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樂咕嚕咕嚕的氣泡逐漸平息，賀焰順手了一下罐和桌面，扔掉紙巾。

整個過程，他始終沒有抬頭，多余的眼神都沒有。

他常年訓練留下的記憶達到這樣迅速的反應，很正常，但他的態度是不是裝了點？跟最初那張照片出的信息一樣，很拽。

沈青黛不陷沉思。

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還不至于這樣。就好像，他知道很拽，想比更拽，想裝。

轉念一想對方比自己小，沈青黛角微抿。

……稚。

此后，沈青黛和賀焰幾乎沒有任何流，在餐桌上沒說幾句話，只有長輩問他們的時候他們才回應。一頓飯下來，沈青黛撐得不行。

“小七，一定要把黛黛安全送回去啊。”

賀爺爺站在臺階上，毫沒有年老力衰的覺，儀態依舊莊重。他拍拍賀焰的肩膀，代道。

賀焰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

目送所有長輩上車離開，沈青黛這才偏頭，將視線落在賀焰上。

“小七？”

賀焰微微挑眉，解釋：“我這一輩，我排第七。”

沈青黛了然地點點頭，十分中肯地評價：“你們家人多。”末了，像是秋后算賬，“你為什麼沒說，你比我小。”

賀焰瞥一眼：“你沒問。”

話落，他側垂眸，看著沈青黛的側臉，“比你小，怎麼了。”

不是疑問語氣，指向又太強，沈青黛很難忽略他故意側面朝的作。

抬頭看他，面如常，語氣卻帶了些緒：“長得高了不起？”

賀焰點了下頭，輕笑：“是了不起。”

沈青黛：“……”

收起手機，賀焰兜看：“走不走？”

沈青黛慢條斯理拆著吸管包裝，撕開酸盒的一個角，把吸管進去，喝了一口：“不走。”

話落，咬著吸管提步，沿街道往左走。

賀焰沒急著跟上去，只沉聲問：“去哪？”

沈青黛頭也沒回：“別管。”

看了眼停在街邊的車，賀焰抬眸順勢看向街道對面的霓虹，靜默兩秒，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初夏的風卷著細微的熱意，迎面吹來。夜晚的桐江因為層層疊疊的燈盞，像水晶球里的城堡。人來人往穿梭在城市街道，車流匯聚又分散。

吸管吸到空氣發出聲音，沈青黛把喝完的酸盒扔進街邊的垃圾桶，回頭看著雙手兜朝這個方向走過來的賀焰，他步頻很低，走得漫不經心，又極不愿。

“你真這麼聽賀爺爺的話，要送我回家？”

見他走近，沈青黛問。

賀焰哂笑一聲：“你又不告狀，我聽什麼話？”

沈青黛不聲地盯著他，忽而覺得他有趣。初次見面時的克制在此時然無存，好像已經了現在這樣的結果，他干脆破罐破摔，在面前也不加掩飾。

還真是和對他的第一印象一樣。

“你下周出差？”見扭頭就走，賀焰長一邁，站到側。

沈青黛：“嗯。”

“去哪？”

“就在桐江，要去別的區。”

這番對話沈青黛怎麼聽怎麼覺得不對，像是在跟什麼重要的人匯報行程，平時這種對話只會出現在和郭士之間，或者夏語眠。

眉間輕蹙，正提醒賀焰，之前在電話里說好的互不干涉，不要越界。

便聽到他低沉的聲音。

“沈青黛。”

隨之，手腕傳來一溫熱的力道，輕輕一瞬，止住的腳步。

沈青黛迎面撞上他的視線，倏然愣住。

被比自己小的人全名，好像是頭一回。

賀焰：“我們是不是該聊聊，怎麼相。”

聞言，沈青黛有些不解：“我上次說的不夠清楚？”

“不夠。”賀焰沉聲道，“互不相干這事兒，絕對不了。”

垂眸思忖幾秒，沈青黛考慮了一下他這句話的實際。雖然郭士知道不想結婚，對這場婚姻不會有任何想法，但外公定下的事，必然是抱有很多期的。

加上對方一家……

點了下頭：“那就相對。”

見難得配合，賀焰雙臂疊，認真起來：“怎麼相對？”

“通啊。”沈青黛的語氣理所當然，“你和你的隊友不通？”

有那麼一秒，賀焰覺得的眼神在罵他。

噎了一下，賀焰想起什麼，忽而低笑：“真要跟我當隊友？”

沈青黛：“當隊友，不是你提的嗎？”

賀焰的目直勾勾地落在沈青黛的臉上，似笑非笑地盯著，語氣有些輕。

“是嗎？”

沈青黛覺得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懶得再說什麼，轉就走。

-

桐江這座城市很大，從電視臺所在位置開車去最遠的區縣要將近四個小時。

沈青黛和喬芊子、黃鶴提前約好，一早便在電視臺門口集合，帶好需要的設備，早早出發。

到目的地，已經是中午。

下了車，喬芊子著懶腰，深呼吸一口氣：“這邊的風景好漂亮啊。”扭頭看著湊到一起搗鼓手機的兩個人，“我們去哪兒吃飯啊，我好。”

黃鶴抬頭掃了一眼街道：“隨便找個飯館吧。”

喬芊子也湊了過來：“我們是從現在就開始拍嗎？”

“怎麼可能，我做了攻略。”原本和黃鶴對著手機研究地圖，沈青黛切到備忘錄，“待會兒去吃椒麻牛，這邊有夜市，還有文化街。”

黃鶴朝沈青黛豎起大拇指：“果然，沈姐就是我的定海神針，我們應該能早點結束。”

沈青黛看他：“急什麼？”

黃鶴嘆了口氣，有些發愁：“我家貓主子還在等我回去。”

“你養貓了？！”喬芊子十分意外，還有點驚喜，“你什麼時候養的貓？”

黃鶴：“就前幾天，在我們小區撿的，看它怪可憐，就撿回去了。”

走在前面的沈青黛聽到這個“撿”字，莫名的，想起夏語眠說過的話，自然地想到了那個男人。

“……”有病。

在心里暗罵自己一句，找出民宿預約的訂單，拿著證件朝前臺走。

這家民宿的位置很好，隔著兩條街就是夜市，周圍不大大小小的門店。民宿門前的淺橫梁掛著兩盞泡沫燈籠，進門便是大廳，中央擺著幾張桌椅，墻邊有沙發。

民宿不大，上下兩層。

環顧一圈，喬芊子慨：“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我是出來公費旅游的。”

黃鶴點頭：“差不多吧，這民宿也不錯。”

喬芊子嘻嘻一笑：“這種工作可以多來一點，太好了。”

從老板手里接過證件，沈青黛的視線微頓，停留兩秒，生出一懷疑。

抬眼看向老板，對方沒看，低頭寫登記表，一聲不吭。

上樓進了房間，沈青黛鎖好門，把證件還給黃鶴和喬芊子，沒提自己覺得不對勁的事。

喬芊子放下包，一屁坐在床上：“東西收拾好了我們就去吃你說的那家椒麻牛吧，我真的慘了，早上出門就吃了個蛋。”

黃鶴住們隔壁，沒什麼要收拾的，干脆坐在椅子上等們。

聽到喬芊子的話，他笑道：“我不是給你面包了，還有牛，你不吃。”

喬芊子出嫌棄的表，猛地搖頭：“芒果味的，我不喜歡。”

黃鶴：“這種時候還分什麼喜歡不喜歡啊。”他扭頭看到沈青黛拉上了窗簾，“你要睡會兒？”

“不睡。”

窗簾遮擋了外面的，屋暗了下來，沈青黛打開手機電筒，舉著手機，對著邊邊角角一頓掃。而后又蹲下看床底，反手桌子下面，檢查垃圾桶和柜子。

坐在屋的另外兩個人看著這頓作，面面相覷，一時間有些啞然，太行云流水了，像要東西。

喬芊子小心翼翼地詢問：“我可以呼吸嗎？”

蹲在地上的沈青黛頭也沒抬：“當然可以，我又不是地雷。”

喬芊子猛地深吸一口氣：“那你在干嘛？”

“檢查有沒有攝像頭竊聽之類的。”沈青黛說著推開浴室的門，開了燈。

喬芊子和黃鶴走過去，看食指抵在鏡子上。

黃鶴了然：“住外面確實要注意安全。”說著低頭看喬芊子，“你學學，大大咧咧的，被拐去賣了還幫別人數錢。”

喬芊子無語：“我是枝大葉，不是傻。”

沈青黛輕笑一聲：“拐還難，那些小機靈，說不定把人家一鍋端了。”

聞言，喬芊子拍了拍脯，對著黃鶴一臉驕傲，惹得黃鶴哼笑。

他靠在門邊，看著沈青黛：“我睡得淺，你們要是有什麼事直接踹我門。”

“踹？”喬芊子驚訝，“這還睡得淺啊？”

黃鶴：“……”

檢查完，沈青黛關了浴室的燈走出去：“沒事，有什麼事我能解決。”拉開窗簾，看了一圈，“走吧，去吃飯。”

下樓時，沈青黛下意識看了眼前臺，剛才接待他們的老板已經不在那了，整個民宿一樓空空。

正事要，沒多想。

椒麻牛那家店離得不遠，徒步走過不到十分鐘。

這個點正是吃飯的時候，這家有點網紅的店滿了人。

老遠看到店里烏泱泱的人，喬芊子有點打退堂鼓：“人也太多了吧，要不我們換一家？”

沈青黛只是朝黃鶴手，看向他，朝店里揚了揚下。黃鶴瞬間明白了的意思，把攝像機給，走進店里。

喬芊子眨眨眼：“他去干嘛？”

沈青黛抱著攝像機：“走后門。”

“？”喬芊子懵了一下，“他有認識的人？”

話落，明顯覺到沈青黛的眼神略帶嫌棄，充滿了言又止的緒。

喬芊子更懵了：“怎麼了？我說的不對嗎？”

沈青黛朝笑了下：“沒有，你說的很對。”

喬芊子：“……”

確定了，就是說的不對。

沒多久，黃鶴小跑出來，從沈青黛手里接過攝像機，抬到肩上：“我跟老板說好了，你們準備好了嗎？”

聞言，喬芊子悟了，原來不是有認識的人，是去說明況了啊。

連忙檢查了一下沉青黛服領口的小話筒，確認好后比了一個“OK”的手勢。

拍攝正式開始。

老板知道他們是電視臺的，特地給他們留了一個寬敞的位置，頭頂就有明亮的燈盞。

沈青黛單獨坐在一側，對著鏡頭介紹這家店和這片地區的特產食。喬芊子挨著黃鶴坐，在一邊捧著手機做文稿記錄。

拍完一段素材，喬芊子坐到沈青黛旁邊，黃鶴把機放在自己邊。

“聞起來真的好香啊。”喬芊子湊近聞了聞。

沈青黛給和黃鶴遞筷子：“味道不錯。”

黃鶴吃著飯，說起下午要去的文化街，喬芊子很興趣，和他聊了起來。

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一下，沈青黛順手拿起。平時習慣振，因為出差，怕有誰有急事找沒有聽到，索調了響鈴。

剛剛的聲響，是微信提示音。

解鎖手機，賀焰給發了一條消息。

很突兀。

只有三秒的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