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 拉起頸后的帽子扣在頭上，只留給溫九儒一個纖細的背影。

鵝黃的衛，帽子上帶了兩個耳朵, 隨著人下樓梯的作，兩只布耳朵在頭頂一跳一跳。

溫九儒把邊的門帶上，跟著往下走。

正如剛曹林所說, 這房間確實好久沒用過了。

或者說要不是李延時和曹林時不時來一趟，這房間常年連門都不開。

不過，這房間門不開的好是，里面不臟也不, 沒什麼好打掃的。

打開門進去, 四臺機子分在左右兩側, 面朝墻，游戲椅背對背, 再往里一張很大的地毯上面靠墻擺了個矮腳長沙發，沙發上歪歪斜斜地堆著幾個白的抱枕。

矮腳沙發的對面，一整面墻都是幕布。

打完游戲, 再抱著零食去里面的矮腳沙發上看一場游戲比賽的直播。

總之，這房間的設計絕了。

“哇, 有錢也太好了吧。”懷央站在門口忍不住嘆。

溫九儒正巧走到后：“怎麼說？”

懷央轉頭過去, 沖他指了下里面：“簡直是我夢想中的配置。”

“很喜歡？”溫九儒問。

懷央點頭：“我研一那會兒, 有個什麼‘星’的游戲和拳頭有合作, 當時兩家公司方合作搞了一個活, 讓投稿填自己的心愿，那公告每次直愣愣地杵在游戲界面的最上方, 我閑著無聊, 當時還填了一下。”

“填的什麼？”溫九儒抵著的腰走進去。

“就填的這個。”懷央神兮兮地看向他, “說我以后有房子了想搞個電競室，外面是幾臺機子可以打游戲，里面就搞個能看比賽直播的投影。”

曹林跟李延時坐在一側，正彎腰按電腦的開關。

“你這房間除了我和李延時來用用，平常這幾臺電腦在家擺著當標本啊？”曹林吐槽。

“機子更新了？”李延時的關注點倒是奇怪。

他記得兩個月前來的時候不是這款機子。

這電腦像重新配的。

溫九儒開椅子，讓懷央坐進去，隨口答：“前幾天換了一下。”

“哦。”李延時沒在意。

“你們的賬號都在哪個區？”懷央反著子趴在椅子靠背上，問后的另兩個人。

曹林大大咧咧地看過來：“都行啊，比爾吉沃特、黑玫瑰、好幾個區我都有號。”

“黑玫瑰行嗎？”懷央彎眼笑笑，語氣帶些小驕傲，“那個區我全英雄全皮。”

“全皮？？”曹林扭過來。

倒不是錢的問題，主要是有些限定皮早就絕版了，能全皮的都是開服就玩兒且很有錢的大佬。

一旁的溫九儒頂著懷央的椅子把往里推了些，免得這麼坐著掉下來。

懷央一笑：“前幾年獎的。”

“我靠，什麼獎能到這？！！”曹林表示震驚。

他也很喜歡打游戲，從開服就玩兒，但也沒全皮。

“有個‘星’的游戲跟拳頭合作，那年國服參與活的一共十個，賬號終更新全皮。”懷央解釋。

“媽的，我怎麼不知道有這活，錯過了一個億。”曹林憾。

旁邊李延時看他：“你不知道的多了。”

“羨慕嗎？”懷央還著座椅靠背，轉向旁的溫九儒，眨眨眼，“夏琳一直說我有時候運氣很好。”

溫九儒把鍵盤拿出來，隨手在上面按了兩下，眼都沒抬：“華溫在很多游戲公司都有份，我每個區的號都全英雄全皮。”

懷央：......

有錢了不起？

懂不懂平民百姓被這種大獎砸中有多開心？

抬手給了溫九儒一下：“夸我一下你會死啊。”

溫九儒被人打了下肩膀，力氣不算大，自然不疼。

他手撈住懷央的手，笑了：“剛在樓上不是夸你穿服好看了嗎？”

懷央輕嗤：“你那是夸我了嗎？你明明是在貶低我的審。”

“我說了我只是在貶低設計師的審。”溫九儒好脾氣的，“我明明說你挑服的眼很好。”

懷央氣鼓鼓地把胳膊從溫九儒手里出來，瞥他一眼：“不給你當老婆了。”

溫九儒大概是覺得這樣子有些可，瞇著眼睛笑得更開懷了些。

后曹林聽到懷央這話。

異常興地轉過頭來：“好啊好啊，你跟他離婚能不能考慮考慮我，神姐姐！”

溫九儒沒，拿起手機，聲音冷淡：“我問問周毅，哪里有賣耗子藥。”

曹林：.........

李延時了下太，手把曹林拽回來：“不怕被就地打死，你就接著皮。”

曹林撇著瞅他一眼：“我這為自己的幸福而努力，不像你，別天看那破手機了，看一千遍也沒人重新回頭加你微信，微信名還改單李延時，媽的不死你。”

李延時扣了手機，沉的視線看過去。

曹林一脖子，立馬閉上了他那張早該封住的。

溫九儒只會被徹底煩的時候直接拍死他，李延時不一樣，隨時隨地，煩著他了他就直接揍你。

進了游戲匹配隊伍，懷央隨口問：“你什麼時候開始打這游戲的？”

溫九儒想了下：“大三。”

懷央點點頭，算了下時間，自己差不讀也是那時候。

“那時候無聊，認識的人都玩兒，就試了試。”溫九儒解釋。

懷央點頭：“我也差不多，當時寢室好幾個在玩兒。”

一群二十七八的“老年人”，要作沒作，要意識沒意識，要反應也沒反應，總之四黑被打得頭破流。

一共三把，兩把二十分鐘被對方推平，一把十五投。

三把打完不過一個多小時，還不到十點。

溫九儒借口自己還沒吃飯，想把李延時和曹林轟走，沒想到最后磨嘰來磨嘰去，竟是他和懷央換了服出門，跟著曹林來了家他推薦的深夜燒烤攤。

一個在在大學城深巷子的燒烤店，曹林帶著另外三個人七拐八拐，才在一個居民小區樓下找到這店。

地方難找，門頭卻新。

車停在寧大附近，四個人繞了二十分鐘才找到這地方，都把溫九儒走不了。

李延時看著有些冷清的店面，抬腳踢了下曹林：“你確定這真的好吃？”

“好吃吧......”曹林也開始懷疑，“我看網上推薦的。”

溫九儒拉著懷央從后面走上來，譏諷：“你不是說你吃過嗎？”

曹林啞然：“......大家吃過就相當于我吃過嘛，網上這麼多張不是比我自己這一張強......”

李延時無語。

來都來了，自然不可能再走。

這家店店面不大，兩側的墻上下半部分著白瓷磚，上半部分是鏡子。

兩面鏡子這麼一照，倒是顯得這店里空間“虛假”的大了些。

四人迎著老板的招呼往里走。

過道狹窄，懷央和溫九儒走在后面。

突然最里面一桌有個穿白T恤的男生頭過來。

“姐？”姜巖喊了一聲。

曹林拉著李延時在說話，兩人沒注意，溫九儒聽到了這聲音。

他側眼向邊的人。

懷央表淡淡，看起來不太想提：“我母親再婚后又生的兒子。”

得到回答，溫九儒看過去。

男生高長，長得白，看起來年齡不大，十七八的樣子。

邊五六個跟他歲數差不多的男孩兒，一個個短袖衩人字拖，兩個染了黃，翹著擼串。

姜巖這聲落了之后，同桌的幾個都轉過來看向懷央。

懷央下意識微蹙眉。

“姐！”姜巖以為沒聽見，揚手又喊了一聲。

溫九儒看出的抗拒，側擋住那些人的視線，低頭問：“要換個地方嗎？”

懷央其實不是事多的人，雖然子很，但跟朋友在一起時都很隨和好說話。

曹林這麼想嘗這家店，也跟溫九儒和李延時一樣，沒什麼抱怨地陪著找了二十分鐘。

盡管路上溫九儒跟說過，不想陪著找也可以去別家吃。

但此時遇到姜巖，是真的不想在這個地方呆。

溫九儒看出懷央的想法，不等說，手拍了下前面李延時的肩：“把曹林喊出來，我和懷央在外面等你們。”

兩分鐘后，李延時和曹林并肩從里面走出來。

懷央和溫九儒站在門外立著的廣告牌旁，低頭看手機。

曹林在里面得了李延時的囑咐，知道這會兒不該問的不能瞎問。

他眼神在三人上遛了一圈，愣是一反常態地憋著一句話都沒說。

“想吃什麼？”溫九儒問懷央，“我跟周毅說喊他找個車來接。”

剛兩人轉出門，懷央就接到了姜巖的電話。

懷央想都沒想，抬手就把他電話按了。

長年累月不聯系，這會兒看見這麼激，沒爛糟事找出鬼了。

甚至是不僅把姜巖電話掛了，懷央還順帶著把他的號碼送進了黑名單，毫不帶手的。

懷央心里有事，沒聽到溫九儒的話。

溫九儒也不在意，看到李延時兩人出來，手機揣進口袋，手拉住懷央，領著往巷子外的方向走：“跟周毅發了消息，車十分鐘到。”

幾人剛抬腳走出去十米，后傳來一聲響亮的男聲：“姐，懷央！”

懷央輕“嘖”一聲，眉心擰得深了些，看起來有些煩。

幾秒間，姜巖從后追上來：“姐，我你呢，你是沒看見我嗎？”

姜巖和燒烤攤里坐著的那幾個男生不同。

他看著很干凈，沒染頭發沒打耳，也沒穿些奇奇怪怪的服和人字拖大衩。

甚至連嗓音都帶著的亮味。

但說話的語氣卻不是這樣，夾雜了點吊兒郎當。

懷央站住，轉看過去：“有事兒？”

李延時拽住曹林跟溫九儒打手勢，說去前面等他們。

溫九儒點頭。

“那個什麼。”姜巖抓了把腦后的頭發，臉上卻沒不好意思，“借我點錢唄。”

懷央看著他，答得很干脆：“沒錢。”

說完，拉上溫九儒轉就要走。

姜巖兩步過去，張開手攔住：“我欠同學錢，不敢跟家里說......”

懷央打斷他：“你欠別人錢關我什麼事？”

姜巖臉一變，沒想到懷央這麼不給面子：“你做姐姐的給我點錢怎麼了？你從小到大吃的喝的不是家里給你的？？”

提起這個懷央就煩。

“你兩歲我就搬出去住了，學費生活費都是找懷保國要的。”

“你這話說的就沒道理了，那這麼多年好得我爸也給過你錢吧，你怎麼這麼白眼兒狼呢？？”姜巖大言不慚，說著說著還想拿手指懷央。

溫九儒抬手把姜巖的胳膊下去：“別手。”

溫九儒這麼一出聲，姜巖才想起來懷央邊還站了這麼個男人。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臉上換了剛追出來時的那副賣乖表。

“這位哥哥，你是不是我姐的男朋友，你能借我點......”

姜巖話沒說完，被懷央揚手推開。

懷央另一只手還拽著后的溫九儒，把男人往自己后扯了扯，一副保護的姿態。

溫九儒被人拉在后，目停在的側臉，下意識，覺得這種被保護的覺有點新奇。

懷央再開口，聲音里都帶了嫌惡：“姜巖，你能不能要點臉，什麼人你都開口要錢？”

姜巖氣道：“我哪兒不要臉了？你不給我我還不能管別人要？”

兩人正爭執著，剛那幾個染了頭發大衩的社會青年從燒烤攤里出來，

五六個人，趿拉著拖鞋，幾步晃過來，領頭的那個手逮住姜巖的領子就往后扯。

溫九儒皺眉，放下抱的手，把懷央拉到自己后。

那幾個人雖然是混混，但貌似是講道義的混混。

領頭一個黃發紋的，拎著姜巖的頭發問懷央：“你是他姐？”

懷央冷冷地瞥了姜巖一眼：“不認識。”

“懷央？！你他媽的！”姜巖在黃發紋男手下。

黃發男也不管姜巖怎麼，揪著他頭發把他的頭扳起來，另一只手指著他：“你小子給我耍花招，路上隨便拽個不認識的人認親戚，想跑是吧？”

黃發男說罷也不再理懷央和溫九儒，和后幾個小弟拖著姜巖就往巷子深去。

五六個人走出去二三十米，懷央低頭撥了個報警電話。

三言兩語把地址和況報了，拉上邊的溫九儒，轉要往李延時和曹林的方向去。

但意料之外的，溫九儒卻沒跟著走，而是反手拉住，把懷央拽到自己前。

兩人站著的地方，右側是一片居民小區，左側則是蓋了一半，地產商卷款跑路的爛尾樓。

“干什麼？”懷央疑地看向他。

只是出來吃個飯，溫九儒穿的很隨便，束腳運和黑T恤。

往大學城這地方一站，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那個大學的學生。

溫九儒左手拉住，右手從口袋出來，抬手幫平眉心，聲音溫：“不開心嗎？”

懷央看著他，默了幾秒，視線轉開，難得的吐心事。

“嗯，有點煩。”語氣波瀾不驚，仿佛沒有毫緒。

懷央想到姜巖回家跟蘇琴告狀，蘇琴再打電話過來問況，搞一堆破事，就心煩。

“怎麼回事？”溫九儒左手握在懷央的手腕，拇指挲著的脈搏，“如果想說，跟我講講？不想說的話我們就挑個好吃的店去吃飯？”

溫九儒的聲音自始至終都非常溫和，甚至帶點哄人的語氣。

遠那幾個混混和姜巖的影已經不見了。

估計是要拽著姜巖打一頓。

懷央倒是也不擔心。

這種總不會鬧出人命，姜巖被家里寵壞了，從初中開始就沒惹事，被拽著打一頓的況太多了，這麼多年，沒一百回也有五十回。

實在管不著。

人年了就應該知道，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沒人會幫你。

況且能給姜巖報警已經是大發慈悲了。

懷央目從遠的巷子盡頭收回來，聲音冷淡，問溫九儒：“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冷。”

“我弟弟有事求我我裝作不認識，連他可能會被打殘都不管，甚至到現在心里想的還是我媽如果因為這事打電話給我我會很煩。”

懷央會這麼說，是因為想到以前。

冷，沒，子倔，這三個字不僅蘇琴那邊的人說過，懷保國這邊也是。

他們總在自己想讓干什麼卻沒干的時候，拿這些詞抨擊。

可是他們從來沒想過，他們說的那些事想不想做。

他們明明對沒什麼付出，卻在不付出時還要把錯甩在的上。

后的路燈照在兩人上，在地上拉長了一個糊在一起的影子。

懷央眼睫微垂，就那麼看著地上的兩個影子，沒什麼，一句一句很慢地說道。

“我像是沒有，想到的永遠都只有自己，自私又冷。”

“別說麼說自己，懷央。”溫九儒上前半步，攬著的頭把抱進懷里。

從剛剛姜巖追出來到現在，除了面對姜巖時的那厭惡外，懷里的人沒出其它緒。

沒有悲傷，也沒有難過，連剛剛那段話都說的很平靜，像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溫九儒有懷央的資料，自然知道家里的那些事。

8歲父母離婚，10歲弟弟出生，11歲從母親和繼父家搬到那個老舊的小公寓，從那時到現在都是自己一個人生活。

母親蘇琴格又重男輕，即使有心管懷央這份心也真的并不怎麼多，父親懷保國除了給些學費生活費以外，更是對懷央不聞不問，心都在新的老婆和新的孩子上。

前兩年懷央出國留學，除了上學的時間，也一直有在外面打工。

這些人從來沒有管過，憑什麼在自己需要幫助時讓回報呢？

姜巖是，谷宇也是。

遠爛尾樓的工地上還有幾個工人聊天的聲音。

昏黃的路燈下，溫九儒摟著懷央又把往懷里抱了抱。

姿態親昵，卻毫無□□。

“別這麼說自己。”溫九儒手一下一下地輕拍在的腦后，“你認真學習，努力生活，會因為想幫助被社會迫的和兒轉專業到心理學，會參加每一期的公益項目關注山區孩子的心理健康，還會在看到王蓮有難，用自己的關系和資源幫。”

溫九儒輕輕拍在的背上，笑了：“你明明那麼喜歡錢，甚至還愿意出錢幫王蓮打司。”

良久，溫九儒覺到懷里的人輕輕嘆了口氣。

安靜的巷子里，男人聲音溫，仍舊是輕拍著的背。

“所以你沒有不好，是他們對你不好。你很了不起，你沒有一蹶不振、自暴自棄，也沒有張牙舞爪、仇視社會。相反，你長得堅強、勇敢、認真、善良，你在經歷了那麼多不好的事還愿意幫助別人，這很難得。”

“你很難得，懷央。”

溫九儒懷抱溫暖，落地有聲。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