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同居（五）

涂苒咬著，站在旁邊看了那男人半晌，裡哼了一聲，再不理他，轉去了廚房。

陸程禹就聽見廚房裡乒哩乓啦的響了一陣子，又有香味漸漸飄出，沒多時，涂苒捧了一大碗公面條出來，「砰」的一下擱在他面前。

陸程禹盯著那碗麵條，白裡紅的蝦仁，青的白菜葉子，黃燦燦的蛋，澤鮮豔的番茄瓤兒，還夾雜著蔥花，賣相倒是不錯，就不知味道如何。他提起筷子，呼呼的吃了一大口。

涂苒拍拍他的腦袋：「沒形象沒氣質，慢點兒。」

陸程禹擋開的手，繼續埋頭吃麵。

涂苒席地而坐，托著腮繼續瞧他，忍不住又嘆息：「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做什麼嗎？真想把你們醫院的小護士全都來，讓們欣賞你現在這副德行，斯文穩重楚楚人的陸醫生，一旦暈了就跟頭狼沒啥兩樣。」

陸程禹擱下空碗，出張紙巾了，看著涂苒慢條斯理地說了句：「食也，我在床上也是這德行，你喜歡的。」

涂苒輕輕「呸」了一聲，臉頰有些發燙。

陸程禹不以為意，認真道：「很好吃，謝謝你。」

涂苒笑了笑，跳起來和他一起並排坐在沙發上，摟住他的脖子晃悠：「老公，老公。」

陸程禹把扯開去：「有事說事，別手腳。」

涂苒轉了轉眼珠：「那房子寫誰的名字啊？」

陸程禹心裡好氣又想笑，上答道：「婚後財產，寫誰的名字不都一樣？」

涂苒又問：「是咱爸全額付款麼？」

「是。」

涂苒想了想：「我們簽個協議怎麼樣，如果誰先外遇，那房子就完全歸對方所有，不許搶的。」

陸程禹側頭看著，想知到底有幾分玩笑幾分認真，涂苒卻在他上飛快地啄了一下，待他尚未回神過來，接著問道：「好不好呀？」

「好。」

所以，苦什麼不能苦孩子，什麼不能男人。

做父親的打算給自家兒子買房，這事在尋常人家是件尋常事，但是發生在陸家就有稍許蹊蹺了。

第二次婚姻裡，外人看陸老爺子就是一典型妻管嚴。

後妻孫慧國，為人明能幹，潑辣蠻橫，不但足過他的家庭，還手他的事業，二人聯手之後，這生意卻也是蒸蒸日上，所以孫慧國在陸家管錢管賬，威信不是一般二般，陸老爺子忌憚後妻，只是這後妻也忌憚一個人。

涂苒看得出，若不是那個人，孫慧國的繼，陸程程，在家的日子還要難過些。

即使如此，孫慧國對繼說話仍然時不時的夾槍帶棒明諷暗貶。

陸程程長相普通，資質平平，而孫慧國的親生兒，孫曉白，卻與其母頗為相似，有點長袖善舞的幹練勁兒，中上姿，又有一份拿得出手的工作。

是以，孫慧國對此頗為自得。

那陸程程一忍再忍，卻也並非傻瓜，某日，終教抓住孫慧國的把柄，由此引起家庭權勢格局的一系列微妙改變。

陸程程在家掃地，習慣在這些微小討好那位並不心的父親。

陸程程在主臥櫥的夾裡發現一張紙條，展開來看，是一張近百萬金額的收據，簽字人是孫慧國。

陸程程在狡婦面前不聲，轉便將收據給了陸老爺子。

陸老爺子一看，又驚又怒，驚的是，正值開辦第三廠缺乏流資金之時，孫慧國卻有大筆的私房錢並且已經支出，怒的是，他拿做攜手後半輩子的枕邊知心人卻對此一無所知，被當傻子一樣蒙在鼓裡。急之下，立刻找來妻子對質。

孫慧國持寵而，寸步不讓。

陸老爺子在江湖飄來去這麼些年，也絕非池中之。

是以，兩人在家鬧得飛狗跳。

後來，陸程程告訴涂苒的時候，在電話裡笑得咯咯的，言語中藏不住的快意。

陸老爺子說，你兒不過是個在大學裡做輔導員，年紀輕輕的小姑娘，用得著開百十來萬的車麼，我辛苦一輩子開的也就一三系寶馬。還有我兒子，讀書出國到結婚，都沒這麼花過錢，再有我兒，你看老實欺負別以為我不知道，我看在夫妻分一場，睜隻眼閉隻眼，不想大家都下不來臺，我活了大半輩子什麼沒見過？大不了魚死網破……

很發火的人只一次便能獲得不錯的效果，孫慧國看著臉紅脖子的老公也不免膽寒，漸漸就擺出個弱勢來。

眼見火候到了，陸老爺子大手一揮：你那邊錢也花了，這碗水要端平，哪天你個空，給另外兩孩子看房子去。

之後，孫慧國見老爺子氣也消得差不多，便又在耳邊吹起了枕頭風，於是老爺子的決定又變，三孩子，一人一套房，新開的廠還是先放著吧。

皆大歡喜。

陸老爺子果然招了涂苒來相新房，一幫子人在新開的樓盤裡晃悠。

三套房都買到一。孫曉白的是一套複式，樓層好，採好。到陸程程卻是三室二廳。再然後，陸老爺子帶著大夥兒在一小套門前站定，笑瞇瞇的對涂苒說：「苒苒，你喜歡哪一套儘管開口，不過嘛……」他看了看旁一直沒做聲的妻子，「我覺得這套就很好，樓層低，以後有了孩子也方便。」

涂苒進去瞧了瞧，見是一套早上沒下午又西曬，還臨著馬路的，「很好」的二室一廳。

看了眼孫慧國，後者正笑容可掬的瞧著。

涂苒心裡當即明瞭：想欺負我也得讓我心甘願才行。我若是喜歡你，那是我自找，我若是厭惡你，沒門兒！

不管孫慧國會如何，徑直對陸老爺子笑道：「爸，這房子很好呀，您要是喜歡就買吧，您買了就自己住吧，可以做個行宮啥的。我和陸程禹是不會住的，古人說得好，君子不奪人所嘛。」

此話一出，孫慧國立即黑了臉，眾人也全啞了聲。

陸老爺子心裡「咯噔」一下，心說這娃娃，真是不給面子的。

他瞧瞧這個，又看看那個，都不是好糊弄的主，正值兜裡的電話響，一聲比一聲鬧得歡，裝模作樣接了回電話，便藉故遁了。臨走之時，對涂苒說：「苒苒啊，你孫阿姨在這兒，讓陪你再看看，這事兒別拖，最好能今天定下來。」

孫慧國心下很是不耐煩。

待到老公一走，就對涂苒勉強撐了個笑臉：「小涂啊，你也說這房子好，那就定這個吧，」又指了指周圍幾個人，「這幾位房地產的老總和經理，人家可是貴人事多，跟你耗不起的。」

那幾人裡，有存心看熱鬧的便連說「不忙不忙」，也有想拉關係的只說「這套是好的，就這套吧，姑娘，你公公婆婆多好啊，又有眼。」

涂苒微笑得看著他們，不忙表態。

孫慧國不知葫蘆裡又賣什麼藥，也不說話

一時大家都沒了言語，氣氛頗有些尷尬，涂苒終是開口：「實在不行，就這套吧。」

見不再執拗，孫慧國心裡一陣輕鬆，卻也瞧不起，心想：還以為多能耐，不過是個二愣子罷。

涂苒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又慢吞吞的說：「孫阿姨，我知道，最近家裡的況不太好，你們想多開個廠，可是手頭又沒什麼錢。嗯，陸程禹是家裡的大孩子，我們這些當哥嫂的當然得做出個榜樣，要諒家長的辛苦，你們賺錢也不容易，沒得別都投到我們這些小輩上了，我們沒地兒住不要，你們可別勒腰帶自己過苦日子。」

孫慧國起初一愣，忽然笑起來，連聲說：「瞧這孩子，多懂事啊，我們家況好著呢，再買幾套也。那什麼廠子，你爸想折騰，他就是這種人，閒不下來，我是不願意再累的，開不開都無所謂，現在年紀大了，該想想兒孫福了，上輩子賺的錢你們的子也夠花了。你這孩子太懂事啦，生怕我們沒錢花呀，你放心，只要你孫阿姨在，你想買啥樣的就買啥樣的，絕對不會虧待你們，老頭子的意見，你就只當耳邊風了。」

孫慧國原是個人，讀書，最怕人看不起，現在發了財又怕人不知自己有錢，更何況此刻還有外人在場，都是有頭臉有家的人，面子上那是萬萬不能失的。

涂苒笑了笑：「阿姨待我們真好，我也沒看中其他的，就喜歡隔壁樓的那套。」

孫慧國忍痛付了錢，回到家，越想越生氣，只好沖老公發一通脾氣：「你那是什麼兒媳婦，這樣刁鑽，還說什麼君子不奪人所，是來替死鬼婆婆報復我的吧！」遂又把前後被坑的事一五一十的轉述，末了加了句，「這丫頭不簡單，得防著點。」

陸老爺子含糊道：「瞧你說的，你不就是婆婆嗎，你年輕，是我讓他們喊你阿姨的。」

晚上。

趁著孫慧國出去遛狗，老爺子便給自家兒子去了個電話，佯裝訓斥：「我說路程禹啊，你那是娶得什麼媳婦呀？」

陸程禹尚在醫院值班，不解其意：「怎麼了？」

「怎麼了，」老頭在那邊笑道，「能從孫慧國手裡撈上一筆又把氣得跳腳的人，我還真沒見過幾個。這姑娘有點意思，對我胃口。你這樣的子，就應該找個厲害的，才能罩得住你。」

陸程禹擱下電話，不覺低頭一笑，想了想便發了個短信過去：「任務完了？」

不多時，那邊有了回覆：「恭喜老公，你又有一套房子庫，複式，150平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