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年了,郁溫時常覺得心堵，理由都很奇怪，有時候天氣太好覺得堵,有時候天氣不好覺得堵，有時候吃飯沒吃好覺得堵，有時候睡覺睡太多覺得堵。

昨天的天氣不好,今天的天氣太好，昨天今天吃飯都沒吃好，昨天沒睡好今天睡太多，種種重疊,卻沒有覺得心堵,反而有種很暢快的覺。

大概是得償所愿了。

畢竟,也想在某種程度上得到步西岸。

只不過,以為短暫地擁有過后是干脆利落的結束，卻不想是更語還休的糾纏不止。

“累？”駕駛座的步西岸忽然問。

郁溫一頓,沒回頭看他，只搖頭。

沒一會兒，車子停下，郁溫不得不看向步西岸,想問他停車原由,卻不想步西岸沒等問就說：“買點東西。”

話落，他下車。

郁溫看著他繞過車頭,徑直走向旁邊的藥店,郁溫一怔，忽然意識到什麼,頭發下的耳悄無聲息紅了一片。

很快,步西岸從藥店出來,郁溫從車里看到他的影，眨了眨眼睛，有點倉促地挪開了目。

但是步西岸總要上車，郁溫也無可躲。

步西岸一邊把藥和水遞給，一邊說：“昨天太倉促，下次不會了。”

“……”郁溫囫圇吞棗把藥咽下去，假裝沒有聽到那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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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溫覺自己一整個下午都沒反應過來，等到家門口才徹底反應過來，有點后悔，進門的腳步猶豫一下，旁邊步西岸忽然推開了門，說一句：“我們回來了。”

“……”現在跑是來不及了。

郁溫總覺得步西岸是故意的，看了步西岸一眼，步西岸說：“平時很回，家里忽然進人阿姨不適應。”

哦。

不心虛你解釋什麼。

郁溫一愣，“阿姨？”

“請的，”步西岸說，“照顧爺爺。”

郁溫想到爺爺的年齡，如果平時家里沒有年輕人，確實需要請一個阿姨。

跟著步西岸進屋，廚房有人走出來，郁溫抬眼去看，看清人以后，愣在了原地。

步西岸似乎一早預料到會有這種反應，先一步上前迎上人，喚：“周姨。”

周姨現在也有五六十了，眼睛沒以前好使，有時候幫爺爺修補服什麼的需要戴眼鏡，但是做飯的時候不戴眼鏡，總覺得起霧，所以見到郁溫第一眼，并沒有認出來對方，等走近了，笑著跟步西岸說：“聽你爺爺說，你今天帶朋友回來？真好，總算見你朋友了，這就是你朋友吧，長得真——”

話音戛然而止。

郁溫晃了神。

還是周姨先反應過來的，先是愣了愣，隨后臉上有幾分不可置信，瞪著眼睛盯著郁溫看了幾秒，驚道：“郁溫？”

一把攥住郁溫的胳膊，像在確定什麼，“郁溫？是你嗎郁溫？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這麼多年，你和你媽去哪兒了？你還好嗎？”

說著，周姨哭出了聲。

郁溫僵在原地，不知作何反應。

直到爺爺聞到糊味，出來問怎麼了，周姨才用力地握了下郁溫的手，而后匆匆一抹眼，笑著說：“沒事，今晚阿姨做飯，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爺爺很沒深問，像是提前知道什麼幕，他對郁溫笑著說：“來了，快進來，外面熱。”

郁溫一抿，點頭跟著爺爺進去。

兩只貓本來在墻頭蹲著玩，看郁溫進屋也一前一后跳下來跟著進去，三花特別黏郁溫，非往上臥，郁溫張開手了一下它的后背，掌心一片，的心，也跟著舒展一下。

短相較就更黏步西岸一些，它剛要湊上步西岸的手，步西岸隨手抓了把它的腦袋，然后把外套了。

爺爺見狀，手，“給我。”

步西岸沒搶著自己搭，抬手遞給爺爺。

爺爺拿著外套進屋，剛要往架上搭，忽然外套口袋里掉了一個東西，他低頭一看，一個藥盒子，上面印著清晰的幾個字眼，什麼急，什麼二十四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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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吃飯的時候周姨會陪爺爺一起吃，今天也一樣，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今天的菜，口味和平時不大一樣。

偏辣。

步西岸一家人都不怎麼吃辣，但是面對一桌子辣菜，沒有人說什麼，大家表現得如同平常一般，爺爺還在一直主給郁溫夾菜。

郁溫有點不好意思，跟爺爺說：“爺爺，您不用幫我，我自己來。”

爺爺沉默幾秒，說句：“沒事，應該的，郁溫，西岸從小……邊沒有長輩，很多時候可能考慮不周，如果在他那兒了什麼委屈，及時跟我說，我雖然年紀大了，個他還是沒問題的。”

郁溫嗆了下，偏頭咳幾聲才擺手說沒有的事。

周姨聞聲也開始說：“真是巧，沒想到西岸朋友是郁溫，郁溫吶，西岸是個好孩子，跟他在一起，我想，你爸爸也會放心的。”

提起郁學舟，郁溫沒了話。

周姨注意到郁溫緒變化，及時收了話題，轉而聊貓，氛圍很快又輕松起來。

郁溫卻始終吃得沒滋沒味，覺得自己這樣有點掃興，于是強行讓自己聽周姨和爺爺聊什麼，可沒聽一會兒就總走神，就在有些煩躁時，步西岸忽然問：“吃好了？”

郁溫看向他，沒回答。

步西岸放下手里的碗筷，說：“我也吃好了。”

周姨聽出弦外之音，連忙說：“吃好就出去轉轉，我們兩個老家伙再嘮一會兒。”

郁溫垂下眼睫。

步西岸手拿走手上的筷子，牽著的手起離開。

兩個人沒走遠，牽在一起的手也始終沒分開，郁溫著步西岸掌心傳遞過來的溫度，目平靜地看著前方。

舊城區這塊一到一晚上人就特別多，商業區那塊更是擁，住宅區這塊相較而言好一些，都是附近的住戶，年齡差很大。

偶爾過去年邁的老人推著還不會走路的小孩，一眼過去，歲月漫漫。

郁溫走著，啟聲說：“你專門把請過來的？”

步西岸坦然承認：“嗯。”

郁溫抿了抿，忽然有點問不出為什麼。

可旁邊的步西岸這時停了下來，他輕輕拽了下郁溫的手，郁溫跟著停下，步西岸說：“想著以后你回來，能吃上兩口悉的飯。”

郁溫抬頭，看著他，說：“如果我回不來呢？”

步西岸沒說話。

郁溫重復：“如果我回不……”

步西岸俯首，吻上的，堵住的話。

橋上人來人往，頭頂月淺淡，郁溫仰著頭，眼睛微微瞇，舌滾燙之際，眼角落了一層淡淡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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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西岸原本打算送回郁溫直接回公寓，卻被爺爺叮囑：“晚上回來睡。”

步西岸意識到不對勁，但是沒多問，只說好。

晚上剛進屋，迎面就砸過來一個東西，他躲閃不及，東西從他口落下，他一低頭，看到是什麼，臉上閃過一抹異。

爺爺坐在沙發上，表很嚴肅：“你就是這麼辦事的？多大人了？”

步西岸輕咳一聲，彎腰撿起來說：“意外。”

“什麼都是意外！”爺爺一拍桌子，“有孩子了也是意外？人家什麼出你什麼出！我只當是你同學，要不是你周姨今晚告訴我，我還不知道家境那麼好！你不要覺得人家現在困難了點你就不當回事！”

步西岸扯苦笑，“我哪兒敢。”

爺爺瞪他：“你最好不敢！”

短跳過來蹭步西岸，步西岸抓抓它的脖子，它仰著臉打呼嚕。

爺爺憋了一會兒，聲音才低下來說：“要真上心就早點把事辦下來，別讓人家委屈。

“我知道現在年代不一樣，你們年輕人跟我們想法不一樣，但到底是個孩子，不能跟了你還讓人說閑話。”

步西岸說：“知道。”

爺爺看他表不像糊弄人，才放下心來，但是一想到那是什麼藥，仍覺害臊，連聲嘆氣，起進屋睡了。

天氣不冷不熱，步西岸沒回屋，直接躺沙發上睡了，腳邊團了兩只貓，他枕著雙臂，仰面假寐，眼前一幀一幀全是這兩天的畫面。

墻壁掛鐘走了一圈又一圈，忽然，步西岸睜開了眼睛。

他想起郁溫晚上說的那句：如果我回不來呢？

他一直覺得不太對勁，但是第一反應是阻止，這會兒沉靜下來才察覺哪里不對勁。

郁溫說的是回不來，而不是不回來。

“回來”這件事，于而言，是一件被的事。

為什麼？

不是已經回來了嗎？

作者有話說：

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