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張永欺君罔上，死不足惜。”

“只是，馬監掌印張永心懷不軌，馬監中不知還有多叛黨合謀。”

“不如把張永給老臣，好好審問一番，讓他代出同黨。”

“老臣愿暫領馬監，仔細甄別勘驗，肅清馬監，以絕后患！”

“待叛黨余孽被清除后，掌印之位再行接。”

森躬向珠簾之后的人稟道。

楊峰臉不凝重了幾分。

森可是老皇帝的托孤重臣。

他想要順利繼位，眼下最要仰仗的，只能是這位文臣中的領頭人。

要是他真可靠，由他代管，自然沒什麼問題，還能讓自己趁機掌握宮中兵權。

只是，森手中這份權力未免太大了。

“森啊森，你到底在想什麼？”

因為隔著珠簾，森的表看的并不真切，所以楊峰一時半會很難猜對方的打算。

要穩住帝王之位，可信的肱骨之臣必不可。

但是，誰也不能全信！

“閣老，宮的事，一向由宦管理，閣老若是手，只怕會惹人非議。”

“馬監掌管宮中羽林這件事，又不能不查……”

珠簾后的楊峰，不慌不忙，吩咐道：

“就由印綬監調查，司禮監監督。”

“馬監事，由兩監掌印暫理。”

聽到這番回復，森有些意外，卻無話可說，畢竟也挑不出什麼疏來。

“至于張永……”

聽珠簾后的人拖長了聲音，張永和趙王楊琰的神經一下繃得的。

可突然間，楊峰又話鋒一轉，聲音如雷：

“楊琰我兒，張永意圖兵變，你可與他同謀?”

雖然聽不出喜怒，但楊琰已然被嚇得不輕。

“父皇明鑒！兒臣也是被這個卑鄙小人蒙騙了！”

“他只說讓兒臣來探陛下，兒臣便沒多想。”

“父皇，兒臣怎麼可能想造反，都是他！都是他的詭計！”楊琰指著張永推道。

面對楊琰的無恥甩鍋，張永驚得目瞪口呆。

這下完了！

他已經了棄子。

看來報有誤，老皇帝分明就沒事！

珠簾后的楊峰總算松了口氣。

要是嚇不住楊琰，今天就沒法下臺！

好在他曾是播音專業的高材生，又是主持人，自然把父皇的聲音模仿得惟妙惟肖。

以至于張永這個服侍了父皇兩年的奴仆愣是沒聽出來，甚至連二皇子楊琰也沒聽出問題來。

“楊琰！”

“你真當我老糊涂了！”

“你什麼心思，真以為我不知道！”

楊峰繼續模仿老皇帝的語調道。

“有些事，只要你心里有數，我心里也有數就行了。”

“只是，我今天因為死了一個兒子，已經讓我夠累的了，不想再多死一個。”

說著，一把劍從珠簾后擲出，落在了楊琰面前。

殊不知，劍破開珠簾的瞬間，楊峰自己也很慌。

幸虧楊琰暫未看出什麼破綻來，反而更確信了珠簾后的人就是父皇無疑。

“但宮這事既然是張永挑起的，我現在只能讓你親手殺了他。”

“只要你手，那這件事就算了。”

楊峰剛說完，養心殿隨即陷了死一樣的寂靜。

任憑額上黃豆大的汗珠不斷滾落，楊琰巍巍撿起了地上的劍，慢慢走到了張永面前。

今日不是張永死，便是他死！

哪怕是珠簾后的楊峰，神經也繃得的。

不論是要讓楊琰親手殺張永，還是扔劍，都極其冒險。

可恰恰正因為太冒險，才能讓楊琰確信坐在珠簾后的就是父皇。

不得不說，楊峰這是在以命賭命！

今日的局，他若不敢賭，等時間一長，必然被楊琰看出破綻。

到時候，自己必定慘死當場！

想到此，楊峰目掃過殿幾人。

一時間，楊琰只覺遍生寒。

森心中如驚雷閃過，他知道珠簾后是楊峰！

是這份威嚴，這份氣勢，即便是老皇帝，都與之差了幾分！

“我還是小看了這位秦王，怪不得陛下曾有意廢掉長子，立他為太子。”

“他若登基，不建立宏圖偉業的霸主，便是葬送整個大魏的魔！”

即便老謀國的森，也被楊峰的這個大膽決定所震驚。

讓楊琰殺張永，能固然好，要是不，那他楊峰今天將慘死在養心殿上！

好在楊峰模仿老皇帝一點破綻都沒有，不然有什麼后果，森想都不敢想。

兵部尚書曹詼看似漠不關己，實則心同樣深不安。

剛才的話，要是他說的，估計現在要死的人就是他曹詼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完了！”

曹詼越是這麼想，越不敢看珠簾的方向。

他之前收到消息說，老皇帝瀕死，太子遇刺，這才趁機跟張永合謀，二人一下子掌控了京城的大半兵馬。

這麼看來，擁戴趙王上位，本是板上釘釘的事！

可皇帝還在，那一切就不同了。

兵部和馬監的兵權，終究抵不過陛下一道圣旨。

大魏，仍是楊家人的天下，皇權至高無上！

張永的下場便是最好的例子。

想到這，他不得不用乞求的眼神看向森，希對方能解救自己。

然而森卻裝作看不到，不予理會。

“完了，真完了。”

“今天我就算能活著走出去，陛下也不會放過我的。”

曹詼心只剩了一片絕和凄然。

他和宦勾結，擁戴趙王宮，當真是犯了大忌！

“我做的事，夠滅九族的。”

“還沒有死，只因為我是兵部尚書。”

心里正在盤算后事的曹詼，完全沒注意到此時楊琰的臉變化。

“混賬！”

“來之前說的多好，還自比荊軻，現在怎麼都廢了！”

見曹詼心灰意冷的臉，楊琰心里忍不住大罵起來。

反正劍已經握在手里，楊琰沒有退路了。

珠簾之后的父皇不知還有多耐心，等耐心一用完，若張永不死，就只能是他死！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誰你這個廢不堪一用！”

看著一臉崩潰的張永，楊琰心一發狠，一劍刺向對方心窩。

撲哧！

“啊！”

張永慘一聲，捂著心口。

鮮頃刻間染紅了一大片，張永臉越來越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