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戲（六）

無所事事。

涂苒又開始犯困，也覺著自己的睡眠時間是不是多了點。瞇眼躺在那裡，一直想著陸程禹這個人，雖然他就在自己旁，安靜釣魚。

想起他先前說的那些話，好像總有些事他不願說出來，一層一層掩在心裡，今天不知是促了哪神經，就和嗑上了，卻也是三言兩語輕描淡寫，更沒什麼過多表心的話語。

又想他挽起站在水裡笑的樣子，映著的臉，眉眼彎著，角上揚，白而整齊的牙齒出一些，下頦比往常看起來尖，淡化了堅的男子氣概，多了些俊秀的味道，他笑得親切，看起來又有些懶散，倒不習慣了。

便想，這人究竟有多種面貌，在家的時候，工作的時候，敷衍不想搭理的時候，若有所思的時候，甚至想做壞事了脅迫勾引的時候……還有現在，總會讓人有不同覺。

涂苒正兀自發呆，陸程禹卻是站起來，架好魚竿，又連人帶椅將抬起，挪到魚竿近旁，說：「幫我看著，我去前面看看，要是魚漂慢慢上送或者忽然下沉，可以起鉤試試。」

涂苒勉強睜眼瞭，指著水裡：「這是有魚了吧，忽上忽下的。」

陸程禹瞥了一眼：「有是有，只是魚還沒鉤大，要麼太小要麼勾不上來，要釣就釣大的，不然沒意思。」他人已經往前走了，又回過頭說，「耐心點兒啊。」

涂苒躺在那裡衝他擺了擺手。

陸程禹逛了逛，沒發現什麼特別之，就在水裡撈了些河蝦，個兒極小，晶瑩剔，晚飯時打兩個蛋配點蔥花炒一炒應該也不錯。

忽然起了風，把一片烏的雲吹送過來，擋住太，沒多久就落下幾滴雨來，夏天未至，這幾日卻是乾燥悶熱，下點雨也是好的。

他閒散的往回走，不多時到了，看見涂苒還躺在那兒，只用手放在眼睛那片兒擋雨，心說這人做事還算有些耐心。走近了才發現，靠在椅子上又睡著了，想那手背擱在額頭上是用來遮先前的。

涂苒整個人蜷臥在躺椅上，雙曲著，子更顯得短，出明晃晃的一截子，上的襯收於腰，細腰亭亭，襯過於合，繃著，前紐扣像是訂的不牢靠，順著呼吸起伏搖搖墜。鞋踢到一旁，沒穿子，腳沒地兒擱，趾頭微微翹著。他年時便覺得許多人的腳要比男人的生得好看，又白淨又膩，廓緻，哪裡像和塵埃泥土離得最近的事。

年的時候，總胡思想，男人最尷尬的年月，是荷爾蒙分泌最旺盛的時期，彷彿滿目皆是白花花的異肢，夢裡都是想做卻做不了的事，不知煎熬何時到頭，無奈自己啥也不是，除了青還是青，繁重的課業是最後的救命稻草，得人只在時間隙裡遐想。

後來，終是做了，便在心裡嘆，原來如此。

再後來，漸漸學會如何去征服，只是征服別人的同時，也被人束縛。

時而會掙了去，又免不了裡翻了船。

雨細微，陸程禹像是隔著薄霧在看安睡的子。過了一會兒，他覺得嗓子那兒有些有些熱，就想著有多長時間沒做了。三天兩頭的值班，他晚上在家的時間不多，算了算，勉強兩星期三次的樣子，這樣的數字在他這個年齡的確是，不怕虧的每天做也行，只是等年紀大了會覺著吃力，在這方面他多有些克制。

雨漸，黃豆大小的雨點顆顆砸落。小巧圓潤的水珠順著領口之下的微漾起伏溜進去，再也尋不著，心裡便有些蠢蠢。隨即，他撇開眼，考慮要不要醒，忽而察覺魚竿微微一抖，等回過神來，沉下去的魚漂已經完全浮上來，順著水波輕輕晃。

不知何時，涂苒已經坐起，迷濛的睜著眼，稍稍撅了，彷彿有些微醺的樣子，愣愣得著他問：「下雨了，你怎麼不醒我？」

「了，你沒醒。」陸程禹不慌不忙收起魚竿。

雨水徒然間大了許多，先是淅淅瀝瀝，沒多久就嘩啦啦的潑下來。陸程禹抬頭瞄瞄天，想起先前轉悠的時候，有個亭子就在不遠，便說：「上去躲一會兒雨，等這片雲過去就好了。」他們順著溪流往前走，一路泥濘，涂苒踩著高跟鞋慢吞吞的跟在後面，他側過來瞧，穩穩握住的手。

那亭子大概是為了應景才修築，掌大的地兒，外觀鮮亮卻頗為糙，點綴著綠意盎然的山林水澗，只可遠觀。

等進了亭子，兩人上幾乎，涂苒歇了口氣，笑道：「剛才真熱，現在可涼快了」，將頭髮散開披在側，用手去擰上面的雨水。忽然又有水珠子漸到臉上，一瞧，見陸程禹正在旁邊弄頭上的短髮。向邊上退開了些，低聲嘟噥：「討厭。」

陸程禹抬手抹了把臉，人也跟著挪了過去。涂苒拿眼橫他，又見他一頭短髮被雨水澆縷縷的支楞豎起，臉孔上也兜著水汽，廓更顯清俊，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堪堪對上他的目。略微側臉，看向他後簷下的雨簾，雨水浸著樹葉的綠，清清的懸著。

那男人抿著，似乎笑了笑，視線從的臉上下移，繞到前。涂苒低頭看去，白襯在雨水的浸潤下，像明的薄紙帖服在上。輕輕用手掩了，空氣變得又又熱，往後退，到後的亭柱。

陸程禹走近了，神平淡：「別遮了，又不是沒看過，」又道，「這服品質不行，去買幾件好點的。」

涂苒看著他，小聲問：「你給我買麼？你買了，我就把這件扔掉。」

他輕輕過來，見臉頰潤紅，鼻尖沁出了汗珠，便手去抹，手指順著的，下頦兒，慢慢點到的領口，將它扯開了些：「扔它做什麼，總有用得著的時候，」他的手順道了進去……

心跳漸漸急促，不由用手揪著他胳膊上的料，往後仰了子，後腦勺猛的磕到後的柱子上，頭暈腦脹的開口：「疼，好。」

他重重的抵著，在耳邊吃吃笑道：「哪裡好？」

立刻漲紅了臉：「流氓……」話音未落，被他含住了，他的手不住挲下移，從底了進去。腦袋裡「轟」的一聲，趕抓住他手腕：「不行不行，大白天的，不能在這裡。」

他一聲不吭，抑著呼吸，氣息熱乎乎的包裹著，繼續我行我素。上虛，只有趴在他肩頭低低息，心裡終是怕人撞見，的說：「陸程禹，你聽說過嗎？」

他直接道：「沒有。」

又說：「有首詩，佳人似，仗劍斬愚夫。不見人頭落，教君骨髓枯。所以你還年輕，得悠著點。」

他作頓住，大笑出聲，嗓音低啞獷，說道：「是不是佳人，嘗了才知道。」

輕輕拍打他，又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我當然不是，你找別人去，我不稀罕你。」

陸程禹仍是笑，輕咬的耳垂調侃，「如果真是佳人，我倒寧願髓盡人亡。」

心頭又跳，靠在他前默不做聲，一時間他卻止了作，也不說話，像是若有所思。涂苒抬眼，見他轉臉正看向樹林，又聽得他「噓」一聲道：「幸好沒做，有人來了。」說罷，低下頭來笑笑的盯著瞧。

雨仍如瓢潑，樹葉層層疊疊，不見人影，人聲已至。聽口音是當地人，估有三兩個男人，說中帶笑，大概也是過來避雨。涂苒急忙推開陸程禹，整理上的衫，其他倒沒什麼，就是襯扣子被人扯掉，遮也遮不住。陸程禹彎腰拾起紐扣，見兩手攏著領不知如何是好，半遮半掩，更添，便下自己的襯給披上，自個兒打著赤膊站在一旁。涂苒拽著手裡的服，那服很寬鬆，帶著氣，又帶著點他上的皂香和汗水味，覺稍微好了些，不再那樣尷尬，側了去，向亭外的另一邊。

不多時，過來三個青年男子，到了跟前，就迫不及待鑽進亭子，掌大的地兒即刻擁許多。那三人一邊咒駡這突而來的大雨，一邊將上的衫下擰乾了水，抹臉汗，男人的汗臭味登時飄散過來。為首的青年看了眼涂苒，過會兒，忍不住又看了幾眼，這才轉向一旁的陸程禹問道：「省城來的？過來耍的？」

陸程禹點點頭，往涂苒跟前站了站。

另兩個看了看涂苒，也是笑：「來耍月的。」

這回陸程禹沒答話，稍稍側，抬起胳膊搭在旁邊的柱子上，將其餘眾人不著痕跡的隔了開去。涂苒抬眼著他笑了一下，聽得他輕輕問：「笑什麼？」

涂苒沒做聲，白了他一眼，之後就被他扣住手腕子，又聽他用更低的聲音道：「一會兒再收拾你。」涂苒紅了臉，拿眼瞪他，又眼看旁人，卻見那幾人仍是有事沒事往這邊瞧，想著自己衫不整，心裡便老大不自在。

沒多久，聽見陸程禹道：「雨小了些，走吧，」說罷，護著往外走，涂苒了鞋子，學他赤腳踩在地上，兩人一路小跑，待走得遠了，涂苒才忍不住笑出聲來，陸程禹看了一眼，不咸不淡的開口：「笑什麼，二十出頭的小兔崽子，地上爬的能看水裡游的天上飛的，何況是衫不整的，人不看白不看。」

涂苒怒瞪他，忽而又笑：「我哪裡是笑人家，我笑一個老頭子，外強中乾。」

陸程禹不說話，拽著往前走，等兩人回到住所，關上門，就把按在門上，著的下磕，熱氣噴在臉上：「笑啊，怎麼不笑了？」

涂苒有些呼吸不暢，忙道：「我說的，你怎麼會是紙老虎呢。就算是，有個地方也必定不是紙做的。」

他一聽就樂了，低低笑著，手拍拍的臉：「才淋了雨，趕把服了，不然會冒，」說罷更欺上來，剝去上的猶如在做飯時剝一棵蔥，末了只剩了白生生油油的一株。他抱起扔進浴缸，擰開了熱水，單單說了一個字：「洗。」

涂苒臉上發熱渾發燙，唰的一下拉上浴簾，瞪神眼瞅著外面，卻見人影一晃，他走了出去。暗自鬆了口氣，又愣了一會兒神，這才拿起花灑慢慢沖刷。正是暈暈乎乎的當口，冷不防看見浴簾再次被人俐落的打開，陸程禹閒暇的靠著一旁的牆壁，手裡握著罐啤酒，微瞇了眼瞧。他端起易開罐，灌了口酒，暗啞了嗓子：「洗，我想看。」

涂苒的心怦怦的跳，慌忙中只用巾半掩住自己，熱水沖刷下來，進他眼中，那雙瞳仁深，彷彿有什麼東西在跳躍，像火又像水，既炙熱燙人又冰冷蝕骨，那雙眼直直看著，與其說滿載了~不如說是清心寡慾，似乎眼前並無一，而他只是靜默出神。

不由自主，深深呼吸，又被四周溫暖氣圍困，於是稍稍側過去，慢慢往上澆著熱水。

他說：「轉過來，」語調竟似不帶毫的。

沒，前驟然襲來一冰涼，讓人不寒，轉去看，卻見他拿著啤酒罐揚在半空，角微挑，笑得輕佻。

忽然覺得那笑容另有含義，也許和自己心的期恰恰背道而馳，在混沌中想預知未來，只可惜理智和思緒在浴室裡，騰騰的霧氣中融化，一同虛無縹緲。看見男人的手指著易開罐微微一頓，隨即將它擱在盥洗臺上，易開罐上的一隅陷下，他浴缸。

他默不作聲，將的手擱在自己腰間的皮帶扣上，低頭，扶著的後腦勺，含住的，涼的酒水被注其中，緩緩淹沒快要燃燒殆盡的心臟。

替他解開皮帶，輕巧和，落下，兩人在溫暖的水流中著糾纏一，然後又淋淋的一同折騰到床上。

涂苒覺得自己像是一片樹葉，上一秒還在頂端樹梢慄，下一刻就隨著風，不住旋轉著綿的飄落，不能自己，有什麼東西在脈裡奔騰流竄，輕一口重一口四啃噬，最後，那些傷口點點綻放，，彷彿在生命的尾端終於噴薄而出，盡致淋漓。

那人熱烈而堅實的忽然繃，蓄勢待發，猛然從他的氣息裡拽回悠然一清明，抬手的撐著他的膛，啞聲道：「你忘了什麼？」

他抑的低聲息，抬起頭居高臨下的看，濃眉微鎖，薄抿，思索一瞬而過。

俯□，對輕輕耳語：「要個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