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孚因小帝君而復生,龍族又是天生的好，他恢復得遠比章窈想象得好。

他的份不為人知,也不會有人知道。

但章窈為了保險起見,讓他留在仙宮之中歇養。

長孚那時看著章窈，只是緩緩點了頭，沒說什麼。

兩兄妹多年未見,本該有個敘舊的時候,但長孚在有意疏遠，章窈察覺到之后也沒問為什麼，寂靜的仙宮最終還是一如既往的靜。

章窈時常一個人待著，有時候是在進幻境的那間宮殿,有時候是在瑤池邊。

心里莫名止不住地想小帝君到底是怎麼想的？他都能為犧牲命，為什麼到死都不和說一聲他們的過往？

無從驗證的問題總是讓人忘不掉。

章窈并非不識,只是不懂那麼強烈的。

大抵是嘆氣的次數太多了些,連暫時待在仙宮休養的長孚都發現了什麼,在來給他送丹藥時，他住了。

“你還想救他？”長孚打坐問。

章窈頓了頓,道：“我想我既然能找到救兄長的法子,再多花些心思總該能找個救他的，難些便難些,若他真的在我邊待過，我總不能看著別人為我一次次送死。”

長孚只開口道：“章窈，天道不可違,凰浴火再生，他自救無妨，但他救了我，便沒有再活下來的可能。”

章窈心知肚明,說：“兄長所言我心中有數，我只是有太多的東西想問他。

這麼多年來見過的凰只有小帝君，或許正如同龍族的覆滅，都是上天早有的安排。

只是不喜歡屈從，也早已經不是五六歲的孩子，看過也經歷過旁人的|。

小帝君極端地讓到了，章窈甚至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在想什麼。

長孚卻知道一直都很聽話。

他不想小帝君出現在章窈邊。

那個男人瘋狂到用死亡做手段，把命到手上，賭的是的心。

但長孚更不想胡冒險。

長孚最后開了口，道：“我知道你手里那枚蛋有何用，你在魔界并非絕對安全，有人會想殺你，你是否愿意用這條能逃的命，換他重生？”

章窈愣了片刻才回過神，沒有遲疑，道：“別人傷不到我，兄長若能救他自是再好不過。”

小帝君的記憶只有長孚看過，他知道的比多得多，他說能救，自然不會在騙。

長孚再次問：“你一定要救他？”

章窈點著頭道：“縱我并非明磊落之人，但我從不想欠他的。”

長孚看出了的想法，他朝出了手，道：“把手給我。”

章窈一頓，慢慢把手了過去。

他手掌是溫熱的，兩人相的一瞬間，一串古怪的記憶鉆進章窈腦子里。

章窈不明所以。

“用這個法決，”長孚松開的手，低聲道，“去取火礦，把它送回瑤山，隨后將礦晶灑在其上。那是他的初生之地，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你再過去看。”

看著自己的手掌，半信半疑，又突然抬頭問：“兄長現在才告訴我，是有何緣故？”

章窈很聰明，但長孚不知道自己是該為高興還是該沉默，他沒想過瞞，輕道：“小帝君若從你手中復生，日后你們二人，便會命相連，你甩不開他。”

無奈笑了，道：“這倒沒什麼，他很厲害，連累不到我。”

長孚沒說話，他想說不是連累。

章窈也沒再繼續耽擱下去，準備速戰速決。

試過很多種方法都不能喚醒這枚蛋，沒想過會是自己在的地方不對。

長孚要章窈回龍族地盤，應了下來。

只是在章窈要離開的時候，長孚看著的背影，跟說了一句：“章窈，我在他的幻境中見過你。”

幻境，不是記憶。

章窈離開的腳步微頓，卻只跟他點了點頭，說自己知道了。

小帝君最后的那個幻境中有長孚，章窈初見便覺得太過于真實。

時至今日，也猜到那時候的長孚，該是和真的長孚有關。

當初章窈來到小帝君邊，讓小帝君答應幫自己的忙，小帝君才應下沒多久便開始進幻境。

可他只字未提他們曾認識。

那章窈能想的，只有所謂幻境，是為了而設。

……

章窈抱著那枚蛋，去取了火礦，又法閉上了雙眸。

等再次睜開眼時，已經回到了瑤山中。

章窈從前離開瑤山，是因為那場要命的獻祭。

和長孚，總有一個是要死的，只是章窈不愿意死的人是長孚。

這里還是一片荒蕪，雜草不生，章窈原先的住所都已經找不到。

碎了火礦，用著腦海里的法訣，將細碎火熱的礦石灑在蛋上手中赤紅的蛋。

蛋突然開始發熱，熱得甚至閃出危險的紅。

灼燒，滾燙，但章窈沒覺到。

慢慢張開手，由著這枚紅蛋從手掌浮起來，朝什麼地方飛去。

有戲。

章窈跟了上去，見它一路慢慢飛過貧瘠大地，飛到后山，一個蔽的山緩緩顯現。

它飛了進去，從山頂泄下的停在一塊火紅石頭上，蛋停在上面，不了。

山四周都有結界，章窈頓了頓，倒是頭一次見這種地方。

這里離年的住不遠，也不知道小帝君當初是不是因為剛破殼飛不遠，撞到手里了。

看著這枚安靜蛋，在離開和留下兩個選擇里猶豫。

長孚說要四十九天后再來看，想必是要離開。

嘆口氣，最終選擇了留下來，小帝君要是再沒有反應，以后就真的沒頭緒了。

章窈打了哈欠，化小小的龍形盤在一旁石頭上。

反正現在手頭上的事都已經吩咐完了，休息片刻也不妨事，就當是給小帝君做個護法吧。

但章窈沒想到第四十天這枚凰蛋就有了靜。

正好理完一些往這邊靠近的小妖魔，才回來就看到破開的殼，沒有其他東西。

章窈臉霎時大變，出事了的不祥想法在心中閃過，但這地方有結界，不可能有東西闖進來。

章窈立即上前了幾步，隨后

看到石頭后的平地上有一只羽還漉漉的小凰在張著翅膀，跌跌撞撞撲騰想飛起來，又掉了回來。

它看到章窈，又看了看自己的樣子，圓圓的眼睛里閃過了赧，反而后退了一步。

悉的羽和氣息，還有這小凰的作，它顯然是在避著。

章窈好一會兒后才回過神，又好氣又好笑，都不知道說它什麼。

半跪在地上，捧起了這位尚不能化人形的小帝君，道：“兄長提過一句你剛破殼時會丟失一些記憶，還記得我嗎？”

它輕輕點著頭。

章窈看它這呆呆的樣子，笑了出來，道：“你該不會是特地讓兄長跟我說四十九天后來？這樣才好讓你有充足的時間梳理你的翎羽？”

小凰不好意思轉頭看，頭埋在手里，裝聽不懂人話。

年之態會影響人的子，連小帝君也不例外，它明顯要活潑了些。

章窈盤起坐著，嘆道：“你還真是讓我費勁了心思，我對小時候的事沒什麼印象，你以前要是扮孩子到我邊，我認不出你也不能怪我。可你花這麼多功夫騙我，就是你的不厚道了，幻境是不是你弄的？你是不是故意替我救兄長？”

它回頭看，看到眼里沒有嫌棄，這才低聲道：“我想你喜歡我。”

章窈這些天心里都提著一口氣，現在才徹底放松下來，笑道：“你也真夠偏激，如果我不救你怎麼辦？”

“你肩上同時有仙魔兩界的擔子，將得上天庇佑，”它頓了頓，“我不想看到你為誰而死，我想要你活著。”

章窈輕嘆道：“你啊你，故意與我命相連，難道覺得這是好事？”

“你從不惜自己命，”它安靜了片刻，“我也有私心，想知道你聽過這件事后，還會不會選擇我。”

小帝君時什麼都不會，耗了命把得病的章窈從生死一線拉回來，卻總是為兄長想。

它想章窈活著，并不是假話。

生與死對它而言，不如重要。

“下次你可不會再有這樣的好運，”章窈嘆氣它，“你好些了嗎？我去找個休息地方。”

它蹭著章窈的手，示意自己沒事。

章窈起了，笑說：“你我之間已是絡，日后若有事，便不必再遮遮掩掩。”

它微抬起頭，問了一句話。

“我一生只會喜歡一

個人，這樣的喜歡會讓你困擾嗎？”

它做了這麼多，問的卻是這個問題。

章窈認真在腦海里思考，道：“不會。”

“那你會喜歡我嗎？”

“你比以前要會得寸進尺了，”章窈想了想，“但試試也沒什麼大不了。”

小帝君被捧在手里，因為被的話高興得想站起來，但它還有些站不穩。

章窈按住它，忍俊不道：“我只是說試試，又沒說一定。”

小帝君子沉悶清冷，心思一向是多的。

但它此刻到底是太小了，沒反應過來，愣住了。

章窈笑道：“誆你的，要是你以后記起全部的事，以后該后悔了，先休息休息吧，我們該走了。”

小帝君以后確實有過后悔，他覺得這時候的章窈對他的容忍度是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