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從走卒販夫到商賈巨富，從不流的小吏到朝堂大員，還是從大字不識一個的人，到名南淮的文人墨客，都是這些風月場的常客。

有錢的可以在畫舫上和花魁詩答對，彈唱文豪們寫下的詞曲。

沒錢的可以在勾欄里唱唱十八，雅俗共賞。

雖然過程或許不一樣，但到最后，為的總是同樣的事。

燈火通明的南淮河邊，東四牌樓本司胡同，正是楊峰約見沈煉的地方。

“殿下，要我說，還是換個地方好了，這里……”

牛伯看著教坊司的牌樓，猶豫了一下。

“牛伯，要見沈煉，還必須要在這教坊司才行。”

楊峰自有打算，拍了拍牛伯的肩膀，輕車路的走進教坊司。

貴為秦王，楊峰早已是客了，自然不能待在糟糟的一樓，老鴇直接領著他到二樓最好的包廂里。

結果一推開窗戶，正好能看到教坊司門口。

“秦王，我這就去我們最當紅的姑娘來陪您！”

秦淮河邊誰人不知楊峰這尊財神，老鴇子臉都笑開了花。

“不用了，一會會來一個紅衛，除了他誰也不許靠近。”

楊峰說著，隨手甩出一片金葉子。

接過金葉子，老鴇更是喜上眉梢，保證不讓任何人靠近。

等老鴇退下去后，楊峰喊來了牛伯，低語了幾句。

牛伯領命，隨即進了里間。

看著教坊司門口，楊峰正靜靜等著沈煉到來。

若是往日，楊峰非要招來這里最當紅的董小宛來作陪，即便對方只賣藝，能養養眼也是好事。

只是今日有了李香君，對這方面的需求暫時淡了一些。

沒多久，一個穿飛魚服的紅衛，腰側挎著刀，立于教坊司門口。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沈煉。

他本想拒絕的。

秦王是公認的風流和不學無之徒，可畢竟是皇子，他不好拒絕，只好勉強同意了秦王的邀請。

他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地方，但也無能為力。

為紅衛指揮使，手中的權利是大，但限制也大，不知現在正有多人都眼紅他的位置，不得他犯錯，才好取而代之。

早知道要來教坊司，他就拒絕了。

可以他的子，既然同意了，著頭皮也是要來的。

“一會見面，打完招呼就走，道不同不相為謀！”

沈煉打定主意，向服務員問了下楊峰的位置，不再理會那些鶯鶯燕燕，直奔二樓。

“嘭！”

猛然推開門后，本以為會看到秦王荒的一面，不料楊峰邊一個人都沒有，人就那麼整冠束帶，端坐在桌后。

沈煉在打量楊峰，楊峰也在打量沈煉。

長相算是俊朗，劍眉微微挑起，添了份英武。

只是沈煉太過不茍言笑，繃著臉，目銳利，一般心中有鬼的人，都不敢和他對視。

是站在那里，就讓人覺到空氣像是凝固了一樣。

見楊峰一直神不變，沈煉終于忍不住了，畢竟像教坊司這種風月場他是一刻都待不下去。

“聽說秦王要見卑職，卑職來了。”

“既然見過了，那屬下便告退了。”

楊峰微微一笑，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選在教坊司見面，主要是為了觀察沈煉的反應！

看來傳聞沒錯，沈煉果真是剛直的人。

“沈指揮使，不用急著走。”

“相信京城的局勢，你肯定也清楚，不愿和我聊，是因為約了趙王?還是想和景王伊王聊聊？”

楊峰一句話，讓沈煉面一沉，甚至有些惱怒。

“秦王，我尊你是大魏皇子，才來見一面，何故如此辱我！”

“我為紅衛指揮使，只聽陛下的命令，其余人，不論是趙王景王伊王……”

沈煉上下認真打量了下楊峰。

“還是你秦王，都無權命令我！”

沈煉說完，轉要走。

楊峰很滿意沈煉的反應，只要對方和其他皇子皇沒聯系，就是他需要的人！

“我想讓你幫我查，誰殺了我大哥，誰毒害了我父皇母后！”

楊峰一句話，讓沈煉剛抬起的腳步，一下僵在了空中。

太子遇刺的事已經傳回京城，雖說是機，可京城有點地位的，都知道太子已死。

而陛下和皇后中毒一事，更是絕！

即便是紅衛中，眼下知道這件事的，也只有幾人而已。

回過頭看著楊峰，沈煉表極其凝重。

“不管你從哪得到的消息，此事敢泄出去，即便你是秦王，我照樣不饒你！”

“至于要調查這件事，是我們紅衛的職責，秦王切莫牽扯其中。”

要不是礙于皇子的份，就憑楊峰剛剛說出太子已死的消息，沈煉即可把他抓進大牢審訊。

至于皇帝和皇后中毒的事，更是極事件，即便為此滅口，沈煉也在所不惜。

“最近京城風大，秦王還請好自為之，沒事的話，多在家好好休息，莫中了風寒。”

沈煉說完，眼看要走出門的時候，背后突然傳來了一聲威嚴的喝。

“沈煉，你好大的膽子！”

“秦王是奉我的命令調查此事，你竟敢不配合！”

紅衛作為離皇帝最近的部門，而沈煉作為紅衛指揮使，自然很悉這是老皇帝的聲音無疑。

“卑職不知陛下在此，未能及時參拜，罪該萬死，還請陛下責罰！”

沈煉低著頭，轉來跪倒在地，大禮參拜。

但始終不敢把頭抬起來，哪怕只是一點點。

畢竟按大魏的規矩，未經皇帝允許，不得抬頭。

而對于這規矩，別人或許沒那麼在意，打量也很正常。

可沈煉是最講規矩的人，既然沒得到皇帝的允許前，就絕不能。

聽著沈煉的回復，那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

“如今各地藩王心思不軌，京中也是滿城風雨。”

“太子死在凱旋路上，朕的皇后也被人毒死，我若不是運氣好，也要被毒死。”

“沈煉，你作為紅衛，負責保護朕的安全，你就是這麼保護的嗎？”

沈煉聞言，把頭死死抵在了地上。

“卑職罪該萬死！”

原來在這之前，沈煉只知道皇帝和皇后中毒，不知皇后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