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世界這樣有暖氣的地方,程一鑫依然沒多穿一件厚外套。

薄薄的衛還被他擼起袖口，出一截骨的胳膊和手腕，大搖大擺地杵在搖下來半截的玻璃窗上,沖金瀟晃了晃，修長指尖地勾起。

“過來。”

金瀟抿不語。

儼然一副抵態度。

程一鑫呲牙,把車窗又搖下來一點,了脖子，看出來他冷的。

探出去半個腦袋，聲音不大，“你子……”

金瀟下意識攥了寬松厚實的校服。

風吹起額前劉海，眼神張。

一旦注意到一個人的手長得好看,就總覺得他手在你面前晃。

程一鑫豎起手指，不經意之間及吹垂落的劉海,劃過高的鼻梁。他用手擋了側臉,以說悄悄話的姿態，幾乎只有型沒有聲音。

“紅了。”

金瀟下意識轉低頭,然而只偏了偏頭,目及肩側迅速回頭。

大庭廣眾之下扯著子后察看有失統。

把書包從肩上卸下來,松松垮垮地掛在胳膊上,期用書包擋住子上的生理期痕跡。

天氣還未完全回暖,里面穿得薄絨呢,校服子也不薄,怎麼就出這種丑。

金瀟懊惱不已。

一向素質好,從不痛經，經常讓忽略了生理期這件事。

最后一節自習課到現在，坐公又逛大世界商城，折騰這麼久,竟然沒有找地方檢查過子是否有異樣。

青春期的生，經常有這種糗事。

但在學校里，總有閨提醒你護著你。

甚至還有一次，另外一個室友魏思琳，男生管借書，迷迷糊糊地沒發現衛生巾夾在書里遞過去了，掀翻教室的哄笑聲中，俞薇安走過去替拿回來了。

金瀟不敢看程一鑫，低頭囁嚅，“謝謝。”

程一鑫逗，“還沒上車就謝謝？”

后面有人喇叭嗶嗶他的五菱了。

金瀟不在猶豫，是不敢坐公回去了，別扭姿態扯著書包，擋著子后面，繞過車頭，拉開車門。

坐下去時候又猶豫了，最后雙手墊著部，生怕弄臟了鑫哥的車。

書包乖巧地放在膝蓋上。

程一鑫掛了檔，車瞬間沖出去。

他這車一開起來全在叮咣響，頭頂更是砰地一聲。

金瀟被什麼東西砸了，嘶了一下。

程一鑫瞥了眼，是本來就壞了的遮板又掉下來了，猝不及防磕了下金瀟額頭，正在呢，他咳了一聲，“那個，給它一拳，頂回去就好了。”

金瀟單手捂著額頭，“什麼？”

他車上的音樂實在是太吵了，音質又很廉價，稍不專心都聽不清。

程一鑫以為沒理解到位，掛完手擋，空出右手來，一邊開車，一邊真的給了金瀟頭頂的遮板一拳。

遮板發出嘎吱一聲，彈簧早壞了，被他這一拳彈回去又在次掉下來。

好在金瀟已有防備。

程一鑫呵了一聲，“這玩意，有時候需要多來幾拳。”

金瀟打量一番，總算看清楚這是怎麼個況。鑫哥剛才那一拳，現在他握著方向盤的右手都微微泛紅。

沉默片刻，“沒關系的，我坐后一點。”

程一鑫看坐姿更別扭了，又得死死靠著座椅靠背，又得墊著。

“沒事，哥這座位臟得不行，平時進貨后面塞不下就往這丟，你放松坐吧。”

“進貨？”金瀟思索，“這麼多手機嗎？”

他店里不過二三十部手機，何至于塞滿了整個車。

“不是，”程一鑫笑著搖頭，“手機殼，手機，數據線什麼的。”

他這業務范圍可真廣泛。

金瀟點頭不語。

程一鑫看都難，給丟了一坨卷紙。

他沒說用途，金瀟紅著臉，“謝謝。”

墊了許多張紙巾在座位上，總算安心坐著了。

傍晚時分，是這條路的擁堵高峰期。

他們剛開到路口紅綠燈，程一鑫問，“去哪兒？”

金瀟看他，“你去哪兒？”

程一鑫拉了手剎，語氣玩味，“想哥帶你玩？”

“不是不是，”金瀟連連否認，“我是怕你不順路。”

“沒事，”程一鑫勾，“你等會。”

他把掛擋前面的一塊黑東西捅了捅。

細細的紅燈一陣變幻，數字變了“8.00”。

金瀟：“？？？”

程一鑫指了指，“這就順路了吧，給你打表計價。”

雖然離掉下來的遮板有一段距離，金瀟還是覺腦子上被來了一下子。

懵了，“你還開黑車？”

“上車時候沒看清嗎？哥這車灰的。”

“……”

據見了不到三面的了解，這位鑫哥，早上去濱大替人跑步，主業在大世界商城搞二手手機收售修，現在還多了一條，敢他晚上是跑黑車的？

這是怎樣兼數職又沒被生活垮的人啊。

程一鑫見沒說話，擔心嚇著了，“逗你的，這是二手車，上一任開黑車的。”

金瀟將信將疑，也只能禮貌點頭，“哦哦。”

兩人說話間快到他們過紅綠燈了，程一鑫催，“去哪兒？”

“濱大后門，”金瀟這回不在問他順不順路了，一并解釋道，“我家在那附近。”

為了金聽菡士每天徒步去上班，他們家買了“濱大右岸”，很多濱大教授都買在那兒，就跟濱大后門隔一條馬路。

“以后考濱大？”

“應該吧。”

幾乎從小在濱大里長大，跟著母親去過各種教學樓行政樓食堂。

作為周邊三省最頂尖的學府，校風優良，治學嚴謹，是金瀟從小到大的理想大學學府。

可惜，更想學數字藝專業。尤其是經過與小姨Gabrielle的通，得知的未來并不像與父母約定好的，先學技后尊重興趣，現在對于濱大都沒那麼向往了。

程一鑫嘖嘖，“厲害啊。”

金瀟心想，你的百米績，特進濱大完全可以。但上次已經說過了，他既不想多說，不愿意在說。

想起來上次的流，以為是心有靈犀與眾不同的，誰知道他不給退手機，不敢承認，還連句多余的解釋都不肯。

金瀟又垂眸不愿意講話了。

程一鑫有所察覺，開口道，“我剛才要是給你退了手機，明天就得從大世界滾蛋。”

金瀟目凌厲起來，“是開哥威脅你嗎？”

這小姑娘上是有氣場的，與年齡無關。

凌厲與兼。

“不是，”程一鑫胡敲了敲方向盤，“大世界里，出了的手機就從來沒有退貨的，只能換，否則是破壞行規，人人喊打的。”

這種近似于江湖質的規則，金瀟理解了片刻。

忽然松了口氣，他果然是有苦衷的。

沒想到下一秒，程一鑫了手，“給我吧。”

金瀟迷茫：“什麼？”

“你那個破組裝機啊，現在就我倆，又沒人知道。”

金瀟眨眼，“你是要給我退了嗎？”

程一鑫喲一聲逗，“見好就收，別嘚瑟啊，得了便宜還賣乖。”

金瀟抿，笑意卻忍不住從角溢出來。

拒絕了，“不用了，那我換吧。”

“現在又答應換了？剛才跟我犟？”程一鑫斜晲，“得了吧，哥這都是二手貨，你又看不上。”

經過這一番事，金瀟對于手機是一手二手沒有要求了。

金瀟點頭，“看得上。”

程一鑫得意洋洋，“哥不賣。”

金瀟：“……”

看出來金瀟真心實意接換一部的方案，程一鑫問，“想換什麼？換個原裝蘋果？”

“唔。”

金瀟對iPhone都有影了。

程一鑫挑眉：“是不是不夠錢？跟哥說。”

金瀟瞅了眼他壞掉的遮板和咆哮的破車，眼神疑，“跟你說？”

程一鑫面不改，“當然，哥教你沒錢的日子怎麼過。”

金瀟：“……”

他怕不是要教如何替人跑步，賣假手機和開黑車。

金瀟聽出來他剛才的意思，他是承認的了。

“你知道這是組裝機？”

“廢話，聽你那描述，一看就是組的啊。”

金瀟眉頭鎖，“你……平時也會賣給別人這樣的手機嗎？還是因為巧拿了開哥的機？”

是逾越了。

但是道德觀作祟，如果不問出來這個問題，今晚會很難。

程一鑫反問：“怎麼？”

“就是覺……”金瀟頓了頓，聲音低低地，“不太好。”

不著說教，但就是覺得不太好，見慣了的都是提升品質保持創新。

各大手機品牌都投巨大心思在品控上，卻被這種二手手機攪渾水。

程一鑫看著腦袋都低下去，出一截天鵝似的后頸。

“別瞎心了，”他轉移話題，“你想想換什麼手機？”

金瀟問：“我能在看看嗎？”

程一鑫兩手空空，“都在大世界里呢。要麼下周，你找一天晚上去師大夜市找我吧，我給你帶出來。”

周圍還沒有二手手機同行盯梢。

他可怕了金瀟這較真的樣子，一口一個組裝機，可真是不怕挨揍。

“你還要去夜市擺攤？”

“現在相信哥不開黑車了吧？”

但是師大夜市在另外一個方向，和濱大背道而馳。

他果然是繞路送。

金瀟看他一眼，已經送了這麼一段了，在說就矯了。

“那你平時把手機放大世界里，早上怎麼幫人跑步？”

“呵，”程一鑫嗤笑，“早上跑步那些，才是真正的組裝機，炸彈機，只能跑步用，不值錢，千把塊錢，特難用。”

這些才是程一鑫手里的貨。

那些值錢的手機，一部兩千以上的，二三十部在手里，就是五六萬塊錢。

所以他們都不自己貨，從開哥手里進貨，一般不帶出大世界。

等他解釋完，金瀟睜大眼睛。

二手手機行當竟然有這麼多作。

看似自由，實際上鑫哥打了這麼多份工。

還辛苦的。

金瀟不想給他添麻煩，想了想，“我不想用手機了，要麼給我換個二手iPad吧，什麼型號都可以。”

查過價格，iPad比手機是便宜不的。

又補充一句，“要正品。”

程一鑫爽快答應，“行啊。”

總算把這倔強妹妹說通了，程一鑫心愉快，把音樂調大聲了點，跟著搖頭晃腦。

金瀟被吵得顱地震，忍不住了，“你這音樂……”

程一鑫把U盤拔下來，世界總算一片安靜，“20塊，500首歌，里面全是最流行的勁歌金曲。”

什麼鬼最流行的，金瀟一首都沒聽過。

程一鑫把U盤遞給，“喜歡的話送你。”

金瀟打量片刻，為了后半段車程的安寧，雙手接過來，“謝謝。”

“客氣，”程一鑫從旁邊車斗里又拿了一個出來，準備上去繼續次打次，“哥多的是。”

金瀟：“……”

“不用放了。”

“咋了，不好聽？”

“額，好聽。”

好在程一鑫笑了笑，逗呢，就知道這種學生妹喜歡安靜。

“算了，讓我的豪華喇叭休息一會。”

到了濱大后門，金瀟要下車，又歪歪斜斜地背著書包。

程一鑫喊住，“喂。”

金瀟：“嗯？”

程一鑫指了指他的衛，“借你服。”

一拉下衛拉鏈，滋地一聲，發現金瀟瞬間閉雙眼，“不用了。”

一陣服窸窸窣窣的聲音，程一鑫意味深長，“可我已經下來了。”

金瀟臉紅到耳，車實在狹窄，跟大世界里面嘈雜熙攘的環境不一樣，金瀟都能想象，他下來衛里面什麼都沒穿。

好歹是一副年男的軀，他還有腹和腹的。

金瀟閉著眼睛不敢看，別過頭手去接。程一鑫一聲笑，“逗你呢，哥里面穿了服。”

“真的？”

“人與人之間能不能有點基本的信任了？”

金瀟睜眼看，松了口氣。

他里面真的穿了件T恤，問，“你借我，你不冷嗎？”

程一鑫指了指座椅后面掛的，“有羽絨服呢，擺攤兒穿衛扛不住啊。”

金瀟看了看手里的衛，“謝謝，我下次還你。”

“沒事，哥好幾件。”

“那，”金瀟把iPhone6s連盒子拿出來，放在座位上，“手機先給你。”

這妹妹太天真了，程一鑫都不敢在逗了，“不用，你拿著吧，不然聯系不上。到時候一起給我。”

金瀟將他的服綁在腰間，站在車邊上沖他揮手，“鑫哥，下周見。”

“走了。”

程一鑫剛開出去幾百米，微信收到一條消息。

“「金瀟Tonight」向您轉賬50元。”

這金額，很令人迷。

他靈一閃，瞥了眼上任開黑車哥們兒留下來的計價，上面紅數字正好跳到31塊。

程一鑫：“……”

還有20，怕不是那勁歌金曲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累了，這調休上班真是令人腦殼痛。

50個寶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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