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棲記得他和聞息打得那場排位，是在2021年寒假打的。

那會轉市一中念高二的事剛確定，家里給陸棲買了他前幾天住的那套房子，在市一中就讀的俞繁聽說了他要轉學，來陸棲住的地方給他送資料書。

好像是為了介紹班里的同學給他認識，俞繁在好友列表里拉了三個人五排。

陸棲興致缺缺，玩的大多是邊路和法師的位置，懶得帶節奏，隊友喊他去哪兒他去哪兒，玩得特別省力，四舍五就是一混子。

打了幾局之后，玩手的同學有事要走，本來大家都決定散了，俞繁看到聞息上線，想著難得見到傳說中的穩定大，就不抱任何希地拉了一下，沒想到，真把人拉進來了。

前面的事陸棲只記得大概，把聞息拉進來之后發生的事，他就記得很清楚了……

二零二一年二月，冬。

“我的天，聞息竟然選擇同意了！”俞繁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激地站了起來，轉頭對倚墻站著的陸棲說，“這可是真大，說夸張點，我們四個就算在高地掛機散步，他一個人出去打都能贏。”

家里暖氣開得很足，連著打了幾局沒勁的局，陸棲打得都快睡著了，聽俞繁這麼形容那個聞息的人，才稍微清醒了一點：“下一局我高地散步，你們四個出去打。”

俞繁驚訝道：“不是吧，你真這麼干啊？那我還是讓他退了吧。”

陸棲涼涼道：“已經在排了。”

俞繁低頭看手機，兩眼一黑：“靠，我沒注意，不小心按的。”

進了選英雄的界面，俞繁問陸棲：“你這局還玩邊路和法師？”

陸棲的目落在id為wen的人的頭像上：“再看。”

有聞息在，固定玩打野位置的同學讓了打野位，可這局他會的幾個手都很難發揮，選的時候就有點糾結，開麥說道：“有點難選，我練度還行的手里，選什麼都不好打。”

回他話的人是聞息：“隨便選一個，我帶的。”

是道微涼的，秋風一樣的聲音。

陸棲秒選馬可波羅，鎖了。

俞繁被嚇得閉了麥：“你怎麼突然選手了，你會嗎？”

“不會。”陸棲站直了，后腦勺了下墻，又活了下脖子，向臥室走去，“但不是有人帶麼。”

俞繁：“……”

萬一帶不呢？

萬一這次坑了聞息以后他再也不跟他們一起玩怎麼辦？

俞繁又喊了聲：“陸哥你去哪兒？”

陸棲：“臥室沙發。”

俞繁：“客廳不是有沙發嗎？”

陸棲：“想離你遠點。”

俞繁：“……哦。”

一進臥室門，陸棲就把原本調得很低的游戲音量調大了，方便他聽自己想聽的聲音，順帶打開了他前幾局一直沒開的麥。

進游戲后，俞繁看到陸棲玩的閃現馬可波羅，整個人都有點不好：“哥，您不會玩，就不能穩一點嗎？”

陸棲：“不能。”

聞息：“別急，帶的。”

俞繁：“好的，謝謝聞神，辛苦聞神了。”

在縱馬可波羅從泉水往發育路走的過程里，陸棲一直以為他這局是想搞事拖后的，可當他在對線的過程中，看到聞息的瀾給他打信號，靜靜地蹲在草里，準備找機會幫他抓手時，陸棲突然就不想擺爛了，甚至……想秀一下，讓聞息看看他有多厲害。

那局游戲，可以說是陸棲接王者榮耀之后放得最開，打得最爽的一局。

陸棲想拿哪方的紅就拿哪方的紅，想殺誰就殺誰，聞息總能在他需要的時候出現，配合他打團，除了臟過他的兵線，搶過他的頭，打著燈籠也找不到聞息打野的第三個缺點。

其中有一波團戰陸棲打得太浪，掉了復活甲后被對面剛復活的法師守尸，是聞息的瀾帶著名刀殺進來，兩個人一起秒了對面法師，只剩一點了，一邊打野怪吸，殺向對面高地。

俞繁整個人看呆了：“我怎麼覺這局游戲只有你們兩個在玩。”

另外一個隊友：“他們倆剛剛說話了嗎？打信號了嗎？怎麼什麼都不說就幾乎同時進場了。”

陸棲沒說話，給聞息的擊殺消息點了個贊。

贏了之后，聞息沒跟他們打招呼就直接退了。

俞繁不確定陸棲這會有沒有開聲音，扯著嗓子喊：“陸哥，還玩嗎？”

陸棲看著結算界面發了會呆，截圖之后，窩在沙發里閉上了眼睛。

“沒意思，不玩了。”

誰也看不到的地方，陸棲的手指著沙發，快速地點了一下又一下，好像跟聞息玩得排位，還沒有結束……

從回憶中離，陸棲垂眼看著聞息擺在桌面上的手機，開口說話的時候，頗有年質的音帶著略微有點干的啞：“聞息，你用的這部手機，是今年的新款。”

聞息：“嗯，上個月剛買的。”

陸棲盯著聞息的臉，下意識地不想錯過聞息臉上即將出現的任何表：“我們一起打游戲，是二零二一年二月的事。”

隊里的其他人也問過聞息類似的問題，面對陸棲的提問，聞息依舊能坦然回答：“我換手機的時候把視頻挪過來了。”

陸棲莫名有種他不該再問下去的預，但忍不住：“哦，那我可以問原因嗎？”

聞息看著陸棲，表有點意外：“我以為你知道原因。”

如果是他知道的……

想起聞息剛才對他的評價，陸棲問道：“因為我秀？”

聞息點頭。

心里的覺算不上高興，也算不上不高興，陸棲按視頻左右劃了一下：“你只存了這一個視頻，難道我是你認識的所有人里最秀的？”

聞息：“是我見過的所有手里最秀的。”

陸棲愣了一下，倏地站了起來，后的電競椅因為慣被他遠遠推到后，撞到桌子邊緣，發出“砰”的一聲。

徐瑞文拿著手機站起來問他們：“怎麼了怎麼了？”

“沒你事。”陸棲沖著徐瑞文甩了下手，抓著聞息旁桌子的邊緣蹲下了，仰著頭看著聞息，“那你想讓我來mua的時候，為什麼要試著和我打排位？”

聞息以為陸棲在質疑他說的話的真實，但他又從陸棲的眼中看不到毫的懷疑，只能看到興和喜悅：“確定你的作水平還在不在，有沒有變菜。”

像是怕被人聽到似的，陸棲的聲音得很低，語調中著愉悅：“那肯定是沒有，我變強了。”

聞息垂下眼睛，右手輕輕敲了幾下桌子：“有變強的地方，也有變差的。”

“我不信，除非你寫給我看。”陸棲的語氣有點拽，“寫在一張紙上，你上次坐車前塞給我的那種就可以。”

“好。”聞息從文件夾收納架上出一個他只寫了幾頁的筆記本，遞給陸棲，“這里有我寫的和你打的幾局游戲的復盤，你寫完之后再看。”

聞息補充了一句：“本子不用還我，你繼續用吧。”

陸棲接過本子站起來，手正要翻開，聞息把手過來，按在了陸棲的手背上，阻止了他翻書的作。

聞息收回手：“寫完再看。”

陸棲挑眉：“管這麼嚴？”

聞息認真道：“我確定是你先讓我寫的。”

陸棲：“我打排位沒錄視頻，那幾局打得怎麼樣，我早就忘了，不先看看你是怎麼寫的，我恐怕寫不出來。”

“我錄了，發你郵箱。”聞息想了想，接著說道，“雖然不是你的視角，但以你的記憶力，夠用了。”

陸棲有點驚訝：“連我記好的事都知道？”

聞息：“嗯。”

“行。”陸棲只能認了，把本子放到聞息的桌子上，“你先保管著，放我那兒，我肯定會忍不住看。”

陸棲說完走到桌旁把椅子拉回來，坐下了。

快晚上十一點的時候，陸棲收到了教練徐赫發來的微信消息。

徐赫：陸棲，聯盟現在要求健康電競，你雖然還沒和mua簽合同，但也該早點適應環境了。

徐赫：回宿舍前，找聞息把表填一下。

徐赫在給陸棲發消息之前，也給聞息發了。陸棲剛回過頭準備開口，就看到聞息把紅文件夾推了過來。

聞息正在打巔峰賽，沒多余的時間囑咐陸棲，只匆匆代了一句：“第六頁。”

要是以前，陸棲肯定節省時間，直接翻到第六頁填表。

但今天，他是一頁頁翻過去的。

第五頁是聞息的。

&執行健康電競這一套有五個月了，這五個月里，聞息只違規一次。

時間正好是他們雙排打排位的那天。

陸棲拿著筆在頁點了點。

原來聞息當時所說的解決，就是扣自己的積分？

“我很理解你。”徐瑞文站在陸棲后說，“跟是不是自己的表格沒關系，不管是看到誰扣分了，我都想用筆把那行涂掉。但是不行，mua戰隊不讓隨意涂抹修改這份表格。”

陸棲隨手往后翻了翻，發現后面有很多頁空白表格，而前面的表格除了多了選手的名字和扣分記錄之外，和后面的沒有任何區別。

陸棲繼續把表格翻到聞息的那一頁：“涂什麼，直接換一頁就行了。”

“？？？”徐瑞文激地差點拍手，“我竟然忘了還能這樣，你這麼說，是不是想給聞息換張空白的？”

陸棲隨便出來一張空白表格放在桌面上，開始填寫：“不換。”

又不是什麼會讓他開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