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頂之上》9.沒有好事
發機轟響,吉普車在盤山的狹險道路上急轉、疾馳,仿佛隨時都可能一頭沖下懸崖。
韓青禹很想在這機械的噪和狂的顛簸中破口大罵點什麼。
不因為司機正在亡命駕駛,更因為眼前的這件事,他一點都不想去幫他什麼鬼忙,更就不想去。
可以預見的戰斗場面,他去了,除了送死,還能干嘛?
可是,韓青禹沒法反抗。這種命運被人隨手拿的覺,實在是糟了。
不敢看路,韓青禹雙手死死抓著車頂拉手,幾乎整個被顛離座位……人像是一條懸空的繩索,在車不斷晃、扭轉著。
他大概用了六七的力氣,卻做出來十十的狀態。
駕駛座上,勞簡表嚴肅,眉頭鎖,目專注。手、眼、的聯,迅速而準。
同時他在心底,不自覺地憂慮:這才幾天的工夫,就752附近范圍,竟然又來了。這種況在之前幾年幾乎從未出現過,而且這次……
他剛接到的通話信息,是臨近的一蔽儲備站發出的,儲備站周邊突發梭形飛行降落事件,而且懷疑,很可能是兩艘一起。
正因為如此,對方才只得在自駐防小隊出擊的同時,第一時間向附近各區域求援。
如果真的是兩艘梭形飛行,對上一個小隊……戰斗會至何等慘烈,勞簡不難想象。而且那里有儲備站啊。
問題在于,儲備站提供的坐標,離752小隊基地其實有些遠了。
封龍岙這附近一片,本就已經是752防區的邊緣地帶,而坐標位置,還要更遠。在沒有預警的況下,現在只有勞簡自己一個人因為恰好在這,能趕得及過去。
“764應該趕得及。”
他在心里這麼想著,自我安的同時,并沒有毫放松,依然駕駛下那輛看似普通,但其實裝配米特利先進發機的軍用強力吉普,不斷趨近增援。
約二十多分鐘后,吉普車在山邊一個看起來完全沒有標記的位置突然急剎,停了下來。
停車同時,勞簡快速打方向,在韓青禹的驚慌錯愕中,直接把車開進了一片闊葉林里。
“下車,上山。”
他一手拿著那套裝備,一手拉起整個看起來已經渾渾噩噩的韓青禹,用最快的速度往山上跑去。
而后,從半山腰位置取道,繞到山后,進一重山環繞的谷地。
這個過程行進其實有些艱難,但是勞簡始終也沒有穿上裝備。
“要我說,咳咳,你自己穿上那個過去不就好了嗎?帶著我還拖累你。”韓青禹有些輕微嘔吐,一時也就顧不上什麼語氣了。
他在掙扎,像上次一樣。總之他每次遇到勞簡都沒好事。
“裝置啟后,支撐不了這麼久。”勞簡言簡意賅,說完拖著韓青禹繼續在山谷里狂奔。
沿著谷地奔跑了大約又十幾分鐘后。
“就這里吧……應該差不多。”勞簡觀察了一下四周地形,站下來,估好距離和裝置能支撐的時間,接著扭頭看了看已經累趴在地上的韓青禹,神慎重說:“現在,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看來不用去現場。韓青禹在心底默默松了一口氣,抬頭,看著他。
勞簡手,先將金屬匣子斜背在背上,把四條金屬帶子接口,而后,解開前襯的扣子,扯開……
原來他上本就還系有一組軍用戰背帶樣式的金屬帶。
這組金屬帶在前心臟的位置,是一塊圓形的鐵片,也帶接口。
“我前兩天過傷,你知道的……現在還沒完全恢復。”勞簡說。
韓青禹:“那你去送死啊?”他想著,那會不會賴到我頭上啊?
“不至于,雖然那天你看到的是我被砸飛,但其實……我還是強的。”勞簡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時間迫,他指著心臟接口,直接繼續道:“總之,況就是在這個核心接口接上啟的一瞬間,我有很大可能,會因為扛不住能量沖擊……暈過去。”
“……”看來這就是他帶上我的原因了,韓青禹點了點頭。
“如果我暈倒了,你不用驚慌,只要你把這個……”勞簡低頭扯了扯金屬匣子下方的一條金屬帶,又指了指自己腰帶上的一個接口,示意韓青禹說:“你幫我把這個接口連上,我一會兒就能醒過來。”
所以,棕腰帶原來也是連接用的,只是偽裝得很普通而已。
腰帶上的接口,大約在左側腰眼位置,韓青禹看了看,說:“這個位置,是腎吧?”
“……對。”勞簡有些無奈地點頭。
“哦”,韓青禹說,“就這樣?”
“就這樣。”勞簡簡單示范了一遍,又看了看韓青禹的眼睛,“當然,你也可以選擇趁這機會殺了我,但是別忘了……”
“我知道。”韓青禹說:“你連吧。”
他倒也沒問勞簡為什麼不干脆自己先連通腰后那金屬帶。因為這一點完全可以猜想,這樣一套裝置的啟,肯定有著固定的程序。
“嗯,記住,別耽擱時間,小心誤事。”勞簡說完這一句,坐下了,又看了一眼韓青禹然后轉回去,凝神專注,將左中接口出來的那條金屬帶扯到前,連上,然后,用手指在圓形鐵片上撥轉一圈。
整個過程,他都沒有表現出半分猶豫。
韓青禹在旁仔細看著。
“咔噠。”然后,是視覺大于聽覺的一聲,“嗡~”震。
勞簡后,金屬匣子部的幽蘭晶呈節點狀閃爍了幾下。
然后……他就暈了。
一坑不吭,朝后倒下。整個過程簡單、直接,空乏味,沒有任何曲折起伏,連抖一下都沒抖。
這讓韓青禹想起來他高一時候的化學老師。
那天,老頭站講臺上拿著試管一邊添加一邊說,這個實驗你們看我作就好,因為有危險,倒進去量太大,弄不好會炸……說完,他就炸了。
異曲同工。
現在,谷地里就剩韓青禹一個能的了,不過話說回來,黑甲機人大概率就在附近呢。
明明應該很張甚至是恐懼的環境下,韓青禹滿腦子荒唐,甚至莫名很想笑。
“說會暈,就真的暈……是條漢子。”
韓青禹不止想笑,下一刻,他甚至還想跳起來歡呼兩聲。就是面前地上的這個混蛋,拿刀指過他的嚨,他去當“兵”,帶他來這個危險之地……現在人倒那了,毫無還手之力。
殺人……韓青禹自然是不敢的。
正如勞簡所說,他那天晚上已經被太多人記住了,而且現在還在上面掛了號。
那……吐他幾口口水?罵幾句,照臉踩兩腳?抓條死不了人的蛇給他兩口……
十九歲的年,因為之前的憋屈,這樣稚的想著,想著,直到他一眼瞥見了勞簡背后出來,那只暗沉調金屬匣子的一角。
按勞簡的說法,那里面,有源能塊。
源能塊之于韓青禹,有好奇,有……有無比巨大的力。“我就先看看。”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就邁出了第一步。
這一步落地踩實,韓青禹心里頭猛地警醒:他真的這麼放心沒防備麼,有沒有可能在裝備上留什麼記號,或者干脆先假暈一次,試探我?
而且,勞簡在連接金屬帶之前,似乎特意看了表……這個賤人。
想罷,收起好奇和怨憤,韓青禹有些虛弱地慢慢挪過去,拿起那金屬帶,幫勞簡完了連接。
這個過程完全沒有難度,連孩子都可以作。金屬匣子上藍再次閃,看樣子,應該是功了。
但是,人沒有醒。
……不會是死了吧?
這要是死了,肯定賴我頭上啊!韓青禹有些焦慮,等了有個兩分鐘左右,見人依然沒醒,只好手,試探了一下勞簡的鼻息……
沒了!死了!完了!
怎麼辦,拿上裝置和源能塊,亡命天涯去嗎?
……
就在韓青禹猶豫要不要手的時候。
“死了”的勞簡,突然一下坐了起來,低頭先看一眼手表,再扭頭,看了看韓青禹。
“謝謝。”
說完,勞簡低頭把金屬匣子左上角接口出來的金屬帶,連在右肩上,又把右中接口的金屬帶,連接在腰帶右側偏低的位置。
“看著有點簡陋,對吧?……立裝置一直都在改進中,聽說下一代就快出來了,等你穿甲,應該就能用上。”
突然微笑著又說了這麼一句,跟著,裝備完畢的勞簡,整個人在轉瞬間輕盈地從地面上彈起來,看起來不費吹灰之力。
然后他撿起刀,握在右手。把錐狀小匕首在左外側。
“我走了。”他說。
“那我呢?在這等你,還是可以先走?”韓青禹問道。
“別,你不能走。”勞簡想了想,笑起來,“對了,你不是很會趴坑嗎?這樣,你在附近山上先找個坑趴著吧,別,不然小心送命。”
“這里,也有危險啊?”
“按常理說,應該是沒有。”勞簡皺眉沉思一下,笑起來,“但是凡事架不住人倒霉啊,你運氣那麼差,萬一呢?”
韓青禹:“……”
“那就先這樣,你找地方躲好,等我回來。”
說完,勞簡揮了下手,轉撲向前方山林。
就如那天晚上江澈看到況的一樣,速度飛快,穿梭山林如履平地。
…………
“娘的,還好老子不怕蛇。”
谷地四周小山之一,一矮坡下,茂盛的灌木叢里,韓青禹找了個坑,老老實實地趴著。
他已經這麼趴了大概有近三四十分鐘,覺有些茫然。剛有條蝮蛇游過來,被他死了。
天漸暗。
四周除了風聲和蟲鳴,悄然無聲。
“怎麼還不回來?這麼久,應該沒事了吧?”
就在韓青禹神經剛有點放松的時候,他頭頂的土坡上方……突然一陣激烈的打斗聲傳來。
聽聲音來源,戰斗似乎并不是那晚那樣的大陣仗,廝殺雙方加起來也只有兩三個人的樣子。
但是,對韓青禹來說都是一樣的。這些人隨便來一個,波及到他,他都得死。
什麼況啊?不是說好一起砍機人的嗎?
不解,不想……埋頭,韓青禹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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