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句醒來時，腦袋痛得仿佛要炸開。

他在床上蠕了將近一分鐘，才想起來昨天晚上到底干嘛去了。

梅子酒。

顧千行。

張啟銘。

公式。

余句沒空頭疼了，他眼睛瞬間張開。

是悉的床，是悉的沐浴香味，是他住的公寓。

余句看著天花板，開始用力回憶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的手機就在床邊，送他回來的人心地給他充上了電，這會兒上面顯示的時間是12點。

余句的記憶有點混，他沒有全忘，但也沒能全部想起來。

比如是顧千行送他回來這事他還是記得的。

但顧千行是怎麼把他弄回房間這事他忘了。

今天他有一個平面要拍，時間是下午一點，所以這會兒，時間不允許他傷昨晚的悲秋。

余句不確定他手機的靜音是自己開的還是顧千行幫他開的，對此他毫無印象，瀟姐已經在工作群里圈了他三次，電話也打了好幾個，他一個沒聽到。

余句先在群里回復瀟姐他馬上到，而后匆匆去浴室刷牙。

牙膏時，余句又想起來了一些細節。

是顧千行送他回來時，在他公寓門口發生的事。

余句把牙刷放進里，腦子里全是他拉著顧千行的袖子，對他說「還給我，還給我」。

余句腦袋歪了一下，低頭看了眼還沒換的子，緩緩把手進口袋里。

果然從里面拿出了一張紙。

是他實驗報告的紙，皺的，但又好好地對折了四次。

余句咬住牙刷，把紙張打開，接著他看著上面滿頁的老虎頭，皺了皺眉。

這啥玩意兒這麼丑。

誰畫的？

反正不可能是院的優秀畢業生顧千行畫的。

他明明記得他昨天在做題啊。

余句又回憶了一下昨天門口的那個畫面，好像是顧千行想要他這張紙，他不給。

余句又嫌棄地看了眼上面丑不垃圾的老虎頭們，十分順手地把他一團，對準垃圾桶。

但他手才舉起來，他想了想又放了下來，重新攤開。

萬一顧千行真的想要呢？

余句對折三次，最后放進了洗手臺的柜子里。

關上柜門，余句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笑了。

無語的，誰會要這個東西啊。

群里瀟姐回了，先是問他怎麼消失了，而后問他到哪里了。

還沒出門的余句張口就打字：“路上”

微微撒謊。

和狐貍學的。

既然說了在路上，余句接下來就不敢耽擱了。

他快快沖了個澡，隨便拿了清爽的服穿上，下樓了輛車就往新力趕。

車開到一半時，余句又想到了某些片段。

他是不是顧千行的了啊？

想著，余句的手不自抖了一下。

，的。

他不會是老批吧？

這個片段閃進腦子里，其他細細碎碎的碎片也一同閃了進來。

他好像說了：“你接過吻嗎？”

他好像還說了：“你這個，不接吻可惜了。”

好像說完這些，余句就著茶幾就往顧千行上靠。

不過他們沒有到，顧千行往后仰了。

是的，顧千行躲開了。

余句抓著車窗上的把手，閉著眼睛。

確實，顧千行是該躲開的。

余句腳趾用力。

他媽的他昨天到底在干什麼啊……

他怎麼是這種人啊？

顧千行怎麼沒有把他從窗戶扔下去。

余句獨自尷尬了好一陣，趕繼續回憶，想快點把這段沖刷了。

顧千行還和他聊了張啟銘，對，他們還聊了從前那件事。

還有，他昨天破口大罵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天罵得爽了，導致他今天醒來特別輕松。

不是短暫的輕松，是一直在心口的，可以說是不疼也不的那顆小石子，突然被踢掉的那種輕松。

但是很快，他又想起了他試圖親顧千行，被他躲開的畫面。

啊啊啊煩死了！

你有什麼病你去親人家？

余句拿起手機看了眼，顧千行的消息還停留在昨天的「顧老師你好」那一段。

余句的記憶不足以讓他想起昨天發生的所有事，也不足以讓他想起昨天顧千行對他的態度。

所以到現在還沒聯系，一句關心也沒有。

余句一顆心就這麼被顧千行吊著，上不上下不下的。

找他不是，不找他也不是。

今天路上稍微有點堵，到了公司，比約定時間遲了十分鐘。

余句這個人從來不遲到，所以他見到瀟姐時稍稍有點愧疚，但沒想到，瀟姐見到他還開心，臉上還有種我終于抓到你把柄的得意。

“沒想到啊，你也能遲到。”

阿凌已經在化妝間里等著了，余句剛一坐下，阿凌也特別高興地說：“遲到了啊，昨天又做實驗去了嗎？”

余句搖頭：“喝酒去了。”

阿凌聽后，一聲喲震耳聾。

“乖乖，”阿凌十分新奇：“你還會喝酒啊。”

余句：“我為什麼不會喝酒？”

不僅是阿凌，左右兩邊的同事也好奇地轉頭看余句，紛紛問他怎麼了，為什麼突然去喝酒，和誰去喝酒？

余句想了想，了個答案：“失了。”

化妝間瞬間安靜了，一秒前大家臉上還都是看熱鬧的表，現在余句這麼一說，大家的表同步變了，嚴肅地看熱鬧。

余句繼續裝難過，假話真說：“昨天殺到那個人家里，試圖親他，被拒絕了。”

化妝間更安靜了。

顯然大家被余句的話嚇到了，臉上還有種，這個人平常什麼都不說，今天怎麼一說就這麼勁的事的震驚。

還有，怎麼辦，怎麼辦，怎麼安他。

“誰啊，”幾秒后，阿凌先開口了：“怎麼能拒絕我們余句。”

余句聳了聳肩，把失進行到底。

阿凌不滿了：“那個人漂亮嗎？”

余句：“非常漂亮。”

阿凌更不滿了：“漂亮了不起啊，是校花嗎？怎麼敢的啊。”

余句繼續傷神：“是我配不上他。”

阿凌超大聲：“呸！”他把憤憤都發泄在化妝刷上，敲得超用力：“別理了，下一個更乖！”

余句心里笑：“好。”

阿凌開了頭，大家就都跟了上來，一人一地安余句，沒關系，就你這樣的還愁找不到朋友，酒喝了就好了，我給你介紹！

氛圍越說越是那麼回事，余句都差點以為自己真失了。

因為阿凌的可憐，今天余句的妝化得特別久，加了許多余句本看不出來的小心機在里面。

阿凌還說是失妝。

去拍照的路上，余句鬼使神差地自拍了一張，發給了趙翼。

不知道趙翼能不能看得出來他臉上失的樣子。

余句：“你看我像什麼？”

趙翼很快回復：“？？”

趙翼：“你像什麼？”

余句給個提示：“我看起來怎麼了？”

趙翼：“你看起來怎麼了？”

趙翼又說：“那個，我可以把這張照片發給顧千行嗎？”

到余句問號。

余句：“？？”

余句：“發給他干嘛？”

趙翼：“說了你別生氣”

余句：“你說”

趙翼：“啊啊啊，媽媽呀你可太了，我好想給他看”

余句：“？？”

余句：“你的頭”

余句：“為什麼給他看？”

趙翼：“嘿嘿”

趙翼：“不發就不發唄”

趙翼又問：“為什麼不能給他看啊？”

余句：“當然不能給他看”

余句：“他以為我在勾引他怎麼辦”

問號流轉。

趙翼：“？？”

趙翼：“怎麼就你在勾引他了？你這個自拍又不邊，很正常的照片啊”

趙翼：“朋友之間看個照片咋了”

余句仰起了腦袋。

你懂什麼，你懂什麼！

老子昨天親他被拒絕了！

余句：“滾吧”

到了拍照的地方，余句發現，不僅瀟姐在里面，林劍也在，看樣子已經拍完了準備離開。

余句路過時，林劍突然轉了個，給余句一個正面。

一開始余句還不懂林劍什麼意思，直到他看到了林劍面前戴的項鏈。

那片銀的葉子。

是大的那條。

余句抬起頭，正好林劍也在看他。

眼神對視，林劍一下子就笑了。

林劍十分刻意地抓了抓項鏈：“瀟姐，”他往瀟姐那走了一小步：“你有沒有發現我今天戴了項鏈。”

正在看手機的瀟姐稍稍抬頭：“你不是經常戴項鏈嗎？這條項鏈怎麼了？”

林劍：“你再看看。”

林劍里對著瀟姐，心里卻對著余句。

余句：“……”

他怎麼就這麼肯定余句看得懂這條項鏈呢？

雖然余句還真就看懂了。

瀟姐聽后手機拿下來，問林劍：“這什麼項鏈？”

林劍沒看余句，卻對著余句的方向扭了一下腦袋：“認不出來嗎？顧千行那天戴過。”

瀟姐挑了一下眉：“哪來的？”

林劍臉得意：“我認識顧千行工作室的人，我說我喜歡的，那邊就送我了。”

言下之意，個短句，顧千行送我的。

余句心里切了聲，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你認識顧千行工作室的人？你怎麼不早說。”那邊瀟姐問。

林劍：“我認識的人太多了。”

瀟姐：“你認識顧千行工作室的誰啊？”

……

余句進去拍照，門一關，后面的對話就消失了。

從大三那年被瀟姐發現到現在，余句已經在新力兼職了三年多了，如今拍照對他來說就是微個笑抬個頭的事。

花了半個小時在攝影棚，結束后余句拿起手機，見瀟姐讓他拍完了去會議室，說是聊一下新力下個月雜志的事。

到了會議室，余句第一眼就看見了林劍。

還有他前的那條項鏈。

不過余句只瞥了一眼，當作沒這個人，徑直離開。

不知道在得意什麼，在那抖。

“余句來了，我就再簡單說幾句，”瀟姐把屏幕上的ppt退了回去：“下個月……”

“瀟姐，piupiu。”

門外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瀟姐。

瀟姐：“怎麼了？”

是對外的小葉，拿著電腦，有點興道：“剛才顧千行工作室的人加我，說明天他們工作室有個活，想邀請我們，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安排出……”

“可以，當然可以，”瀟姐瞬間興了，看著下面：“你可以啊林劍。”

林劍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得意起來。

余句拿起手機，顧千行還是沒有找他。

小葉繼續道：“給了兩張邀請函，瀟姐您看？”

瀟姐：“就我和林劍吧。”

小葉：“好嘞。”

小葉才應完，就呃了聲。

瀟姐：“怎麼了？”

小葉看著電腦：“那邊說有一張邀請函是給余句的，另外一個你們決定。”

瀟姐：“余句？”

話音落，會議室所有人的目都投向了余句。

余句十分淡定，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抬頭問小葉：“明天嗎？”

小葉點頭點頭：“對。”

余句說：“明天我沒空。”

小葉問：“后天呢，他這個活持續兩天。”

余句：“我有項目，得去三天呢，不在A市。”

喜怒都在臉上的林劍，這會兒臉已經不對勁了。

會議室氣氛逐漸詭異。

“你跟他說余句接下來三天都沒時間，”瀟姐對小葉道：“問問別人行不行。”

小葉呃了聲：“對方明確邀請余句。”

瀟姐：“林劍也不行嗎？”

小葉瞥了眼林劍：“沒提他。”

林劍臉臭得要命。

但是余句的臉特別香。

他香死了。

“啊，”小葉又喊了聲：“那邊又問余句三天之后有什麼安排，哪天有空，什麼時候能出時間，哪天都行。”

“噗。”

會議室突然有人笑了起來：“安排約會呢這是。”

余句仍舊十分淡定：“不一定，回來我可能還要花時間整理總結，我還有實驗要做。”

瀟姐腦闊疼。

僵持不下之際，余句的手機突然震了一下。

他拿起來看，上頭顯示一個名為「G」的人發來了消息。

倒有意思。

余句解鎖手機，見微信上是這樣的消息。

“小朋友好沒良心”

余句瞬間抿住了，一整天被吊著的緒，終于松下來。

余句：“什麼？”

顧千行：“昨天的事忘了？”

余句緩緩坐直，猶豫半晌，還是決定順著顧千行的話說：“忘了”

他還問：“什麼事？”

顧千行：“沒事，你沒有對我做什麼”

顧千行：“你不用對我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