呼吸，手指忍不住扣弄門把手，等步西岸完全進屋才抿抿，關上門。

轉，對上步西岸，有些微怔，舌頭都要打結，“怎、怎麼了？”

“你爸媽不在？”步西岸問。

“不在，”郁溫又補一句，“一整個暑假都不在。”

補完覺自己耳朵在升溫，然后心虛地別開了頭，輕咳兩聲問陳昊，“去書房？”

陳昊趴在沙發上，一副快要死掉的模樣。

步西岸掃他一眼，出聲：“陳昊。”

陳昊緩緩出胳膊，有氣無力：“來了。”

步西岸看向郁溫：“書房在哪兒？”

“我帶你去。”郁溫很積極。

步西岸看一眼，郁溫一頓，心跳開始加速，試探問：“怎麼了？”

大概是剛醒，郁溫臉上還有淺淺的惺忪，但是眼睛看著很神，頭發有些，看上去應該沒梳，上穿的也是居家服，短袖長，服偏寬松，顯得整個人很清瘦。

大概每個早晨，都是這樣的狀態。

步西岸在恍惚間會想是不是自己沒睡醒，不然怎麼不到一個學期的時間，他就見到了這樣的郁溫。

上天有時候也不能給人太多太快，人的貪無底，他也一樣。

他會在不知不覺間，想要更多。

“姐，跟你商量個事唄。”陳昊起，走到郁溫旁邊，他沒大沒小慣了，拽著郁溫的胳膊就開始晃。

郁溫表有點無奈，覺他不會說出什麼好話。

“什麼？你不會想讓我幫你撒謊吧？”郁溫說，“快去，補課就補課，別想睡覺。”

陳昊比還無語：“怎麼可能？我是問能不能在你家補課，反正叔叔阿姨都不在啊，我媽真的煩死了哦，我上個課能進來八百次。”

郁溫聞聲看向步西岸。

像在確認是否屬實。

步西岸難得出無奈的表，點頭表示確實這樣。

其實這樣也很打擾他。

但其實郁溫想問的不是這，因為很同意陳昊在這里，畢竟……那樣的話，步西岸就會在這里。

郁溫想了想，吊著心問步西岸：“你可以嗎？”

步西岸沒立刻回答。

郁溫的心在一分一秒的時間里吊得高高的，不由自主忘記眨眼，一不盯著步西岸。

腦海里快速地分析，兩個答案，各占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如果他真的不同意，就……就暗示陳昊！

數總要服從多數！

可下一秒，步西岸出了聲，他目掃了眼陳昊還拉在郁溫胳膊上的手，出聲：“課本呢？”

陳昊和郁溫同時一愣，隨后同時答。

陳昊：“沙發上。”

郁溫：“房間里。”

答完雙雙又一愣。

陳昊先有反應，扭頭問：“姐，你怎麼答那麼嫻？你也是他學生啊？”

郁溫：“……”

郁溫到恥，看了眼步西岸，發現步西岸邊掛了一抹笑，以前看到這些表大概只會覺得步西岸今天心一定還不錯，現在只想臉紅。

在心里深深吸氣，然后一本正經訓陳昊：“別管我，去拿你的課本。”

食鏈底端的陳昊“哦”一聲，轉去沙發。

陳昊走后，郁溫就沒那麼自然了，忍不住扣了扣服邊，不怎麼敢直視步西岸說：“那我就……”

“就做什麼？”步西岸問。

郁溫聲音戛然而止，吞吞吐吐，“就，就先看電視？”

這時陳昊拿著課本過來了，“走了，上樓了。”

步西岸“嗯”一聲，眼睛一直看著郁溫：“不是說在房間？”

“啊？”郁溫愣愣反問，“什麼？”

“試卷，”步西岸說，“拿了去書房。”

他說著和陳昊一起轉上樓，郁溫后知后覺才小碎步跟上，步西岸長，一步一個臺階大概不舒服，便一步兩三個臺階，郁溫跟在他后，默默計算他們兩個的高差。

計算一半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又忍不住拍自己的額頭，怎麼那麼腦呢……

在心里嘆氣。

這時步西岸停了下來，郁溫沒注意，還直直地往上撞。

然后撞上了一。

一怔，抬頭，看到是步西岸，他站在前面，抬手擋在額頭上，眉眼低垂，讓人看不到他眸中深意，只覺這人很難猜測。

“怎、怎麼了？”郁溫眨眨眼睛。

步西岸放下手，“進了書房就不能走神了。”

郁溫“哦”一聲。

步西岸給人補課的時候確實不喜歡別人走神。

誒？

幾秒后，再次抬起頭，眼睛亮晶晶。

步西岸角翹了翹。

郁溫一聲：“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