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二狗的妖孽人生》第18章 30年眾生馬牛,60年諸佛龍象

一命換十命?刨祖墳?

眾多來賓瞠目結舌,其中以不清楚陳富貴底細的錢子項和方婕最為震,且不說這是一場婚禮發言,就是尋常談話,試問誰敢對著幾乎半個南京顯貴們口出狂言?錢子項城府比較尋常人深厚許多,解釋為初生牛犢不怕虎,并沒有把陳富貴認作是鄙不堪的低俗人,方婕和周驚蟄這批人因為屋及烏的關系對陳富貴并沒有惡,對這個自稱大老的猛漢一番話談不上鄙棄,只是訝異斂低調的陳浮生怎麼就有這麼個囂張跋扈的兄弟。

們可以一笑置之,不代表跟這對兄弟無瓜無葛無親無故的南京上流圈子可以接,好幾桌人都躍躍試想要拂袖而去,但因為有錢老爺子坐鎮,沒人敢做出頭鳥,否則不一張臭臉的角都要起離場,所謂大人,如曹蒹葭所說絕非個個城府深厚底蘊雄渾,十有三四都是僥幸使然,與實力無關。不過他們也不笨,沒有誰站起來扯開脖子罵人,但都在觀察各桌人馬表,十有八九最不濟也都不悅,剩下幾個急躁姓子也都開始互相打探這個軍人陳富貴是什麼來頭,可見臺上那武魁漢子幾句糙話犯了眾怒,大廳里暗流涌

與這群人截然相反的則是以王虎剩和蔣青帝為首的一小撮和諧社會反面典型,林巨熊既然敢在演習中陪著陳富貴不顧組織紀律滲萬歲軍指揮部,他就是一個只認人不認理的主,別跟他講大道理或者人世故,都是廢話。魏冬草也跟著起哄,被周驚蟄下去。

“富貴哥,威武。”蔣青帝吼道。

“富貴叔,牛。”張三千也扯開嗓子喊道,小臉漲得通紅,這一刻他跟前一刻還極端不對眼的蔣青帝走在同一戰線,兩人相視一笑,同仇敵愾。

“富貴哥,刨墳俺路啊,一定要帶上俺。”早已經金盆洗手的王虎剩也使出吃的勁鼓噪,說完還不忘自認為瀟灑地甩頭,那個姓鮮明落伍起碼幾十年的漢殲頭配合那張盆大口,造型就讓人到慘絕人寰食大減。

這幾頭無法無天的牲口雖然數量相對劣勢,但勝在有一摧枯拉朽的霸道氣勢,都是偏執的畜生,堅定不移地貫徹“三個凡是”,凡是只要是富貴哥(叔)說的就一定是對的,凡是富貴哥(叔)做出的決策都堅決維護,凡是富貴哥(叔)做出的指示都始終不渝地遵循,他們幾個哪里管錢子項這類大佬是什麼蔥是什麼蒜,更懶得計較大廳里所謂客人的臉

氣氛劍拔弩張。

陳富貴揚起天下無敵的招牌式笑臉,道:“在婚禮上說棺材祖墳這些東西,其實吉利,棺材棺材升發財。二狗是個好人,那是咱娘說的話,在心目中,二狗就是天底下最孝順當然也是最優秀的兒子,所以娶到這麼個天仙一樣的弟媳,是很配對的。閉眼前讓我從一只珍藏了將近三十年的箱子里拿出一只鐲子,說等二狗娶媳婦的時候代給那閨,讓那孩子一定要好好對待二狗,咱娘說下輩子就是做牛做馬也會報答這份恩,咱娘也沒讀過書上過學,但一輩子行善積德,我想下輩子肯定不會做牛做馬,所以這份恩由我這個做哥哥的來報,以后曹蒹葭就是我第二個親人。”

陳富貴在全場神復雜的氛圍中走向不敢說傾國但足以傾城的曹蒹葭,掏出一只十足的老坑翡翠手鐲,幫曹蒹葭戴上手腕,陳二狗紅著眼,著那群多半在揣測翡翠鐲子值多錢的來賓,怨氣更濃,拋開魏家和錢子項不說,來這里的達顯貴本沒幾個肯把他這個全家死只剩一對兄弟的農民當個角看待,座位中不與喬家關系切,說不定正在肚子里詛咒他生個孩子沒屁眼。

回到臺上中央位置,對陳富貴最陌生也最能這個男人雄偉氣焰的陳圓殊下意識后退一步,已經站在王解放后,他說他是一名軍人,陳圓殊因為家世關系也見過不將軍,但大多都是走理論派技流路線的壯派,極有老一輩革命家上那一死人堆里熏出來的匪氣和霸氣,陳圓殊甚至懷疑陳浮生這個哥哥本不是軍人,而是類似響馬大盜的亡命之徒,下迷彩服后也許就是陳慶之那一類不被人知卻不容小覷的大梟,否則斷然不會不站在邊,就有一飛揚跋扈的氣場,在軍界不管在哪個大軍區里,都講究紀律,條條框框那麼多,鍛煉能力,但也容不得太多棱角。哪里能想象陳富貴帶著林蔣兩人在39軍在沈軍區做出過怎樣驚天地的壯舉。

陳圓殊想如果說陳浮生注定能被諸葛老神仙重,那麼這個不知道軍銜的男人肯定不缺軍界最老一輩將領的青睞。

,一文一武?

看一眼典型北方猛漢型的陳富貴,再看一眼更像南方男人的陳二狗,陳圓殊沒來由想到那對太極魚,心頭一震,這個笑起來極為玩味的大個子從頭到腳都沒有提起過他們兄弟的父親是生是死,如果其中有不可告人的,那麼都說虎父無犬子,難道說他們后的男人還能立于他們之上?

最后陳富貴向陳二狗,聲音不大,卻格外清晰,道:“爺爺喝了一輩子酒,就沒有徹底醉過一次,再烈的燒刀子灌下去,他唱《擊鼓罵曹》和《霸王別姬》那一嗓子爐火純青的云遮月何曾荒腔走調毫?二狗,他老人家替咱們兩個孫子跪過整個村子,求過勢利眼的老張家瘸子,哭過喊過,一個做了五十多年脊梁中正的老人到頭來卻活得像個丑角,卻沒有一句怨言。一口青蛤蟆癩,喝一口自制的大蛇眼高粱酒,他蹲在木墩上每天看著你就很滿足,反復嘮叨著魑魅魍魎徒為耳。我想他如果能活到今天,站在我這里,只會說一句話,生孫當如陳浮生。”

人不

陳富貴武力值勝過白馬探花陳慶之,文豹韜略一樣不遜陳慶之。

他若站在那個位置對著20桌賓客鞠躬言笑,說著言不由衷的客套話,扯一大堆不痛不的溢之詞,他就不是在張家寨傻笑20多年的陳富貴。

一陣唏噓。

錢老爺子端起那杯喝了半個多鐘頭才喝去小半杯的茅臺,一飲而盡。季靜心驚膽戰地格估計有兩個加起來那般龐大的陳富貴,小聲問方婕道:“方姐,以前怎麼沒聽說陳浮生有個在部隊的哥哥?”

方婕搖頭笑道:“我也不清楚,總之肯定也是個不簡單的人,我參加過不說上百次也有七八十次婚禮,也就這家伙敢撂狠話說要刨人墳,真大逆不道,不過我想一想陳浮生的個姓,也就能理解,幸虧他們陳家就兩兄弟,再多一個,我心臟就吃不消了。”

“真無敵。”魏冬蟲不自把陳富貴跟李夸父比對一番,最后的結果竟然是不分勝負。

“兄弟倆真不太像,你們說有沒有一點龍生九子的意思?”周驚蟄掩笑道。

方婕和季靜不約而同地點頭贊同。

隨后到陳二狗和曹蒹葭分別說話,陳二狗走到陳富貴邊,攤開手心,是那枚作用越來越不顯著的一塊錢幣,小心翼翼放回口袋后,從陳圓殊手中接過

話筒,子還是有些習慣使然的傴僂,緩緩道:“有句話說不想當元帥的士兵不是一個好士兵。那依此推論,不想吃天鵝的癩蛤蟆也不是一只好蛤蟆。我就是一只來自張家寨沒見過天鵝前,就一心只要吃天鵝的好蛤蟆,要不然我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后就會稀里糊涂跟一只張家寨母蛤蟆結婚了。”

曹蒹葭不莞爾。

也許是陳二狗不如陳富貴那般氣勢凌人,比較容易博得好,臺下掌聲不吝嗇地一陣陣響起,夾雜著會心微笑。

陳二狗笑得像棵狗尾草,轉頭了眼人到讓人不敢正視的曹蒹葭,道:“也許有人會說吃了天鵝的癩蛤蟆也還是癩蛤蟆,但我不能因為這樣就破罐子破摔啊,因為我畢竟為咱老陳家改良了品種,以后等有孩子了,他們總有一半的幾率是天鵝吧,不過等他們到結婚的年紀,我一定不同意他們找癩蛤蟆,要不咱老陳家的品種就又回到原地,黨說要與時俱進,咱老百姓也堅決不能開歷史倒車。”

人捧腹大笑,拍案絕。尤其是一些個因為地位而找到漂亮老婆的男人格外有共鳴,對陳二狗的好也直線上升,起碼在沒有直接利益沖突的前提下,這個鄉下進城做了凰男的家伙還風趣,不惹人厭。

“卑鄙。”蔣青帝再度被陳二狗的風格打擊到。

“無恥。不過跟上了戰場的富貴哥一個德姓。”林巨熊狂吃東西的時候不忘支支吾吾評價陳二狗。

“像俺三叔的風范。”張三千啃著爪一抹上的油,一臉被陳二狗熏陶出來的殲笑。

在高中課堂上每次被點名發言都會手心滲汗的陳二狗今天有如神助,格外鎮定,也是完從給牲口放到給人放的質變,今天陳二狗終于有底氣去堂堂正正做一回陳浮生,曹蒹葭輕輕走到他邊,陳二狗握住的手,沉聲道:“我是苦過來的鄉下人,在黑土地里背朝太的曰子不比在學校,我也不確定自己以后是飛黃騰達還是窮困潦倒,富了,我想要給我生一兩個孩子,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去把他們教育才,我想既然沒辦法讓做偉大人的妻子,最也要讓做優秀子的母親,這也是我能給的最大承諾。如果窮了,落魄到我手頭只剩下一個饅頭,會分給一半,如果,就把剩下的半個也給,這恐怕是我最小的承諾。”

曹蒹葭接過陳二狗手中的話筒,停頓許久,低頭凝視了手腕上的傳家寶翡翠鐲子,眼睛一紅,微微潤,記起那個住在泥土房子里清秀婉約坐于炕上、毫不曾被生活瘋的瘦弱人,抬起頭,一襲純澈象牙白,手腕那只綠鐲子仿佛畫龍點睛,襯托得曹家人空靈而肅穆,字正腔圓不急不緩道:“其實我一出生就訂下娃娃親,青梅竹馬,邊所有人都認為他最能帶給我幸福,一開始我也是那麼以為,覺得即使談不上滿,也不至于憾。生活總是在替你關上一扇門的時候打開另一扇,我來到張家寨,第一眼看到浮生,他在跟富貴打籃球,當然沒有一見鐘,后來跟玩我邊玩弓獵的伙伴談生意,帶我們進山,富貴背負一張巨大牛角弓,最終死一頭野豬王,后來我登門去浮生家,就疑憑什麼他能讓富貴死心塌地護著他,讓著他,我知道你們所有人也都不明白,不懂這名將會是中國最優秀軍人的大個子為什麼會在婚禮上對你們說要一命換十命,更猜測我是圖什麼因為什麼才選中陳浮生放棄那門娃娃親,我不想解釋。”

“還是一如既往的驕傲啊。”金陵飯店這座大廳門口斜靠著一位男人聽到曹蒹葭發言后苦笑道,年輕,他個子不高,至多一米七出頭一點,卻極為耀眼,氣質溫潤如蠟黃玉,卻廓分明,鋒芒如刀。后站著一個一米八五上下的雄壯男人,西裝筆,渾上下驕橫跋扈,如果徐北禪在場,就一定會訝異公募之王李石柄怎麼會心甘愿站在別人后。

“小舅舅,不進去?”以膽大包天著稱的李石柄苦悶抑道,按照他的脾氣早就喊上上百號人進去掀桌子砸場子。

并不大高大的年輕人搖搖頭。

恰好金陵飯店的幕后主人也破天荒湊這個大熱鬧,站在門口另一邊,瞥了眼旁的兩個男人,不

是一條胭脂紅的竹葉青。

一個很小就認為的丈夫要麼死了要麼還沒有生出來的怪胎。

曹蒹葭最后眼神復雜地說了一句話送給陳二狗,“做30年眾生馬牛,才能60年諸佛龍象。”

那一刻,門口右手捂住口的平靜男人悄悄轉走出金陵飯店,后跟著敢對中信董事長拍桌子同樣敢跟葉燕趙搶人的大瘋人李石柄。

竹葉青也若有所思地離開。

這場盛大婚禮從頭到尾一路祥和,沒有誰翻臉,沒有人搗,更沒有出現不可挽救的突發狀況,出乎所有人意料。

沒有吃喝盡興的王虎剩大將軍拉著陳富貴陳二狗兄弟在婚宴散場后繼續找地方吃喝酒,所幸曹蒹葭有一大幫子人伺候陪伴,陳二狗也可以放心地去陪這群兄弟死黨痛快一番,最后除了酒量驚人的陳富貴和不沾酒的蔣青帝跟林巨熊沒倒下,連陳慶之都幾乎喝倒,陳二狗還稍微好一點,畢竟晚上要房花燭夜,春宵一刻值千金,要是一覺蒙頭睡到天亮豈不是吃大虧,旁人也就沒有怎麼灌他,等幾乎全部喝趴下,已經將近晚上11點鐘,陳富貴拍拍醉眼朦朧的陳二狗肩膀道:“二狗,我們再過一個鐘頭就要去沈軍區,你自己保重。我讓蔣青帝先把你們送回去。”

陳二狗頓時酒醒了一半,言又止。

12點鐘,陳林蔣三人匯合,蔣青帝疑道:“富貴哥,不按照原先計劃明天中午去南京軍區坐飛機回沈?”

“我要先去一趟上海,你們明天在南京軍區等我。”陳富貴語氣平淡道。

“我在上海警備區有個在國防大學認識的校銜漂亮婦,要去發泄一下在沈憋了一年的邪火。”蔣青帝是聰明人,立即找出一個很大義凜然的借口。

“我沒錢去南京軍區。”林巨熊撓撓頭,他的理由更直接更蹩腳。

“搞不好會被摘掉肩章的。”陳富貴皺眉道,恐怕只有曹蒹葭能大致猜出他去上海的目的。

“富貴哥,這話說得真不上道。咱的確單挑不像你那麼猛,但我有個好祖宗啊,咱蔣家老太爺從小就喜歡瞇著眼睛對我說,‘我蔣虎韜不管你那些個叔叔舅舅死活,但你小子要敗家盡管敗去,大膽拉屎,老太爺給你。’”蔣青帝一臉狐貍笑容。

“富貴哥這次是真不上道。”林巨熊附和道,破天荒和蔣青帝觀點一致,“我家管得是很嚴很死,但有個傳統,替兄弟兩肋刀,就是捅破天也準沒錯。”

陳富貴一手勒住一個家伙的脖子,在夜幕中大步前行。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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