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句覺得自己很不對勁， 他趕收回視線不看顧千行，假裝自己很虛弱的樣子閉上了眼睛。

被子也拉上去，順便把顧千行的手躲開， 不讓他了。

但顧千行不知道余句的小心思，余句把他的手擋開，他竟然順勢著，就又搭在了余句的頭頂上。

都這個時候了， 余句竟然還想著， 幸好今天他洗頭發了。

余句從前是有生過這種小病，但一般自己吃個藥，睡個覺就好了。

第一次邊有人陪著。

余句不知道別人陪病人是什麼樣子的， 也不知道顧千行陪別的病人是不是也是這樣。

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說， 就安安靜靜的，仿佛是要這麼坐著等余句病好。

他還那麼喜歡余句的頭發。

好溫。

余句很難不想到顧千行逗貓貓的那個視頻。

余句自然看不到顧千行他頭發的樣子，但他可以想象。

腦子里已經有畫面了，顧千行修長的手指輕輕挑起他的頭發，然后進去。

余句窩在被窩里閉著眼睛。

他覺得他是顧千行的貓。

好熱……

救了命了， 他到底在想什麼啊。

“我要是睡覺了怎麼辦？”

余句決定說點話。

顧千行手停了下來：“那就睡覺吧。”

余句：“哦。”

這句話竟然這麼有效， 顧千行竟然把手收回去了。

收回去了啊。

余句否認自己那個失落的心，繼續想了個話：“你趁我睡覺了離開嗎？”

顧千行笑了笑：“不然呢？”

被子里的余句眨了眨眼睛：“也是。”

顧千行又說：“還是你希我留下來。”

余句：“留下來干嘛？”

顧千行語氣是刻意的若有所思， 他說：“你這就一張床。”

余句又熱了。

要是說，顧千行很早就喜歡他了的話。

那麼現在， 顧千行他就是在……

救命， 生病真不是個好東西。

顧千行說的沒有錯， 他現在真的跟喝多了似的。

下次他再坐在風口他就是狗。

“那個，”余句突然想起什麼：“我桌子左邊屜， 份證在里面。”

顧千行立馬明白余句的意思，去把份證拿了出來。

余句把被子掀開一點。

他份證上的照片還不錯，是。

“高三拍的？”顧千行問。

是的，高三拍的。

“你怎麼知道？”余句問著自己哦了聲：“后面有年份。”

“不是，”顧千行搖頭：“我記得你這件服。”

余句好奇了：“不是都穿里面的黑制服嗎？”

顧千行：“了一點，淺綠這件。”

余句自己都沒發現：“那你好棒。”

顧千行笑了笑，轉頭了一下余句的臉。

余句嚇了一跳，趕又把被子拉了起來。

混了個蛋，臉能嗎？

“去F市的票多嗎？能不能盡量買遲一點。”余句小聲提意見。

顧千行手機放下一些：“怎麼了？”

余句：“后天是我媽媽生日，我晚上要回家，你買遲一點我不用趕路。”

顧千行突然很無奈地笑了一下。

“怎麼了？”余句心有點虛：“那幾點都可以吧，我家到機場也不是很遠。”

顧千行又余句的臉了。

十分猝不及防。

余句捂住自己的臉，稍大聲了些：“干嘛啊。”

顧千行：“還知道吼我。”

余句聲音又小了：“干嘛啊。”

顧千行：“幾點出發這是多大的事？以后這種事直接命令我，不要提意見。”

余句腦子又鈍了，理解了好久才明白。

然后他笑起來：“什麼啊。”

顧千行給話了：“你買下午兩點之后的票，我早上起不來。”

余句笑出聲了。

那麼他就重復咯：“你買下午兩點之后的票，我早上起不來。”

顧千行點頭：“好的。”

顧千行又問：“余先生還有其他吩咐嗎？”

余句還真的認真想了想，然后他說：“出發前你等我一起去機場。”

顧千行擺擺手：“不對。”

余句眼睛亮亮的，趴在枕頭上十分饒有興趣：“那怎麼說？”

顧千行：“你來我家接我。”

余句：“哈？”

顧千行嗯了聲，還看著余句的眼睛，鼓勵余句這麼說。

那余句。

怎麼好意思嘛。

顧千行不等余句開口，又道：“就這麼定了，我到時候去你家接你。”

余句想了想還是覺得麻煩，機場和他家和A市市區是個類似三角形的結構。

余句：“不用了，我自己去吧，我直接去機場，更方便。”

顧千行充耳不聞：“買四點的票，我一點到你家，你正好吃完飯。”

余句挑了一下眉：“你干脆來我家吃飯吧。”

顧千行十分厲害：“也可以。”

余句：“我開玩笑的。”

顧千行：“我也開玩笑的。”

顧千行把票買完給余句看，余句正看著屏幕檢查日期和時間，上面一條消息突然彈了出來。

是周錦業發的，他說：“顧狐貍你急急忙忙的去哪了，消息不回電話不接”

顧千行也看到了，他們無聲地對視一眼。

很快，周錦業的下一條消息跳出來了。

周錦業：“你他媽不會和小可在一起吧”

余句輕輕吸一口氣。

余句：“他怎麼知道你和我在一塊？”

顧千行把手機收回來問余句：“小可是誰？”

余句：“……”

媽的。

余句撲的一下倒進床里：“不知道不認識。”

顧千行笑得十分開心，回答余句剛才的話：“因為很好猜。”

顧千行拿起手機回復，也問余句：“不困了？”

余句：“氣醒了。”

顧千行笑著把手放在余句的被子上，輕輕拍了拍：“睡吧，不吵你了。”

余句閉上了眼睛。

顧千行還在拍他的被子。

被子下就是余句的肩。

余句以為顧千行在邊他不會好睡的，沒想到，睡竟然這麼快。

他可以當作自己是被哄睡著，是被哥哥哄睡著的。

顧千行什麼時候走的余句不知道，他一夜無夢。

第二天的生鐘仍舊讓他比鬧鐘早十分鐘醒來。

睡了一覺果然神好了許多。

在刷牙時，余句接到了顧千行的電話，時間非常剛好的在八點整。

余句把牙刷丟進里，開接聽。

顧千行開口就說：“早。”

余句里泡泡嗯了聲：“早。”

他第二句：“好點了嗎？”

余句十分神：“好了啊。”

顧千行笑了笑：“在刷牙？”

余句：“嗯。”

顧千行：“黃包，油條，豆漿，牛，吃什麼？”

余句看了眼鏡子里的自己，想了一會兒才說：“黃包和豆漿吧。”

顧千行：“都不想吃？”

余句挑了個眉。

他有表現得都不興趣嗎？

顧千行又說：“想吃什麼？”

余句：“就黃包和豆漿。”

顧千行：“吃粥嗎？”

余句：“不用了。”

顧千行：“面包？”

顧千行有種我今天一定要問到你想吃什麼的態度。

余句只好：“我想吃片湯。”

顧千行馬上：“可以。”

余句不明白了，這到底是麻煩誰了，這個姓顧的怎麼還這麼開心。

命令就命令吧，事已至此，余句再補一句：“加香菜哦。”

顧千行很輕地頓了聲：“糟了，我不吃香菜。”

余句還沒說「這不是我吃的嗎」，顧千行就又說了句：“問題不大，二十分鐘到樓下。”

余句說：“好的。”

余句說：“謝謝。”

掛斷電話，余句用牙刷指了好幾下鏡子里那個不要臉的人。

“你你你，怎麼敢的啊。”

余句咬牙切齒。

你你你，能不能有腦子一點，顧千行說什麼就是什麼。

大晴天了幾天后，今天天空終于了，看著有那麼點要下雨的意思。

說二十分鐘就二十分鐘，上了車，余句才發現，這個片，要怎麼吃？

不過他還沒問，顧千行就幫他回答了：“帶去公司吃。”

余句點頭，十分客氣：“哦好的謝謝。”

顧千行轉頭看了余句一眼：“還是昨天可。”

余句沒接話。

到了學校，余句再對顧千行說謝謝，謝謝早餐也謝謝順風車，再說一句麻煩你了，顧千行只嗯了聲沒有多其他話。

余句話里道別意味滿滿，其實還有不用再送的意思，他也覺得顧千行收到了這個意思就會離開。

但沒想到他上去簽完到下來，顧千行還停在那。

余句只好提著他的片再次上了車。

顧千行仍舊沒有多話，仿佛就是在等余句下來。

整個過程，說個不太禮貌的話，顧千行仿佛是余句來的網約車司機。

不對，網約車司機比顧千行能聊多了。

接下來的路程，車上安安靜靜的連音樂都沒有，余句心有那麼點的慌。

“呃，”余句沒話找話：“你今天有空的話，把機票信息發給我吧，我有數一點。”

余句說完，看到顧千行的下了。

一個單字：“好。”

余句仿佛能看到自己的罪行，在車前的大玻璃窗上，黑大字寫著「對顧千行太客氣罪」。

余句扶額。

啊對付不來對付不來。

于是他想了想，說了句：“謝謝哥哥。”

顧千行一下子笑了。

余句眼珠子一溜，看顧千行。

笑什麼啊？

顧千行：“你厲害。”

一聽就話里有話，余句當然問：“什麼意思？”

顧千行：“這麼會拿別人。”

余句心里哈了聲。

誰拿誰啊？

繼續一路無話。

不過他倆確實也沒什麼閑話好聊的。

早高峰還沒到，新力很快就到了。

天更了，城市黑一片，有些燈還點著。

車停在門口，余句說了謝謝下車，目送了顧千行的車離開一小段。

沒想到這個雨這麼不懂事，余句還沒到里面，它說下就下。嘩啦啦的雨，好大一顆。

余句用手意思地擋了一下，正想跑進去，突然有把傘撐在了他的腦袋上。

轉頭看，是公司的同事，半年前才簽的大學生，塵粒。

他們一起拍過香水廣告，倒也不算陌生，余句對笑了笑：“謝謝。”

沒剩幾步，兩人快步往里走，到了公司樓下，塵粒收起傘就問余句：“吃過了嗎？”

余句提了一下手上的袋子。

塵粒笑了笑：“好吧，我還給你買了早餐呢。”

余句愣了一下：“你，給我買了早餐？”

塵粒也提了一下手中的袋子：“是啊，知道你早上有拍攝，一早過來的。”

余句呃了聲。

不遠，余句看見瀟姐和的一個助理也來了，正在那邊等電梯。

塵粒不是很在意的樣子：“沒事，上面多的是沒吃早飯的，我隨便給一個。”說完這話，接著就問：“我聽說你失了啊。”

余句差點要說不是，但腦子里一下子閃過他在化妝間胡說八道的話，他只好繼續往下說：“對。”

“好，”塵粒笑了笑：“所以現在是單吧？”

余句頓住。

還沒想好怎麼回答，后面突然有人他。

“小句號。”

余句轉頭，是剛才那個已經離開的顧千行。

余句往邊上挪了半步。

“你怎麼回來了？”余句問顧千行。

顧千行只用余看了眼余句邊的人，接著對余句笑了笑，拿起手上的傘：“下雨了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