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間就在包廂里，倘若人在里面，可以清晰地聽見外面的聲音。

那邊闊別重逢，歡聲笑語，推杯換盞，骰子搖，同學深。這邊一方幽幽，瓷磚冰冷，鏡子里照出來的人，面慘白似紙，瓣早無。

這家KTV的消費水平，是高中時候想都不敢想的，包廂音效很好，立環繞。有人正深款款地唱著《紳士》，低沉沙啞的男聲，聲嘶力竭沛。

“頻繁暴了不人知的，越掩飾越深刻。”

方好好冷汗涔涔。

努力在想第七條容是什麼，手機對面的人很了解。

G：怎麼著？忘記了嗎？

等方好好想起來，更是難堪地咬瓣。

好好：這里都是同學，放過我好不好？

G：我給你看個東西。

視頻里是一個寵自投食機，亮著溫馨的熒，兩只雪一樣的白團子湊在旁邊，圓圓的腦袋大大的眼睛，歪著頭用爪子輕撓。

剛好一分二十秒。

手機對面的人掐好了時間發來下一條微信。

G：你猜，它們會不會吃呢？

好好：不要，我求求你了。

方好好流下一行淚水。

最后悔的事，就是一時心，把當時一起養的兩只小貓留給了荀浩然。

荀浩然勾，放下手機專心唱歌，直到一曲終了，意猶未盡地出麥克風，沖洗手間方面瞥了一眼，了角。

旁邊有人勾他脖子，“狗哥，還是那個歌小王子啊。”

荀浩然錘他口一拳，爺們兒式的玩笑。

他一邊拿起手機監控，方好好的屏幕一片漆黑。

點開攝像頭，同樣漆黑。

G：賤人，你敢遮住攝像頭。

旁邊男生又低聲音，順著洗手間方向昂了下，壞笑問他，“看啥呢？你丫是不是還惦記著方好好呢？”

“滾蛋，”荀浩然笑得爽朗，“老子快結婚了。”

“喂喂，大家伙兒聽聽，這像話嗎？公開狗。”

周圍兩個男生都聽見了，鼓掌喊話。

咔嚓一聲，洗手間門開了。

方好好站在洗手間門口，一雙驚慌的眸子里寫滿了不可置信。

男生還在吆喝，“狗哥要結婚了？”

荀浩然毫不掩飾地笑笑，與方好好對視，“是啊。”

“啥時候啊，份子錢能不能免啊？”

“嫂子呢？誰啊？”

荀浩然嘖嘖，“你們不認識的，害。”

“要我說狗哥真是人生贏家，我們這格子間坐著，肚子都出來了。就狗哥，人當個健教練，有錢，材好，畢業兩年就迎娶白富。”

“狗哥在哪家健房？”

“中央大街的，來啊，都是同學，來了我給你們當私教。”

時間真的能磨平一個的棱角。

荀浩然人高馬大，以前育就好，是育委員。他聲音低沉，脾氣又壞，一言不合就拽生辮子拽得疼哭出來，高中時候班里生多多都有些害怕荀浩然。

然而，現在相比發福的其他男生來說，荀浩然劍眉星目材健碩，反倒看著順眼多了，生紛紛找他要了健房的地址。

有人，“以前啊，全靠瀟哥和狗哥，咱們班足足拿了三年的校運會冠軍。”

金瀟在高中有個外號，瀟哥。

出了名的力能扛鼎。

某次代課老師給他們排值日，以為金瀟是個男生名字，排去換教室里的桶裝水。金瀟毫無異議，輕輕松松就給換了，晚自習時候大家一片嘩然。又不知道宿舍里誰傳出來，金瀟有八塊腹和馬甲線，雖然金瀟適時否認了。然而在生不算多的理科班里，人人都被迫報名了校運會項目，唯獨金瀟包攬了多塊獎牌，還打破了校運會記錄。

無論人長得多漂亮，五致，恬靜寡言。

正值青春期整蠱搞怪的時候，“瀟哥”和“瀟AA”這種外號還是伴隨了金瀟的整個高中。

“金瀟，”俞薇安笑著問，“你現在健嗎？我在公司健房怎麼沒見你？”

金瀟模棱兩可，“最近健房去得。”

一向不喜歡健房污濁的空氣，更喜歡室外運的真實。

俞薇安不氣餒，“那你平時下班了做什麼呢？”

有人聽見了，打趣俞薇安，“你以為都跟你似的，人家金瀟給自家企業打工，哪有什麼上班下班。”

金瀟瞥了眼方好好。

小心翼翼地穿過人群，死死攥著及膝的白擺，回到座位上。

方好好去洗手間之前，頭發分明是綰起的丸子頭，現在卻披散下來，劉海有汗水濡的痕跡。

最重要的是，方好好的防姿態比剛才更明顯。

本就是清瘦小巧型的生，整個人在座位上更加楚楚可憐。弓著腰，雙并攏，手放在膝蓋上，很是不安地把角又展開平，還時而整理垂在前的長發。

在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

察覺到金瀟目，方好好避無可避。

金瀟是很明艷的長相，眸子里星星亮，睫長翹，目探究。

“瀟瀟，這麼看我……”方好好不自覺地了臉，這半年來被荀浩然日夜監控手機，換了多個手機都無濟于事，原本膠原蛋白飽滿的臉頰都日漸消瘦。

心虛地晃了晃金瀟的手，生怕好友察覺端倪，“怎麼啦？”

“沒什麼，”金瀟勾，“你口紅涂出界了。”

方好好急急忙忙抬手。

金瀟瞥見子領口，面微變，按住手腕，“我逗你呢。”

方好好愣了，反應遲鈍，幾秒才回答，手重新放回膝上，“哦哦，那……那就好。”

金瀟忽然起，拉了方好好，“好好有點不舒服，我送回家，你們慢慢玩。”

方好好不自覺地瞥向荀浩然，又迅速錯開目，滿眼驚慌失措。

聲音微弱，“不用，瀟瀟，我沒事兒。”

荀浩然開口，“金瀟，好不容易出來，別掃興嘛。”

“就是，”男生生都附和，“多玩一會。”

方好好目盈盈，流出懇求之意。

荀浩然總算放過，“大家伙兒，給好好個車。”

“行，好好下次再出來得請客啊。”

**

金瀟高中時候人緣不好，就跟方好好投契。

他們擔心方好好先離場，好不容易留下金瀟，大家會冷場。沒想到，金瀟送了方好好去門口，回來主參與話題，仿佛高中的不合群是一場群記憶錯。

“說到哪兒了？”

“周末呀，就打打游戲，劇本殺，室，”有人回答之前的問題，“金瀟，有空一起來玩唄。”

金瀟欣然應允，“好啊。”

問，“你們最近都在玩什麼游戲？”

“你還玩游戲？”

金瀟眨眼，“算是吧，最近想出一款游戲手機，想先了解了解手游呢。”

那幾個男生被這一眨眼都眨麻了，紛紛主獻殷勤。

“最近最火的就【重返蒸汽波】，我們幾個，加上老劉，周末總一起開黑。”

“還有【R7序列】。”

“加個好友唄，我帶你，蒸汽波我玩到市前一百名。”

“呵呵，你那市第99名好意思吹？”

“99也算前百啊，老子就是運氣好，高考就重本線一分。”

金瀟點頭，把他們說的一一從應用商城里下載。

“好幾個G，你不連個WiFi？”

“不用了，”金瀟半開玩笑道，“在手機公司呆著就是有職業病，覺公共WiFi都不安全。”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金瀟覺說完這句話，人群里有人眼底閃過一寒芒，頗有敵意。去尋，卻又不知這道目從何而來，又向誰而去了。

等幾款主流手游下載好，金瀟挨個注冊登陸。

第一件事，先把排行榜里的省榜、市榜和區榜都掃了一遍。

記得以前程一鑫就喜歡用游戲打廣告拓客源，因為止寫手機號，他就名字是“鑫哥二手手機專賣”，主頁簽名寫上大世界商城里的店鋪地址。

各大榜單掃一圈，空，金瀟毫無所獲。

心頭閃過一釋然。

程一鑫是真的，不想斗了吧。

星河滾燙，不如麻辣燙。

他開玩笑說的話，從來不知道哪句真假。

等他們KTV包廂時間到了，轉場去吃宵夜。

年人的酒桌，哪有什麼單純的酒桌呢，酒桌即是職場，摻雜的高中往事是離散值，架不住向學業和事業的函數回歸。

他們高中時省重點，同學出來都是名校畢業，不乏學計算機、通信相關專業的。

問及金瀟和千銀相關的，只要不涉及商業機，不介意讓還在讀研的同學了解最近技和千銀態，還適當地給他們合理的崗位建議。

原本有人發酸，覺得金瀟拿的是歸國千金劇本是命好。

如今看，真像財閥公主的氣質，高貴卻不高高在上，溫卻不容人肆意欺侮，人長得好看，渾上下無一不在發，天生就是人群C位，令人挪不開眼睛。

所謂人間富貴花不過如此。

不像他們這些打工人，直令人羨慕得都生不起嫉妒之心，還要嘆念高中誼，不計前嫌地好說話。

“金瀟，千銀還缺人不？”

金瀟大方一笑，語氣誠摯，“凡是有意向的同學簡歷發我，想來千銀，我都可以幫忙推。”

“薇安，你是不是結人家金瀟，給你實習留用？”

“才沒有呢，我們聊八卦呢。”

“聊啥八卦，讓我們也聽聽？”

俞薇安瞥了眼金瀟，“沒什麼，聊伍迪呢。”

“伍迪？”

這個名字，似乎有魔力。

是尖土撥鼠的開關，在座生幾乎都倒吸一口冷氣，嘶聲一片。

“伍迪？金瀟，你們手機WOOD系統那個伍迪嗎？”

“哇，我好迷他啊。”

“他好帥。”

“隔著網線磕死我了，我跟伍迪神永無止境。”

千銀手機的是由WOOD系統置支持的。

伍迪是WOOD件公司總裁獨子，是WOOD手機系統的最初主要設計者。

年輕的法籍華裔設計師，極富創造，才華橫溢，外對他評價很高，說他是新生代喬布斯。雖然有爺爺1/8的法國統，他卻是五更立的華人模樣，答記者問時候可以自如切換法中英三種語言。

“瀟瀟，你在法國見過他真人嗎？”

俞薇安幫金瀟回答，得意地看其他人，“你們都沒看ins吧，哪止見過？”

魏思琳是金瀟高中宿舍另外一個室友，平時話，癡迷二次元，高中就追星，一追星起來簡直變了個人似的，聽到簡直激得不行，“我看看！”

自從上次被程一鑫提醒，金瀟就把社件清理了。

基本都是的度假攝影和設計作品集，沒什麼不可示人的容。

屏幕上，是剛去黎不久的時候，背景是WOOD8.0發布會現場，就在WOOD公司大樓頂層會議室，伍迪在臺上演講，還答了許多記者問題。

俊男靚，伍迪禮貌地虛摟著金瀟的肩膀。

魏思琳十分激，“伍迪！真的是伍迪！”

金瀟答：“嗯。是他。”

“我好羨慕你啊，竟然見過他，”魏思琳看著屏幕發，“我豆，他真人是不是更帥？”

金瀟客觀回答：“跟照片差不多吧。”

“你們倆看起來，真是值天花板呢，”魏思琳一副啊我死了的樣子，“那你知不知道，那些知人料，都是真的還是假的？他是不是只開那種手擋老爺車？”

伍迪這人，病很多，確實只開手擋老爺車，那還是他爺爺年輕時候開過的。

那輛1955年的奔馳300SL，都可以當收藏品了。小病很多，開一開就要自己修理。洗車打蠟他從不假人手，他院子里還養了一匹侏儒馬，黑的發順，整個畫風看上去，就很玄幻。

金瀟心很是驚訝，隔著萬里重洋，伍迪都沒在國公開過面，他們是如何隔著網線悉到了這個程度的。

金瀟疑，“你們都從哪兒聽說的？”

“我給看的呀，”俞薇安一拍腦袋，“你剛回國，是不是不看千銀論壇？”

千銀部有個員工論壇，金瀟以為那只是易飯卡余額，節日問禮和租房信息流之類的地方，俞薇安手指翻飛點了幾下，“你看，有人給伍迪建了個帖子，從2010年到現在還每天有人跟帖。”

【今日份吸男神！】

【+1】

【今天伍迪去法國分公司了，高清照片放送，花式屏】

【法國分公司樓下看見伍迪的坐騎，他真的好啊，喜歡這種機械重工質的手擋老爺車】

【我聽說他很復古，用的還是手剃須刀，剃須刀屆的馬仕。我給我男票買了個，人家竟敢不喜歡，非要用電的，怪不得沒有伍迪的品味】

【我至今都覺得系統里Tree的邏輯非常高端，我當初考研的時候，連上圖書館WiFi，它就幫我打開了網盤到昨天聽的那節網課，自打開Goodnote翻到筆記那頁，連筆的細都選好，切到網盤和筆記同屏，還能設定不殺后臺的優先級。聽說靈是來自伍迪1/8統的法國爺爺，Family Tree什麼的，實在不能更貴族了。】

【說到貴族，我覺得伍迪有一點點暮之城里吸鬼的樣子，又深沉又憂郁，每天埋頭設計，不說話，又不去玩，沒朋友，喜歡的東西復古，像個年輕的古董，答記者問題的時候我都想替他說話了，我可真是太心疼了。】

【今日料，伍迪辦公竟然用羽筆寫字，從ins上他助理那挖的，不知道真假】

【優雅+1】

【貴族+1】

金瀟放下手機，陷沉思。

魏思琳的臉在金瀟視線中放大了起來，發現金瀟不像高中那麼兩耳不聞窗外事，如今一樣會飯豆思春的，揮手，“想什麼呢？是不是覺得被伍迪圈了。”

金瀟十指疊，拇指輕輕對敲，“我只是在想，早知如此，應該讓他來拍TS水星5的宣傳片，比請個流量明星省錢多了。”

伍迪值是夠能打的。

沒想到他在國竟然有這樣的飯圈效應，比起大伯張伯篤的小人，那位靠傾斜千銀電子的資源扶持起來，和千銀簽著天價的代言費的十八線明星強多了。

魏思琳：“？？？”

這語氣，太有魄力了，心由衷唾棄：“怎麼可以這樣榨我的男神，都說他為了懷才給千銀做獨家系統。”

“不過，薇安，借你手機用一下，”魏思琳頓了頓，“為了我的男神營業，為了我的心健康，為了我的屏大業！”

很快，一條留言飄起了+1。

Vivian：一人書伍迪接廣子！

魏思琳討好地給金瀟倒水，兩眼放，“你快給我料一下伍迪。你在法國這麼久，他又是WOOD太子，你經常在公司見到他吧？”

金瀟無言以對。

你們除了不知道他有個前友金瀟，已經無所不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