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深。

守株待兔等不著id被刷, 兩個男人開始通力合作。

金瀟原本以為他們之間還會冷嘲熱諷。

沒想到很快認可了對方的專業度，確切來說，是伍迪認可了，程一鑫對民間二手手機市場的悉程度。

大學時候, 還幫他翻譯過幾篇伍迪的論文來看。

程一鑫向來是奉為圭臬的。

程一鑫先提議, “查這個釣魚網站。”

伍迪同意他的思路。

黑進本就違法的釣魚網站, 實在沒有一點心想包袱，鍵盤飛快地被敲，程一鑫第一次近距離看見黑客手段，眼睛發亮，“哥們兒, 能不能展開講講？”

伍迪冷冷瞥他一眼, “我們當不哥們兒。”

程一鑫：“……”

涉及專業知識, 伍迪用的不語是英語。

金瀟沒想到還要當翻譯。

數據反饋的結果是釣魚網站下的所有請求, 實際上是基于另一個外國站點進行理的。

瀏覽頁面PHP程序，select語句查詢數據庫, 修改提包, select語句修改dele語句，全部刪庫，或者修改查表, 查出admin表字段, 顯示出碼, 配合后臺黑進網站。

饒是伍迪, 各大電子論壇頂尖級別的高手，沒有趁手的電腦, 花了近兩個小時。

訪問釣魚網站的ip和時間, 一覽無余。

趙士赫然在列, 是最新一條的數據。

被手機的人真不。

伍迪清除了趙士在釣魚網站輸留下的id賬號碼。

下一步又陷僵局，釣魚網站還設置了收件郵箱，是個11位數的Q/Q郵箱，對方應該已經收到了，只是沒有采取行。

黑進Q/Q郵箱的服務？

連伍迪都覺得不現實。

伍迪抿，側臉線條流暢完，鼻梁高，電腦幽幽藍映照，發黑，眼眸黑，是歐洲人的白皙，比程一鑫那種冷白皮更顯冷峻。

他思索片刻，又開始敲代碼。

程一鑫猜出來他目的，“留后門？”

伍迪解釋，“了一段XSS定位代碼，等他們登陸后臺。”

幾人之中。

金瀟平時睡得最早，還有晨跑的習慣，顯然是生鐘作用，神不濟。

程一鑫了發梢，“先去休息一會。”

金瀟強撐著困倦之意。

哈欠連天。

金瀟是很藏不住緒的人，的保護寫在臉上。

伍迪淡漠開口，“我不會把他怎麼樣。”

程一鑫安，“放心，去睡吧。”

他們又不可能當場打一架。

金瀟迷迷糊糊聽見，程一鑫說，長夜漫漫，不如聽聽《水星記》，這是他當年和金瀟分手后的emo神曲，伍迪問什麼是emo。程一鑫說，真羨慕你，有錢人一般都不會emo。

金瀟：……

的擔心真是多余了。

等金瀟睡醒，晨曦升起。

腳本始終沒有任何反饋。

伍迪一向勝券在握，此刻，卻不得不承認程一鑫說得對。

小本沒那麼高明，沒有反向的偵查技巧，本不知道釣魚網站被黑了，毫無行，甚至連刷機都不積極。

熬了一夜。

伍迪簡直很火大，又開始敲鍵盤，用自工在釣魚網站批量填寫虛假賬號信息，試圖轟炸了上千封電子郵件，去網站后臺中留下來的Q/Q郵箱，好讓小趕登陸釣魚網站后臺查看況。

程一鑫洗了把臉回來，制止了他。

“要不我試試？”

伍迪抿，電腦讓給他，“你來。”

程一鑫搖頭，“不用，手機就行。”

他用企鵝搜了這個Q/Q郵箱對應的Q號。

伍迪很快發現，程一鑫加了這個Q號主人，很順暢地聊了起來，說自己有機子要刷。對方發了淘寶店鋪，讓他去淘寶鏈接上拍下來寶貝，需要刷的機子寄過去，如果刷機不功全額退款。

伍迪眼角搐，“就這樣？”

對方很輕易地留下來店鋪地址。

深圳華強北XX號店鋪，華哥收。

程一鑫了個懶腰。

喊醒金瀟，“去一趟華強北吧。”

金瀟聽了來龍去脈，噗嗤一聲，“這些人還真是一點新意都沒有，又是華強北。”

既為此到無語，又為能找回趙士的手機到高興。

誠然，手機比不上來回深圳的機票錢。

但意義不一樣，他們熬了一整夜，好不容易查出來眉目，不可能放過這些小。

金瀟猶豫片刻。

開口邀請負手站在窗邊的男人，他依然像電影里的貴族，“你和阿姨一起去嗎？”

外面的有些刺眼。

伍迪轉，“不用了，我還有事，明天回法國。CE的年度慈善晚宴，你知道的。”

趙士還會多留幾日，在國散心。

金瀟怔忪，“那手機……”

伍迪不失風度，禮貌欠，“拜托你們了。”

就去一趟，不用帶什麼。

很快，程一鑫替金瀟找了份證，他們同居幾個月，悉對方東西在何，他收拾了個包，裝進去金瀟常用的護品。

他們之間，可真是容不下其他人了。

出門前，程一鑫再次承諾，“放心，阿姨的手機一定能找回來，我們可能比手機先到深圳。”

伍迪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金瀟。

此后大概很難再見了。

邊的男人，比他更合適。

讓他們劍拔弩張，提心吊膽的敵關系，最后竟然為了個釣魚網站并肩作戰一夜，無形中彌散許多繃。

伍迪喊住他，有話要說，“程一鑫。”

程一鑫將車鑰匙遞給金瀟，“你先下去吧。”

金瀟眸在兩人上一掃而過，“好。”

待電梯門合攏。

伍迪開口，“你們結婚的時候，給我一張請帖吧。”

他慨道，“過去的幾年里，見過開心的樣子，見過難過的時候，我還沒有見過不屬于我的模樣。”

程一鑫抿，“你已經見到了。”

“是，”伍迪眸毫不讓，“我記得以前說要自己設計婚紗，我想看看。”

知道他有故意的分。

程一鑫還是功被刺激到了，兩人握的手互相使了勁道。

他深吸了一口氣，保持微笑，“一言為定。”

**

深圳的春天和C市完全不一樣。

節奏太快，春天就帶著夏天的燥熱。

他們進華強北里，確認了店鋪信息完全對得上，拍了些視頻，再加上伍迪破解出來的信息，證據確鑿。

靜待警方落網。

不用練馬拉松。

不用心春季發布會。

難得忙里閑，竟有一旅游的錯覺。

金瀟對華強北的魔幻現實程度到震驚，程一鑫給講，幾年前比這更震撼，以前這里建筑什麼樣，那里又是曾是什麼。

深圳對他而言，是一座心復雜的城市。

十八歲離開深圳的時候，程一鑫是狼狽的，也是意氣風發的。

那時候在華強北攢下第一桶金，坐著綠皮火車回C市。整個人被深圳的夏日曬掉一層皮，掩蓋不住興的神。半年時間，學了一口蹩腳的粵語，反正見人就喊老sai（老板），依然擺不了別人看他像螻蟻的眼神。

深圳是個造夢的城市。

太多人一夜暴富，更多人賠掉底。

人人忙忙碌碌，搵食艱難，沒人會在意他這樣的小角。

程一鑫指了指飛姐曾經的店鋪，1-1033，如今換人了，“我剛來的時候，在門口睡了兩晚。”

晚上有蟑螂老鼠。

一起床滿胳膊都是蚊子包。

后來跟人合租，在碼頭附近，早上了海鮮市場，終日里滿屋子腥味，服曬出去兩天就長霉。

程一鑫說出來這些，沒有吃苦的痕跡，反倒好笑。

他卻始終沒提他的母親。

他說不計較，平安就行的母親。

金瀟試探著問他，“要不要見見？”

“誰？”

程一鑫反應過來，思索片刻，“你愿意嗎？”

金瀟反握住他的手，“嗯。”

夜生活是一個城市靈魂。

程一鑫按地址找了半天，帶兜兜轉轉，停在一家煙火氣息濃郁的“麗姐大排檔”前面。

風韻猶存的老板娘在和食客打罵俏。

幾個食客竊竊私語。

說麗姐年輕時候很漂亮。

麗姐很白，很瘦，很勤勞，白天去海鮮市場賣活魚，晚上賣不完的，搞個小宵夜檔做魚片粥。

幾年沒見。

這一片小食街上叱咤風云的老板娘，在見到兒子的那一瞬間，簡直束手無策，尤其是他邊還有位漂亮有氣質的姑娘。

語塞半天。

魚片粥對春季來說還是過分滾燙。

煙氣裊裊。

麗姐紅了眼眶，“我當年，是想你別管你了，誰知道你偏要管。”

堅信，在深圳能發大財。

不用讀大學，不用練短跑。

收走了他渾上下所有錢。

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子，能干嘛去，兩天準服了。

誰知道他主意這麼正，跑華強北干起背包客，跟的包工頭勸，男孩子闖一闖，只要愿意留在深圳，什麼都好說。以為兒子愿意留下的時候，他卻坐火車跑了，以年輕瘦削的肩膀去承擔不屬于他這個年齡的責任。

程一鑫不想看繼續落淚，嬉笑幾聲，像食客一樣調侃，“麗姐，你男人呢？”

問了嗚嗚嗚地哭起來。

程一鑫無奈，“媽，還這麼哭。”

搜刮走他的錢要哭。

不讓他管也哭。

后來離世，回過一次C市。

又是拽程一鑫走，他不肯，罵他白眼狼，哭得稀里嘩啦，一氣之下，甩手回深圳。沒過多久，又換了個男人，又把兒子忘到腦后了。

嘎吱響的油膩餐桌上。

麗姐很幽怨地看著兒子。

賣慘可能是祖傳技巧。

金瀟對很同，問程一鑫，“你為什麼不肯跟阿姨走？”

去世。

再闖華強北這樣的地方，程一鑫沒理由拒絕啊。

麗姐忽然支支吾吾，替兒子遮掩，“沒什麼。”

程一鑫瞥一眼，“說吧，沒關系。”

麗姐迷地看了看他倆。

盯著粥，說道，“他說他喜歡一個姑娘，怕走了，再也不見。”

金瀟說不出話。

紅眼圈似乎能傳染，氤氳了眼眸。

兒子是不是蠢，漂亮的姑娘不好好珍惜，在面前說這些。

麗姐到辦了壞事，訕訕道，“那個，年輕不懂事，他瞎說的，靚啊，不要計較。”

程一鑫牽起金瀟的手，心如止水，“我那時候說的，就是。”

金瀟輕輕點頭。

麗姐害了一聲，了眼眶，“真好。”

“我……今天切的姜太辣了。”

在臟兮兮的圍上手，“你倆結婚的時候喊我來，我包個大紅包。”

金瀟誠懇道，“阿姨，再回C市，就別走了吧。”

程一鑫不由得瞥了眼。

金瀟顧盼生輝，眸子靈，說完期待著他的認同。

還是這樣，理想主義，想兼濟天下，不愿獨善其。由衷地希邊的人更快樂，所在的世界更好。

程一鑫沖母親一笑，五里有年輕時候的影子，俊俏的，勾著異的目。

他說，“我聽的。”

第二天清晨。

金瀟一睜眼，提出了個大膽的想法，“我要去華強北做一天背包客。”

程一鑫：“……”

金瀟看出來了，“你就是瞧不起我。”

程一鑫憋著笑保證，“絕對不是。”

掏空了程一鑫的灰書包。

背上以后，對著鏡子轉了幾圈，“你看我像嗎？”

金瀟是真想了解華強北。

了解的最好方式是參與。

程一鑫認真替整理了造型，背書包要有松垮，肩窩進去，不能像要去跳芭蕾舞的天鵝，他說，“比一比？”

“比什麼？”

“一天掙的錢。”

“比就比，誰怕誰。”

程一鑫的老本行。

他很輕易就能看出來誰想賣手機，誰想買手機。第一件事，清了各種機型的市場報價，黑話行話甩出去，輕輕松松接了單。他還接了幾個幫忙修手機的單子，華強北里面的店鋪，一臺重摔的手機，一般幾家組合著修最便宜。貓家的屏幕，阿坤家的攝像頭，小鷗家的四件套，店里有幾位華強北老人，幾年沒來，他依然門兒清，見人就喊表哥表姐，仿佛認識了好些年。

轉眼看見在門口徘徊，不知向誰搭訕的金瀟。

郁悶的金瀟。

人來人往，有人詢問，還是眼睛一亮，努力推銷。

再見到他，金瀟一無所獲，放下書包，宣布放棄。

“四舍五，我也算驗過你的生活了。”

程一鑫接過書包，“走吧，哥帶你去轉轉。”

金瀟撒地笑了笑，遞上自己那部著碎鉆的手機，“程老板，買二手手機嗎，照顧一下生意？”

程一鑫連人帶機摟進懷里，“好啊，高價回收。”

他喜歡的姑娘啊。

心有乾坤，猶憐草木。

堅定地向這個不公平的世界，散發出屬于的和芒。

是宇宙中心最亮眼的星辰，如果沒有，他不過是一顆普通渺小塵埃。

說星辰亦塵埃，塵埃亦星辰。

他就厚著臉皮，穿越一整個銀河的距離，去擁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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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結·于壬寅年小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