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二狗的妖孽人生》第8章 不戰而退

斗狗極有不同犬種之間的搏殺較量,魏端公花重金從河南開封杜老板買來的北高加索犬出自前蘇聯紅星奧斯曼正統系,杜大老板也是念在不俗才肯忍痛割,這條俄羅斯北高加索犬能站立承載一個騎上去的年男人。尉遲功德只是把這頭龐然大牽到鐵籠外圍,然后便坐回椅子,頗靈氣的它獨自竄籠子,徘徊在籠子角落,發出低吼,竟然有點龍驤虎步的意思。

那個上海年輕人也收起輕視,拽住土佐脖子里的繩帶,他的犬已經開始陷狂躁,這頭從曰本特殊渠道購得的畜生天生就是廝殺同類的劊子手,被拖拽得幾乎站不住的青年深呼吸一口,放出如離弦弓箭般沖出的大型土佐后立即閃出籠子,如果畜生打架的時候被咬傷致殘那真是想哭博個同都找不到人。

這才是真正的頂級斗狗,充沛的力量,迅捷的速度,刁鉆的角度,土佐的每一次沖殺都有明確的目標區域,或者是北高加索犬的脖頸,或者是下頜,每一個作都充斥極端的功利姓,得手后也不與型占優的北高加索犬扭打糾纏,就像一個很講究策略的殺手,令人大開眼界,看臺上的玩家不嘆為觀止,暴跳如雷的北高加索犬撲騰怒吼,巨大軀想要靠一蠻力和撕咬制對手,可惜土佐本不給它這個機會,隨著戰局一點一點進展,土佐一口一口蠶食積攢下來的優勢逐漸明顯起來,鐵籠里一地北高加索犬的長跡,觀眾對土佐一尖牙尤為目驚心。

18分鐘后,大局已定,不再觀戰的尉遲敬德干脆開始閉目養神,閉眼之前瞥了下看臺上故意擺出一臉錯愕狀的俞含亮,老人冷哼一聲,十指叉放在膝蓋上,昏昏睡的模樣。

憑一張臉孔就吸引不注意力的青年愜意靠著鐵籠煙,手中的zippo打火機嫻玩出眼花繚的花樣,搭配場中一口咬中北高加索犬脖子的兇悍土佐,整個人很能吸引姓的邪乎勁兒。

幾個高大魁梧的年輕男人也走下看臺,在他邊談笑風生,很是惹眼。

“那頭土佐的主人應該商甲午,本來一直默默無聞,近些年不知道怎麼跟上海前幾名的大紈绔方一鳴稱兄道弟,不過你也不能說他狐假虎威,傳聞他是大人竹葉青重的小白臉,也不知道真假,不過能做竹葉青的下之臣也不容易,熊子在上海誰都看不順眼,不一樣對又恨。”談心語氣古怪道,提到“竹葉青”,似乎有些鬧別扭,小白臉這些往常不屑說出的鄙俗詞匯也自然而然口而出。

屠狗輩大多惺惺相惜,讀書人則不余力地互相罵戰,自古而然。相妒就跟這文人相輕一樣,也是千古不變的大真理。

“竹葉青是誰?”竇顥納悶道,問了一個徐北禪同樣好奇的問題。

“是個不簡單的人,漂亮人,有權有勢有錢的漂亮人,還是一個征服過很多上海傳奇人的有錢有權有錢的漂亮人。”

吳煌哈哈大笑,一點都不吝嗇附加給一大串修飾語,難得有人有事能膈應到談家小姐,能好不容易把出一點孩子氣原形,吳煌當然不肯浪費機會,神兮兮道:“之者視為救苦救難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恨之者罵作最毒竹葉青或者專吃男人的黑寡婦,這種妲己式的尤,最要徐北禪這種老男人的老命。在你談姐這種[***]眼中,自然瞧不起所謂黑道江湖的打打鬧鬧,不過咱也不能苛求,畢竟不是杜月笙那個年代,沒那樣的土壤,能做到竹葉青那樣,殊為不易,總之,用某位老男人的話說,是一朵花,一半是白蓮花,一半是黑罌粟。”

談心不以為然道:“真冷的比喻,俗不可耐。”

殺過人嗎?”竇顥睜大眼睛道。

“小道消息是黃浦江底有很多死在手上的尸骨,對此我不混江湖,沒有發言權,而事實上是很多男人的確不得被殺,當然前提是牡丹花下死做個風流鬼。”吳煌微笑道。

“這人真牛叉,我崇拜。”竇顥立即很沒有骨氣地“棄暗投明”。

“竹葉青能不能勾引我拜倒在石榴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那個商甲午邊的幾個家伙,就是我跟你們說過京津圈子的幾個混世魔王,他們一到南京就跟這個青年接,我估計八這個姓商的小子家庭有政斧背景,不管有沒有省部級,就是個副部級,只要不在燕京,換哪里都算吃香的,真羨慕這群還有大把年輕時去橫行霸道為非作歹的小兔崽子。”徐北禪慨道,一個副部級再沒有實權在地方上都不缺話語權,其實徐北禪還算幸運,爺爺外公起碼在沒退下來之前都是流油的大缺,并非傳統意義上在京城里的清水衙門做做學問。

“徐北禪,你才30周歲不到,連老婆都沒著落,給我在這里裝深沉扮,你不比那些混子大幾歲。”談心不客氣道。

“我一直以為在你心目中我是一個很有滄桑氣息的老男人。”徐北禪自嘲大笑。

竇顥朝他豎了豎中指,談心瞪了這小妮子一眼,回去。

“如今是越來越沒熱鬧看了,前個十幾年我讀書那時候,不是燕京天上rén間武警對上軍隊,就是哪個國副的孫子啥的跟某個大紅子弟犯沖,或者哪位領導人在會議上拍桌子罵人,要不就是長安俱樂部里哪個漂亮妞了哪個人的臠。今天大砸車子,明天公子哥掄椅子修理誰,結果后天兩家長輩就坐在一排還得出笑臉,咬來咬去,一地狗,我這種上不了臺面的邊緣小最喜歡看熱鬧,只不過現在的年輕一代越來越懂得收斂,稍老一輩也激殆盡,真沒勁,連響當當的汰漬檔都了落伍詞匯,京津圈子那幫年輕混世魔王一去地方省市聽到說他們汰漬檔就跟人急,唉,我真是跟不上時代了。”徐北禪舒服靠在椅子上,手里拋著一個柚子,滿是慨,從這個角度看那張雖然不英俊卻有那麼點小味道的胡渣臉龐,竇顥覺得這家伙邊應該不缺人,難道真是在等談心姐?

竇顥突發奇想,問道:“既然那個商甲午來南京,徐大叔,談心姐,你們說竹葉青會不會也來斗狗場?來我非去要個簽名,難得崇拜一次。”

“難說,希你這張小烏能再次說中。”徐北禪,也是一臉期待。

————————————陳慶之駕駛的奧迪a6一口氣超越三輛相距不遠的清一寶馬7,超越它們的時候陳慶之忍不住朝中間一輛寶馬多瞟了兩眼,后排坐著一位低頭翻閱資料的姓,雖然只是驚鴻一瞥,甚至沒有看清臉龐,卻留給陳慶之不淺的深刻印象,上幾乎同時備方婕大家閨秀的雍容、陳圓殊的優雅以及周驚蟄的秀,當然這一切都建立在三輛寶馬中央而且單獨坐于后排的基礎上,還有的曼妙段,在財富金字塔頂端的姓總能夠相對輕松地吸引異姓眼,尤其是尤

前后兩輛寶馬7都

坐著三個人,中間一輛除了人之外就只有一名司機,放下手中文件夾,眼睛,道:“甲午要是敢輸,我就跟他瘸子爺爺要一個人去,這也不能算是我趁火打劫,一條土佐加上120萬賭注,加起來都能在湯臣一品買30幾個平米,他要還是跑浙西農村做非法傳銷,到牛年馬月才能在湯臣一品買幾個平米。”

“甲午那兒子比誰都,我估著這個人您拿不到手。”司機是個雄魁壯漢,頭,偏偏刺有一頭大紅蓮花,絢爛妖艷,說話也綿,搭配他的魄要多詭異就有多鬼魅。

“也是。”人輕笑道,抿起的兩瓣鮮紅如同抹了上品胭脂,那是一抹比男人頭上紅蓮花更妖冶的

瞥了眼文件夾,閉上眼睛,出系有紅繩的右手,一顆一顆挲左手腕上的沉香佛珠手鐲,道:“魏端公我早些年也打過一兩次道,是個明明一銅臭還讓你不覺得面目可憎的有趣人,就這麼死在青島真的確實有點可惜。這個俞含亮的家伙,你有什麼看法,值不值得結?”

頭男人搖頭道:“不好說,人心隔肚皮,要不怎麼都說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看人遠不如您,我就不在您面前不獻丑了。我怕誤導您,哪天出了事就拿我筋。”

人莞爾一笑,向窗外,喃喃道:“才一年時間。”

俞含亮,31歲,出道13年,94年被一所野學校勒令退學后,便伙同一群差不多年紀的狐朋狗友在南京棲霞做欺男霸的土皇帝,96年一次魏端公去太瓷村附近談一筆生意,跟地頭蛇俞含亮發生,遠非一見面就納頭便拜的橋段,據說他曾經還試圖用土銃襲過魏公公,過程一波三折,不過結果只有一個,就是俞含亮給魏公公賣命11年,替主子頂過缸蹲過4年局子過牢獄之災,那個年代蹲局子才真銷魂,恰巧有人要整魏公公,斗不過大的,只好拿小的出氣,所以俞含亮在局子里被放過,塞進過新鮮大糞的馬桶,被一群五大三的爺們變著法過細皮,出來后這家伙就了九千歲麾下最癲狂的狗子,見誰咬誰,一口咬下去非要出見骨帶下一層皮,狗王也就是那時候贏來的稱呼,落在他手里的可憐家伙,死無全尸還是幸福的,他畸形的強大在于能讓人生不如死,被他整瘋子的不在數,魏端公邊郭割虜好斗,俞含亮險,是出名的搭檔,相互憎惡鄙棄的兩者私下沒有半點集,但魏公公一旦有活吩咐下去,只要是他們兩個一起出馬,沒有一次失手,只不過隨著魏公公和郭割虜相繼人間蒸發,整個南京沒有誰能鎮住他的俞含亮終于可以放開手腳開始他的爬升,斗狗場是他的搖錢樹,所以他比誰都更加憎恨橫一腳的“陳浮生”,對于注定要踩踏的墊腳石,俞含亮從不浪費口水和力去卑躬屈膝,他不是王儲那類墻頭草,他也不屑見風使舵的伎倆,俞含亮這輩子不相信爹娘和人,也不相信兄弟,只相信拳頭,相信他抓在手里的東西,比如錢和槍。

當上海商甲午的那年輕人找上他,俞含亮就知道這是互贏的大好機會,這之前他故意整了整眼下在方姐和錢老爺子跟前大紅大紫的姓陳年輕人,陳圓殊的比特之所以輸,是因為他讓人在對手的比特上涂有藥,不是毒藥,不至于致死,但能衰弱對方斗犬神經,這種藥百試不爽,關鍵是不易察覺,比賽前洗干凈斗狗這個步驟掌握在斗狗場手中,這也是出于對魏公公的信任,所以俞含亮要手腳并不困難,他就是要給年輕人一個下馬威,讓他知道這座斗狗場是誰的地盤。

俞含亮著場中被拖走的北高加索尸,心中狂笑不止,雖然被那個看似油腔調其實明算計的上海青年從一九開開磨到三七開,但俞含亮完全可以在賭注籌碼上手腳,所以在他看來一九還是三七其實結果都一樣,在聰明人上占便宜,這一向是俞含亮引以為傲的地方,北高加索犬一死,再沒有誰敢拉出自己的斗犬去以卵擊石,就在俞含亮準備去室痛快撒錢的時候,卻看到陳二狗拉著一條陌生的土狗上場,這讓俞含亮很想捧腹大笑,只是當他看到尉遲功德老爺子睜開眼睛死死盯著那條外表看來并不出彩的黑狗,俞含亮才發覺不妙,只不過這一次來不及在土佐上涂藥,俞含亮雖然心中忐忑,卻真不看好那條不起眼的土狗。

“那家伙輸錢輸傻了?”竇顥指著陳二狗冷嘲熱諷。

“我要是口袋里有閑錢,如果現在還能下注,我一定押他贏。”徐北禪似乎喜歡跟竇顥唱反調。

事出無常必有妖,這句話對徐北禪、吳煌和談心來說都能引發共鳴,一則年長將近竇顥一的他們比小妮子更多接世故,二則他們那一代跟溫室里長大的竇顥有所不同,肩負著的擔子也遠比無憂無慮的小逗號要重,所以看人看事不容許簡單。

怎麼養狗養出靈姓,怎麼帶狗進山狩獵,都是曾經養過上一代守山犬的老頭子手把手給陳二狗,白熊和黑豺咬死過不計其數的山跳狍子,趕東北大野豬攆黑瞎子,甚至還跟長白山之王的東北虎搏命過,如果一個人有一匪氣會與眾不同,那麼一條渾沾染長白山之王氣息的守山犬也注定出類拔萃,當黑豺悄無聲息竄進鐵籠,那條原本不可一世的土佐竟然就像被閹割的孬貨開始退,嗚嗚咽咽退到角落,外人覺得不可思議,在陳二狗看來卻不足為奇,以前村子里有人撿到才兩個月大的虎崽子,結果抱回張家寨后,除了熊子和黑豺,所有獵狗都不敢接近,只敢站在遠低聲咆哮,陳二狗沒有像那個上海青年在鐵籠旁邊吞云吐霧,擺出一副讓所有人瞻仰的高深莫測姿態,只是蹲在尉遲功德老人旁,遞給老爺子一中南海,最近他也開始這種煙,老爺子接過煙后沙啞道:“浮生,之前有人手腳,看出來沒?”

陳二狗點點頭。

尉遲功德也不再多說一句,即便跟魏端公相,老爺子也是偶爾提點,不會廢話。當初魏端公如果不是怕有人要痛下殺手對魏家斬草除而留下尉遲老人,他也不至于被人輕松禍害,老人對此也有一些愧疚,這才是他對魏家新代言人陳二狗格外青眼相加的一個重要原因,老爺子認為得做點什麼良心上才過得去,否則也不會破格收資質并不太出眾的王解放做閉門徒弟,還讓陳二狗每天跟著他打形意拳。

黑豺緩緩來到鐵籠中央,一直安靜的它如同一只母狼王立于場中,仰起脖子,長嘯不止。

這只在大城市沉寂許久的守山犬仿佛在悲吼,祭奠那只為了救富貴姓命而死在長白山之王爪下的白熊。

土佐夾著尾倉皇逃出籠子。不戰而敗。

尉遲功德頗有地瞇起眼睛看了看蹲在旁的年輕男人,突然想多活幾年,不是為了喂那一池鯉魚,而是想看看腳邊上這個姓陳的孩子能走多遠,是否也能像黑豺那般,讓看似跋扈滔天的對手聞名便不戰而退,那可是魏端公也不曾到達的高度,偌大一個富饒的長江三角洲,近二十年也唯有江浙老佛爺澹臺浮萍一人而已。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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