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冬》第4章 遇冬04

程知把車從4S店開出來后就去了商場。

在一家粵菜館吃了頓午飯,然后回家。

換好舒適的家居服,程知抱著筆記本去了中島臺。

把電腦隨手放到臺子上,不不慢地給自己磨了杯咖啡,然后在高腳椅上坐下來,打開電腦,又一次搜索“胃癌”相關的詞條。

認真地查看搜索出來的各種信息,關掉一條又點開另一條。

直到咖啡冷卻,程知都沒有喝一口。

良久,長時間保持一個坐姿的程知有些累地懶腰,而后起,挪步去了落地窗旁的躺椅上休息。

午后的明亮,過玻璃窗鋪落下來,包裹住

曬得都暖暖的。

程知被照耀著,懶洋洋地閉上了眼。

須臾,又睜開眸子,起去臥室拿了圖案可的眼罩回來。

重新躺到躺椅上的程知戴好眼罩,這才肆意地沐浴在下午睡。

然而,程知睡著沒多久就陷了夢中。

夢里的親眼看到陳周良和一個人共進午餐,然后倆人在路上不不慢地走著,邊說邊笑。

明明邀請他去合潭寺時,他說他很忙沒時間。

可他卻有時間跟別的人一起吃飯。

程知覺得委屈又難過。

可更讓難過的是,陳周良看見了

他帶人來到面前,笑著跟介紹:“程知,這是我新朋友。”

他很高興地對說:“我找到朋友了,我們那個約定不用實現了,你肯定跟我一樣開心吧。”

程知不說話,只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從夢中驚醒時,被擱在吧臺的手機正巧響起第二聲微信提示音。

在程知把眼罩拉到頭上睜開眼的那一剎那,有滴眼淚從的眼角落到耳側。

周圍格外安靜,只有自己的呼吸清晰明了。

茫然地怔著,好像還沒從夢中完全離。

好一會兒,程知才慢吞吞地起,走到吧臺前坐下來。

撈起手機,看到是林冬序給發的微信,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梢。

【LDX:地址定位。】

【LDX:你出發的時候知會我一聲。】

程知想起今天上午他說他認命等死,角輕彎了彎。

看了眼手機屏幕上方的時間,現在是下午兩點半。

程知認真計算了下時間,然后給他回:【我一個小時后出發去找你。】

【LDX:好。】

程知在放下手機去洗澡前又給他發了條消息。

【程知知:你可以趁現在多休息一下,一會兒我們要去的地方稍微有點遠。】

林冬序說:【嗯。】

等程知洗完澡換好服再化好妝要出門時,時間剛好差不多過去一小時。

上了車離開家之前,再一次給林冬序發微信,告知他:【我出發啦。】

幾分鐘后,被擱在儲格的手機響了聲。

程知正在開車,就沒理會。

中途等綠燈,程知撈起手機看了眼,是林冬序的回復。

他說:【好,不著急,你慢慢來,路上注意安全。】

程知笑了笑,回了他一個很可的“會噠”的表包。

約莫四十分鐘后,程知緩緩駛近林宅。

而,遠遠地就看到,林宅門口站了個人。

只憑借那頂禿禿的腦袋,程知就知道是林冬序。

程知把車停在他家門口,立刻打開車門下來。

驚訝不解地問他:“你怎麼在這兒站著啊?”

不等林冬序說話,程知就又道:“怎麼不在家里等?我到了會給你打電話的。”

林冬序看了眼上穿的衛,很快收回目角輕扯著很淡地笑了笑,回:“估著你快到了,我也是剛出來。”

程知無奈嘆氣,旋即就詫異地“噫”了聲。

看看他上穿的衛和運,又低頭瞅了瞅自己穿的衛和瑜伽角上揚道:“咱倆穿的是一個牌子誒!”

只不過他的衛是黑連帽款,運是寬松版。

的衛是白無帽款,瑜伽的。

林冬序也勾了勾,“嗯”了下。

“好巧哦。”程知笑著說完就率先轉了,然后又轉回來,語氣商量地問:“你坐后座?”

在后座放了抱枕和毯子,還特意用一只新的保溫杯裝了熱水。

林冬序卻說:“前面吧。”

本來他還想說,他開車也行。

但最終言又止,什麼都沒講。

因為這個病,大家都格外關心他,把他照顧得無微不至,仿佛他生活不能自理了似的。

其實林冬序并不喜歡被這麼特殊對待。

兩個人一前一后上車,待林冬序也把安全帶系好,程知發車子掉頭離開。

一直立在窗前默默關注著門外況的林震穹看著車子漸漸駛離,郁郁地長嘆一聲。

老人的眼睛泛紅,有淚在里面打轉。

當著孫子的面兒,他不敢外緒,但私下只要一想到他唯一的孫子就快要和大兒子一樣永遠地離開他……

林震穹心里說不出的哀痛。

……

程知開車很穩。

帶他從繁華熱鬧的市區逃離,一路開到人煙稀的地段。

最終停在了半山腰的路邊。

程知解開安全帶,扭臉看向天邊正緩緩西落的夕,打開車門下去,又開了后座車門,從座位上拿出帶來的單反。

林冬序也已經下車。

程知指了指駕駛座后面的座位,對他說:“可以坐在車里,把車窗落下來就行。”

他聽了的話,又上了車,坐在了后座。

程知替他摁了按鈕,把車窗落下來,然后才給他關好車門。

沒有上車,而是直接坐在了敞開的駕駛座車門邊緣。

在程知舉著單反拍夕時,有陣風忽而吹來。

秋風本就涼,山上的晚風更甚。

程知轉頭對林冬序說:“車里有毯子,冷的話披上。”

頓了頓又道:“坐的不舒服可以墊抱枕,那個保溫杯里有熱水,你口了就喝。”

“都是新的。”最后補充。

林冬序沉了沉氣,低嘆道:“謝謝。”

足夠細心。

“不用客氣,”程知擺擺手回他:“本來就是我該做的。”

說完,已經把鏡頭對準了他。

單反中的男人正探頭目視前方,遠著夕

他的手臂隨意地搭在車窗下邊緣,暴在相機里的手很好看,骨節分明修長,就連指甲都合著指腹被剪得圓潤整齊。

程知的目最終還是落到了他的臉上。

流暢的下頜線,高的鼻梁,還有……長長的睫

欸?

這個男人不止手好看,下頜線吸引人,就連睫都生的這麼漂亮。

雖然剃了頭,反而有另一番帥氣突顯出來。

哪怕他有些消瘦,都抵擋不住與生俱來的英俊。

程知按下快門。

將這一瞬的他定格。

林冬序聽到聲音,偏頭過來。

他的目沒有焦距,像是發呆走神還沒將思緒拉扯回來。

程知對他莞爾笑了下,毫不吝惜贊道:“你很帥。”

林冬序被逗笑,說:“我都這樣了,還帥?”

“帥啊,”程知坦言完,忽然想起他在本子上寫的最后那兩條愿,又慨道:“你這麼帥的男人,居然沒談過。”

林冬序嘆了口氣,消沉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自嘲:“這會兒倒是想談,但沒機會了。”

程知沉了幾秒,問他:“那你有喜歡的人嗎?”

“有的話可以去見。”

“去見干嘛?告白嗎?說我快死了我其實很喜歡你?”他笑:“我也沒這個麼個人可去見啊,就算有,也不可能讓知道我喜歡。”

“如果你是我,你會讓對方知道嗎?”他把問題拋了回來。

程知很認真地回答:“我覺得……得分況吧。”

“如果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那我真的會告白,在最后的日子里讓他以我男朋友的份陪伴我,不管是對他、還是對我來說,都會擁有最好的、無可替代的一段時。”

“但是如果他不喜歡我,”說到這里,程知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自己的境,難得沉默了幾秒,然后才繼續道:“我到死都不會讓他知道我喜歡他。”

對方不喜歡自己的話,如果去告白,會讓對方很有心里負擔,就算答應了,也只能是出于同

與其那樣,不去把這份喜歡帶進墳墓。

林冬序聽完的話,卻突然跳了話題。

“你是不是喜歡陳周良?”他用一種篤定的語氣疑問,還帶著幾分八卦和好奇。

程知登時哭笑不得,“你不是已經看出來了嘛。”

這就是變相承認了。

林冬序,眉眼間染上了零星笑意。

已經是看日落最好的時分。

的天際暈開一片夾雜著灰藍的橙紅,金鍍在上面,恍若一副巨大而的油畫。

程知欣賞著如此人心魄的日落,倏而覺得缺點音樂。

問他:“介意我放首歌嗎?”

林冬序說:“不介意,你隨便放。”

程知立刻回去點車載音樂。

隨即,經常聽的那首粵語歌緩緩響起。

聲唱著:“詩一般的落霞,酒一般的夕。”

倒是格外切現在這番景象。

聽著聽著,程知就跟著哼起來。

不會說粵語,就只哼調子,只有那句“沒法藏這份,是我深深似海”可以唱出詞。

林冬序勉強聽懂了這句歌詞。

他安安靜靜地聽哼歌,跟一起看這場獨一無二的日落。

等到這首歌唱完,開始循環第二遍,他才開口。

林冬序以剛才詢問他的句式和語氣問:“介意給我講講你喜歡陳周良這件事嗎?”

程知似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八卦,扭臉看向他,滿臉意外之

林冬序淡笑說:“你可以說介意。”

程知卻搖搖頭:“我不介意。”

“雖然我誰都沒告訴過,就連橙子都不知道我喜歡他。”

林冬序挑眉,“暗啊。”

程知輕扯角,“整整十年,從十七歲開始。”

“其實我跟他是青梅竹馬,兩家就住對門,父母間的很深,我倆臥室臺都挨著,”低下頭擺鼓著單反,“從小打鬧到大,他不把我當孩子,我也不把他當男的,這麼說好像不太對,就是……我們只把對方當哥們那種,你懂吧?”

林冬序點頭,“嗯,然后呢?”

“然后高二那年,我突然發現我喜歡上了他。”

“怎麼發現的?”

“有個生跟他告白,他答應了,我發現我居然吃醋了,在心里瘋狂地介意,就不想讓他跟那個生好,當然只是自己悶悶地生氣,沒有跟任何人講。”程知說:“不過他們也沒在一起多久,后來陳周良又談,又分,這十年來他談過五六個朋友,只是每次談的時間都不長,幾個月不等,都沒超過半年的。”

林冬序直白地問:“你喜歡他什麼?”

程知蹙眉,隨即長長吁了口氣,笑著自嘲:“可能……喜歡他總氣我欺負我,有事沒事就很欠地懟我,就放我鴿子,發微信聊著聊著突然沒人影?”

說完,又悶悶地嘟囔:“其實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他,明明他的缺點我能說出一大堆。”

“沒有理由的喜歡總是熱烈持久。”程知有而發。

林冬序淡然道:“再熱烈的喜歡,得不到回應,時間一長也會漸漸冷卻。”

“或許吧,”程知揚起笑,閉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后說:“或許等我覺得累了,了,就慢慢不喜歡他了。”

“你沒想過,跟他挑明嗎?”林冬序問。

“當然想過,可是——”程知還沒往下說,林冬序就替說了出來:“可是你們兩家是鄰居,你和他是青梅竹馬,你怕萬一告白失敗,你和他無法維持現在這樣的青梅竹馬關系,甚至連朋友都做不,還會讓兩家父母跟著變得尷尬。”

程知樂了,“你懂我。”

林冬序看著,沒說話。

程知把單反放下,拿過手機打開相機。

出左手,對著夕在的方向比了個“OK”的手勢,將遠的夕放在食指和大拇指圈的圓形中。

然后右手單手持手機,拍下一張照片。

一陣晚風吹來,程知的發跟著風飄揚飛舞。

抬手攏了攏頭發,轉頭看向林冬序。

他還在專注地欣賞著日落。

像是怕他冷,程知出手幫他戴上了他衛上的帽子。

林冬序過來,程知笑著收回手,“山上風大,別著涼。”

他卻說:“我幫你保守這個。”

程知彎道謝:“謝啦!”

忽而,林冬序眉峰攏

他收回搭在車窗上的手,向后靠住椅背,表痛苦地抬手抓的料子被他的手擰出一道道褶皺。

程知立刻起打開后座的車門,眉語氣擔憂地喊他:“林冬序?林冬序!”

“有藥嗎?帶藥了嗎?”強迫自己冷靜,現在就害怕他連藥都沒帶。

是自己疏忽,程知在心里自責,在來之前該提醒他帶上藥的。

因為忍痛,林冬序呼吸略重。

他痛得手指止不住地微抖,勉強從兜里掏出一個瓶子。

在他打開藥瓶往外倒藥的時候,程知連忙拿過給他準備的保溫杯,幫他擰開瓶蓋。

林冬序就著水把藥吞下去后,程知才注意到這個藥瓶居然是維生素瓶。

程知:“???”

著急地問:“你是不是吃錯藥了?怎麼是維生素?”

正在緩解疼痛的林冬序沒說話,只搖了搖頭。

過了會兒,等他熬過這陣疼,才出聲說:“不是維生素,是我用維生素的藥瓶裝的止痛藥。”

程知沒問為什麼。

大概能猜到,他之所以這樣做,應該是不愿意被人發現他在吃止痛藥。

已經漸漸匿,天漸晚,黑夜正在慢慢籠罩下來。

在程知提出回去的前一刻,林冬序先一步開口。

他說:“程知,要不要我幫你追他?”

程知吃驚:“你幫我追陳周良?”

“你自己都沒談過。”笑起來,調侃道。

林冬序也笑,“不影響。”

“就像人了解人,男人也更了解男人。”

程知說:“我不敢明追……”

“我懂你,”他把說的那句“你懂我”還給了,緩慢道:“不用明追,試探就行,看看他是什麼態度。”

“你幫我實現愿,我幫你追男朋友,怎麼樣?”

程知猶豫了片刻,終于點頭。

“那……好啊。”笑著答應。

“天黑了,”程知問:“我們回去?”

“好。”林冬序應著,從后座下來。

程知說:“其實你可以坐后座的,不用特意陪我坐前面。”

林冬序回:“其實,我能開車。”

兩個人站在車旁,仰臉,他低頭,靜默地對視了幾秒。

已經不知道單曲循環了多次的歌曲此時正唱到:“斜離去朗月已換上,沒法掩蓋這份蓋弭彰,這一剎一縷影一對人一雙,那怕熱熾一場。”[標注]

就在林冬序想說他只是隨口說說而已時,程知卻突然問了一個他沒想到的問題:“萬一你開著車疼起來呢?”

“暫時不會疼了。”林冬序如實回答。

“那你來開。”笑著側,讓他坐駕駛座。

隨即又囑咐:“但是我們說好,如果你覺得不舒服,一定要及時停車告訴我。”

林冬序寵若驚。

甚至突然被歡喜盈了滿腔。

因為,是知道他病的這些人中,唯一一個不把他當易碎品供奉的人。

“好。”他笑。

坐進駕駛座關好車門扣上安全帶,在發車子前,林冬序瞥眼看了下還在播放的車載音樂。

程知單曲循環的這首歌,——《最》。

還蠻好聽的。

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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