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凌晨一點的街道，兩旁的路燈疏疏落落亮起。

李何硯點了煙，醒酒。

煙味飄來，魏妤瞥了眼他手中的煙，李何硯捕捉到的目：“要？”

他揭開煙盒了過來，魏妤抬眼看他，對視片刻，他要收回去時，手上一空。

魏妤拿走了煙盒，李何硯默不作聲地挑了眉，撳開打火機給點煙。

吸了口，煙味堵在嚨里，一時被嗆到。

魏妤彎著腰低聲咳嗽時，李何硯走指間的煙，淡聲說：“不會就別。”

魏妤：“不是你讓我？”

李何硯突然靠近，兩人的距離一下就短了，屏住呼吸，他低眉看，著嗓子：“難不我讓你干嘛，你就干嘛？”

魏妤微微蹙眉：“李何硯，你別忘了，我是沈清槐的前友。”

李何硯看幾秒，低笑一聲：“你也說了是前？”

魏妤抬起眼睛，李何硯吸了口煙，挪開眼：“放心，沒想對你做什麼。”

轉，走在前面。

他先前折到肩膀的袖子，掉了下來，一邊的袖子布料往上翻了一道折痕，他沒注意，低著脖頸著煙。

魏妤在原地站看了會兒，慢慢跟了上去。

回到屋里，魏妤躺在床上，拿過手機給宋璐發了條信息，說到家了。

宋璐沒回，估計忙去了。

手機丟到一邊，不由想起他剛才的那句話“你也說了是前”，魏妤轉過頭看了眼窗戶，窗戶只拉了一層紗簾，影影綽綽間，能瞥見對面關著的門和鞋架上的一雙球鞋。

魏妤收回視線，起到衛生間洗漱。

第二天早上有一門詩歌選修課，魏妤一早就醒來，洗漱后也沒吃早餐，就到上課的教室等徐曾。徐曾踩著點進了教室，推過來一本《近代詩歌選》：“你昨晚住外面了？”

魏妤翻開課本，點點頭。

徐曾：“昨晚孫茵在西門吃飯，說看到你和宋璐在燒烤店，還有幾個男生。”

孫茵是另一個舍友。

“昨晚也在西門？”

“對啊，和他男朋友在那邊吃飯。”徐曾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老實代，昨晚坐你旁邊那男生是誰？”

魏妤偏頭：“哪個？”

徐曾：“你昨晚沒看群消息？”

“什麼群消息？”

徐曾拿出手機，點開宿舍群，昨晚孫茵在群里發了張相片，照片拍得有點糊，但依稀可以看見影影綽綽的人影中，和李何硯的背影。

“怎麼越瞧，這個男生越有點眼。”徐曾嘀咕，突然想起來，“是不是宋璐上回發朋友圈，穿黑短袖的那個男生。”

魏妤點頭。

徐曾：“有貓膩，你們什麼況？”

魏妤移開眼：“什麼什麼況？”

“你和這個男生啊，看這照片。”徐曾調侃，“你兩關系不錯喲？”

“就一張照片還能出我們關系？”魏妤好笑，“他不過就是住在我對面。”

徐曾：“那你豈不是每天醒來都能看見帥哥，有眼福啊。”

魏妤牽起角笑笑。

徐曾沒在繼續這個話題：“我晚上打算去南門的場跑步，先練練，不然測那天估計會不了，你陪我一起唄。”

雁南大學有三個場，南門這邊場算是比較小的，旁邊還有個籃球場，偶爾會有育學院的男生在打球。

徐曾剛跑了兩圈，就嚷著說跑不了。魏妤放慢速度，等跟上來。

徐曾彎著腰，手按著膝蓋，氣吁吁：“今天就跑到這兒，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我覺得我嗓子里都是鐵銹味，隨時可能吐出一口來。”

魏妤：“你在這兒休息，我去買兩瓶水。”

籃球場旁邊就有一家便利店。

門口的樹下站著幾個男生，魏妤沒留神，進去買了兩瓶水出來，被后一道聲音住了。

“魏妤。”

魏妤回頭看一眼，站在樹下的是汪洋：“你怎麼在這？”

汪洋了下后腦勺：“和硯哥在這邊打球。”

魏妤看了眼籃球場，距離隔得有點遠，籃球場有不男生，也看不清哪個是李何硯。

汪洋和魏妤一起往場走：“還沒問你，念什麼專業的？”

“新聞專業。”

“那以后不是要當記者。”

魏妤笑笑：“也不一定。”

走到籃球場，汪洋把水丟給李何硯。

李何硯掀起T恤下擺，拭臉上的汗水，出了一截勁瘦的腰。他手接過汪洋的水，用眼睛余掃了魏妤一眼。

魏妤面不改，朝汪洋道：“我先把水拿給我舍友。”

汪洋點點頭。

李何硯看著魏妤走遠了，慢慢擰開礦泉水，灌了將近半瓶，垂手隨意擱到水泥地面。

“李何硯，你還打不打了？”

“等會再打。”

莊兆林把球扔給別的男生，走過來：“明天有事沒，不然幫我看個題，有道題WA了好幾次了，一直卡著，你幫我瞅兩眼。”

李何硯掏出煙：“什麼題？”

“態規劃的。”

李何硯咬著煙，聲音含混：“明天下午找你。”

“行嘞，到時候機房等你。”莊兆林心很好，“要不你干脆來給我們集訓隊當教練得了。”

“不給人當老師。”

“我。”莊兆林捶了他一拳，“歇夠了沒，繼續打球啊。”

李何硯輕笑：“不怕給你打趴下了？”

莊兆林額頭都是汗:“，誰給誰打趴了還不一定。”

莊兆林會認識李何硯，也是沈清槐介紹的。雁南大學近兩年才開始搞ACM競賽，算是剛起步階段，校領導也不重視，全靠件專業學生的一腔熱。就連專門訓練機房也沒有，更別說提指導老師和教練了。

莊兆林那會剛組隊，焦頭爛額的事一堆，在學校群里和沈清槐提了兩句。沈清槐給了他李何硯的聯系方式，讓他遇到難寫的代碼，直接去找他。

一來二去，兩人也了。莊兆林除了到不會解的題，找李何硯外，閑下來放松時，還會李何硯和他那幫兄弟來學校打球。

徐曾拿著礦泉水在臉上降溫：“那男生是誰，也是我們學校的嗎？”

“不是。”

徐曾說：“你晚上回宿舍嗎？”

“最近應該都住外面。”

徐曾擰開瓶蓋兒:“都忘記問了，你考研準備考哪個大學？”

“清大。”

“孫茵好像也要準備考研了。”徐曾說，“我還在想到時候是去工作，還是也考一考。”

魏妤笑了笑：“你要是想考，這個學期可以開始準備了。”

“你也知道我的格，三天曬網兩天打魚，算了，我還是先搞定我的論文題目再說。”徐曾說，“我要回宿舍了，你不回去吧？”

魏妤點頭，手機響了起來，是周玉茹打來的，按了接聽鍵，了聲媽。

周玉茹：“吃完晚飯了？”

魏妤：“吃完了。”

“你那邊怎麼這麼吵？”

“我在場。”

周玉茹說：“下個月國慶長假回來一趟吧。”

魏妤：“到時候再說。”

“還到時候再說，也就剩兩周了，國慶節車票本來就難買，就這麼說定了。”周玉茹碎碎念，“人都說嫁出去的兒潑出去的水，你這都沒嫁出去呢，連家都不愿意回——”

聲音忽然停了，魏妤拿下手機一看，屏幕黑了，電量告罄，自關了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