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知道了，我先把今天學的字默寫完了再給您看。筆神閣.daoyouge.”洪濤很明白父親為什麼用報紙擋住了自己的臉，更悉他所說的這段話，后世里他每做了一件讓父親覺得高興的事，或者因為做錯事被迫和父親深談的時候，總會聽到這段話。但是他一直都沒理解父親說這段話的心和用意，也從來沒往心里去過，一直到30多歲家之后，才有所領悟。

父親這一輩子活得很不如意，可能在外人看來他還算是不錯，等四人幫被打倒之后，他就能恢復工作，重新回到大學里教書，過幾年還能當上教授。而且他在工廠勞改造期間，還認識了很多來自教育系統里其它部門的人，很不錯，正是所謂的患難見真吧。這些人在恢復工作或者平反之后，很多人都為了各自單位里的實權人，爬得最高的據洪濤所知都到了部長一級，在后世里也給了洪濤家很多幫助。

但是父親自己并不太快樂，他從小出就不好，真算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憑借著自己的努力上了大學，然后留在學校任教。可是又了臭老九，天天只能去工廠勞，還得讓那些工人們批斗，不得不到應有的尊重，還被很多人看不起。在當時那個年代，人們說起知識分子時，前面都要加上一個臭字這讓父親連結婚都到了影響，沒有一個姑娘愿意嫁給他，最終不得不選擇贅到母親家里。

贅這件事，在現在看來，尤其是城市里，本就不算個事，已經沒什麼人愿意提起了。但是放在70年代，即使是在bjsh這樣的城市里，對于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一種很傷自尊的選擇。雖然姥姥家里一直沒人提這件事兒，但是這個結一直都藏在父親心里沒能解開。

另外父親的心氣又高，自尊心也強，還好面子。年輕時候全被耽誤了，等有時間、有條件了，他又得和洪濤較勁兒，大半輩子就沒得閑，也沒時間、沒力去完他自己的理想，雖然洪濤不知道父親到底有什麼理想，但人總是有自己理想的，父親肯定也不例外。

所以父親把他自己的所有希全都轉移到了洪濤上，他希看到自己的兒子能比自己過得好、有本事、人尊敬說白了吧，按照比較流行的說法，父親是在小時候和青年時代到的沖擊太大了，失去了太多的自尊，然后又想拼命往回找補，自己找補得不夠本，還打算讓兒子一起幫著他找補，至于找補多才算夠洪濤覺得這玩意應該是沒夠了。

“唉。。。既然重來一次，就幫父親多搶點回來吧。”后世里洪濤沒能幫父親搶回來太多的尊敬，他調皮搗蛋一直到了高中，靠著父親的關系勉強考上了父親的學校，結果也僅僅是混了一個畢業證而已，至于工作以后掙多錢，那些東西對父親一點意義都沒有。現在能夠重新活一回，他也沒有什麼遠大的理想，至于當什麼科學家的事，他從來沒想過，那玩意只能是小孩子10歲前的幻想，超過10歲再去想，要不你就是天才，要不你就是弱智。

有了白主任和洪濤父親的這次談話，洪濤的父親徹底把洪濤放羊了，其實就算沒白主任的這次家訪，洪濤也能達到這個目的，只不過就是過程稍微慢一點而已，畢竟自己每天的學習進度和作業都是實打實的，當老師的父親完全能從這些東西上看出兒子每天到底是不是在學習。

不過放羊的日子也不是很輕松，洪濤強制自己每天6點起床，然后自己跑到學校場里去鍛煉。這是白主任特批的，洪濤的父親和白主任都不認為一個4歲小孩，天不亮就跑到地壇公園那種荒涼的地方去鍛煉是個好主意，但是胡同里也沒什麼好地方可以給洪濤鍛煉，于是和洪濤家只有一墻之隔學校場就了洪濤的健房。

每天早上學校的看門大爺都會給洪濤把大鐵門上的小鐵門打開，然后讓他去場上跑步、俯臥撐、單杠、雙桿，這里也只有這些材可以用。

鍛煉完之后，洪濤還會去學校的一樓衛生間洗一個冷水澡，然后再去姥姥家吃早飯。其實白主任和洪濤的父親對于洪濤洗冷水澡并不是很贊同，洪濤的母親更是堅決反對，怕兒子大冷天的被涼水激到，冒發燒都是小事兒，一旦得了肺炎就很麻煩了。

唯一支持洪濤的洗冷水澡的還是洪濤的姥爺，他夸外孫子有他小時候的風范，據姥爺自己說，他從小就是在井邊上自己打水自己沖澡，無冬歷夏全是這樣的，所以才會這麼結實，一直到現在，即使不再沖冷水澡了，但還是很得冒，更不會發燒。

有了一家之主的支持，洪濤就不用去怕什麼父母了，更不用在意白主任，姥爺一個人就把他們全擺平了，和這個老頭你別講理，因為他本就不講理，有本事你就和他干，干不過你他自認倒霉，也服氣，否則說再多廢話也沒用。

吃過早飯之后一直到吃中午飯，都是洪濤的學習時間。本來按照白主任的意思，是打算讓洪濤一天最旁聽4節課的，但是被洪濤用他那個關于學習興趣的論調堅決抵制了。在這個問題上父親給予了他有限的支持，洪濤的父親也部分同意洪濤的觀點，也認為一個孩子，最重要的是培養他對學習的興趣和熱，而不是讓他學多東西。只要有了興趣和熱，他學的東西就不會，如果失去了興趣和熱，你天天按著他的腦袋學也沒用。

而且洪濤的父親還把這個觀點發揮了一下，他認為小孩子除了對學習的興趣和熱之外，還應該多走多看，語做開闊視野，只有接到更多的東西，對更多的事產生了好奇心，才能讓小孩子的腦子發育得更好、更聰明。按照父親的這個理論，他開始利用周日的休息時間，帶著洪濤四轉了，比如說公園啦、商場啦、大學啦甚至他所工作的首鋼工廠。

每到一個地方，父親鼓勵洪濤提問，什麼東西都可以問，父親能馬上回答的，就會回答，如果父親也回答不上來，那他就去問別人，問明白了隔兩天再回答洪濤這個問題。

洪濤對于父親的這種啟發孩子智力的方式到沒什麼意見，這樣做很對，見多才能識廣，背書背出來的那不知識，也不智慧。不過這樣一來，洪濤可以難了，他在見識上并不比父親差，甚至有些東西上還要超過父親，除了有關高數一類的東西。可是他還得裝出任嘛不懂的天真樣子，去向父親提各種問題，你總不能和父親說，我啥都懂，比你還懂得多吧

但是像“車轱轆為啥是圓的啊汽車為什麼會跑啊鋼鐵是怎麼從那個大爐子里流出來的啊”這種問題問多了，洪濤覺得自己的智力沒上升，反倒有點下降了，尤其是自己的臉皮，一天下來傻笑得都快起褶子了，于是每個周日就了洪濤最深惡痛絕的日子，但是為了滿足父親的就，他就算煩死，也得著頭皮繼續，不不能耍賴不去，還得讓自己在周六晚上，就表出迫不及待的勁頭兒。

“地下黨是真不容易當啊”洪濤覺自己也不是沒有收獲，他終于理解了那些打敵人部的間諜是多麼的偉大，自己這還是在騙自己的父親，餡就餡了，基本沒有心理力，還這麼難，那些特工、間諜什麼的，整天和陌生人或者敵人在一起周旋，這得多強大的神才啊洪濤捫心自問，自己是干不了這個行業的，不出半年他就得被折磨神病，別等敵人抓，自己就先不戰自損了。

有了洪濤父親的支持，洪濤每天上午只需要旁聽2節課，到底是數學還是語文，這個洪濤自己選擇，沒人干涉他。白主任曾經試圖說服洪濤跟著一個班級當旁聽生，這樣可以進教室坐在后面聽課，又被洪濤拒絕了。他怕這是白主任玩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旁聽旁聽就把自己搞正式學生了，對于這個底限，洪濤掌握得很死，靠近一點都會激起他強烈的反。

旁聽完這2節課，洪濤就會去白主任的辦公室里看報紙，復習功課，有時候還得做一做一年級的作業。對于這點洪濤反對也沒用，白主任、父親和姥爺都投了贊票，他勢單力孤，沒人聽他的。

其實這樣做最反對的人并不是洪濤，而是他那個小舅舅，這位在學校里也不是什麼好學生，三天兩頭被老師罰站。如果是轟出教室罰站還無所謂，一旦是被白主任抓住，就得讓教導門口站著去。這樣一來，外甥坐在教導主任座位上看報紙喝水，舅舅在教導門口罰站，不管是老師還是學生，誰看見誰都忍不住的樂以至于很多老師看到小舅舅在教導門口站著的時候，都會用戲謔的口吻問一聲：舅舅，您又門口站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