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頂之上》11.大功不知
山間,黑夜,無月,土坡在高,只不過層層疊疊的遠山更高。
風從黑暗中吹過來,夏季繁盛的草葉打在臉上、上。草籽有芒,有些扎人,曬了一天太的紅土還有溫度,下石子稍有些硌人。
刻有四面槽的錐狀刺匕被拔出來了,掛刃的迅速落,很快滴干凈了最后一滴。
韓青禹現在趴在坡頂的草叢里,在那兩尸旁邊。
回顧剛才的那一瞬間,當心底里那個念頭冒出來……下定決心和行開始之間,幾乎沒有任何間隔,甚至沒有銜接。
他不敢讓自己有空間去思考和猶豫,怕一猶豫,就會失去勇氣。
所以,就那一瞬間,想到,即行。韓青禹借地面的匕首發力,縱俯躍的同時,拔匕,橫刀……
結果已經在眼前了。
而事實,只要他先前的撲殺遲滯哪怕多半秒鐘,對方上源能裝置完啟……現在倒在地上的人,就應該是他。
有一件事不可否認,勞簡之前在車上閑聊說的那番話,在這整個過程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這或是勞簡自己,怎麼也想不到的……
故事里說者無心,聽者殺人。
然后還有就是,源能的力量。
一滴、兩滴,韓青禹手上握著一塊藍晶源能塊,溫暖如泉的源能從掌心流淌進,第三滴,第四滴……
沒了,又空了。好。
“還有,不應該這樣啊,這要是以后去了部隊,也這樣拿到手就全給吸收了,怎麼辦?”
想罷,他轉打開剩下那個人的金屬匣子。
第三塊,最后一塊了,剛他已經搜過,尸上并沒有備用的源能塊。
韓青禹屏息凝神,專注知,并開始嘗試控制……
一滴……停,停住了。
韓青禹能清晰覺到,藍晶還有一滴源能正在涌向他,但是刻意控制,而且控制住了,這讓他有些欣喜。
然后,他還嘗試了一下,看能不能把源能再送回藍晶,不過沒能功。
短暫的思考過后,韓青禹果斷舍掉了這最后一滴源能。
把藍晶裝回兩尸的金屬匣子,沒其余任何東西,他從土坡上下來,把刀和匕首還給死去的戰士,把之前打開的匣子關上。
做完這些后,韓青禹又找了一條山溪,把自己手上和上清理干凈,然后,他才跑到遠的另一座小山上。
找了個新坑,繼續趴著。
一切又都在黑暗中回歸了平靜,直到這會兒,韓青禹才終于清晰地意識到一件事:我殺人了。
嗯,要習慣。
“……因為要活下去。”然后他開始安靜仔細地的源能。
從韓青禹決定爬上土坡看一眼開始算,到此,時間大概只過去了不到二十分鐘。
…………
又十幾分鐘后。
韓青禹終于聽見遠,人群從谷口經過的聲音。不過他沒有作聲。
“韓小子,人呢?你在哪,出來了。”
勞簡活著回來了,沿著谷地一路這麼喊了好幾遍,韓青禹才從谷地最末端的一座小山坡上鉆出來。
“走了。”他說。
韓青禹跳下來,問:“贏了吧?”
“嗯,764來了大半個隊。”
勞簡點頭,說完沉默地走在前面……他剛經歷的一戰,不論慘烈程度和死傷人數,都是他十年戰斗生涯里罕見的。
韓青禹見狀,也就沒再說話,沉默跟著。
他沒有跟勞簡說剛才發生的事,因為三重考慮:
一,他現在還沒想好怎麼解釋,自己為什麼能殺死那兩個人;二,他“吃”掉了兩塊藍晶源能塊;三,萬一中的萬一,他把敵我判斷錯了……
…………
下山的路上,勞簡突然吐了一口,抬手抹了,扭頭輕松對韓青禹微笑了一下,說:“小事。”
然后,他又吐了第二口……第三口……
一地的。
勞簡雙手用力撐了一下膝蓋,有些搖晃地站起來,擺手說:“我沒事。”
韓青禹:“……”
“我是隊長嘛,三隊人在場的況,不能給752丟臉,”勞簡接著解釋了一句。
說完直板,向山下走去。
一直到兩人回到吉普車旁邊,勞簡手握著車門把手,沉默了幾秒鐘,才轉頭看著韓青禹,有些尷尬說:“我可能沒辦法送你回去了……我,好像得先去一趟醫療點。”
韓青禹看了看他面蒼白的臉,“嗯。”
“你自己沒問題嗎?”
“沒問題,我是山里孩子。”
“嗯,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好。”
韓青禹從車后摘自行車的時候,勞簡的通訊接到一次通話。
對面人告訴他一個況:儲備站附近發現有“洗刷派”活的痕跡,請大家回去的路上小心。
于是,
“等一下。”
韓青禹準備騎車先走的時候,勞簡在后喊了一句,然后追到路面上。
“要不,你跟我一起先去趟醫療點吧,反正你也馬上加我們了……我理恢復一下,就送你回去。”他似乎猶豫了一下才說。
韓青禹搖了搖頭,“我爸媽會等我吃晚飯,這麼晚了,他們肯定很著急。”
勞簡神有些尷尬。
“明天開始,我可能就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再回家吃晚飯了。”韓青禹又說了一句。
勞簡偏過頭,沉默了一會兒,才重新轉回來。
“好,那你這樣,就管自己騎車,一路上都不要停,也不要瞎喊。”他說著頓了頓,從從口袋里掏出來了一塊肩章,遞給韓青禹,“要是有穿著跟我那晚一模一樣服、裝備的人攔住你,你可以給他們看這個。”
勞簡的肩章上,嵌著一顆銀的星,韓青禹接了,點頭,“嗯。”
“現在,你再仔細看看我的裝備……”勞簡把已經解除的裝置捧在手里,代韓青禹說:“只要來人的裝備樣式跟我稍有一點不同,你被發現后都千萬不要表任何東西……就裝傻,裝你什麼都不懂也不知道,明白嗎?”
韓青禹再次點頭,仔細觀察了一會兒,收回目,看了看勞簡。
勞簡:“好了?”
韓青禹:“好了。”
“那……”
“那些是什麼人啊?”韓青禹終于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
從勞簡的話里,他可以推理:確實存在另外一撥人,他們也有源能裝置,但是,是敵人……土坡上那倆,大概就是。
這讓韓青禹心里輕松了很多,不過對于那件事,他依然選擇先不說。
勞簡猶豫一下,語氣有些低沉,回答說:“是一部分覺得人類丑惡,應該被毀滅的人……當然,也許只有他們的高層,是真的這麼想……至于下面的人,大多不過是盲從發泄罷了。”
“……哦。”韓青禹一時間很難理解為什麼會有勞簡說的那種人存在,所以沒有多話。
“應該沒事的……你就當你自己是普通人。”勞簡最后代,他想明白了,其實現在他和韓青禹同行,反而可能帶來的更大的危險。
韓青禹:“好。”
盤山路上,兩人分頭走。
…………
就在勞簡和韓青禹各自行進在路上的時候。
蔚藍聯軍,700區域蔽儲備站。
剛經歷過一場戰的戰士們依然沒來得及做任何清理,甚至來不及理死去戰友的尸。
初步的調查剛剛完,分派出去的隊員正在回報信息。
“小武他,死了……尸在谷地邊上發現。”
“……嗯。小武今天負責留守,外圍巡防,是吧?”
“對。然后,殺死小武的那兩個洗刷派的人,也死了,死在相距很近的一個土坡坡頂。”
“哦?……是同歸于盡嗎?”
“不是,從戰場痕跡看,他們是在殺死小武之后,又被別人殺死的,死于背襲。”
“別人,誰?”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我們的人……我先說另一件事吧,這個可能更關鍵……我們在那兩名洗刷派的人邊發現了一件東西”,說話的人取出一件東西,放在桌上,“這個,應該是一個引。”
“那就沒錯了,我們剛發現了高雷陣,在……我們后來回來的路上。”另一組人開口。
會議室陷集沉默。
直到據說原本是軍旅作家的副站長打破沉默,緩慢說了一句:“原來,我們都是劫后余生。”
依然沒有人出聲,但是在場每個人,都在想象那個場景——他們剛以最虛弱的狀態,走過一個高雷陣,只不過在埋伏等待按下引的人,被殺了。
事揭開的邏輯其實很明顯:
兩艘梭形飛行同時降落,儲備站駐守小隊出擊,臨近區域來援;不知從哪得到消息的洗刷派人員暗中伺機,準備在他們苦戰后,解除裝備回來的路上,用高雷陣殺死所有人,然后奪取儲備站。
他們功布置了遙控高雷陣,殺死了巡防的戰士,埋伏在土坡上等待……然后,被人殺了。
隔一會兒,儲備站的站長,站了起來:
“換一個說法,就是……有人剛憑一己之力,救了包括我們在的63名蔚藍聯軍戰士,以及700區域蔽儲備站,這里所有的源能、資儲備,還有全部22名非戰斗工作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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