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式小貨車一路從桐到大坪。

然后離開平整的水泥馬路，拐上混著碎石的泥土馬路。

穿過連綿小山，抵達茅壩村民組。

早幾年茅壩附近還有煤礦營業的時候，進進出出的車輛倒是很多，這兩年逐漸罕見。

所以屬于貨車那種長‘嘟’喇叭聲出現后，便有小孩側目。

“呀……”

當最終停在方年家門口時，本就只有三十來戶人家的茅壩村民組里的鄰里三四便看見了天車廂里的大件。

一些離得近的，更是吆喝著過來瞧。

“哦呦，老三屋里的……”

“……”

農村就是這點好，鄰里三四偶有爭吵嫌隙，但那種一帶水的魚水不會斷。

看熱鬧是一方面，看需不需要幫忙也是一方面。

得虧有鄰里們幫忙抬來抬去，才很快搞好。

時近晚上，林干脆將大家都留下來吃飯。

七八九十個人圍坐著一張大桌吃飯。

熱熱鬧鬧的過程中，大家最關心的問題是老方家怎麼忽然這麼‘富裕’了。

“三嫂，你家這是老三在外面發了？”

“沒聽說啊，老三不是還跟我們老大在一起？”

“是這麼大的冰箱，就得好幾千了……”

“……”

話里話外總歸會帶那麼一分眼紅。

更多的是好奇。

方正國在兄弟間排行第三。

上面有兩個哥哥，大哥早年間因意外早夭，二哥外出務工，下面有一個弟弟，在家務工，雖隔山差五能回家，方年見的次數很。

方年一般是直接喊伯伯和叔叔，畢竟方正國的大哥早夭時，方正國自己才十來歲。

因此同組大多書人都會喊林三嫂。

要麼就是喊名字。

長輩們說話，方年甚會去，只這麼聽著。

然后他就看到林擺擺手，臉帶著三分的喜和七分的平緩。

“嗨，還不是我家這年哈寶，好好的書不怎麼認真讀，學人家寫小說，發了點稿費，一定要給家里添東西。”

嚯。

方年一下明白過來，敢母親大人這是要提前風？

按照這趨勢發展，明年興許真能考上復旦。

那時候再風個一年半載。

得。

往后兩年都妥了！

端著碗吃飯的眾鄰里叔伯母有的倒吸冷氣，有的嘖聲慨，俱表詫異。

“方年不是上高三了嗎，怎麼還讓他搞這種事。”

“掙錢也不急一時吧！”

“三嫂，讓我說，還是得規整你家方年，我們茅壩多年沒出過大學生了！”

“方年啊，你也是，應該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別跟我家二哈寶一樣……”

“……”

方年迅速低頭飯，他知道，母親大人還有下文沒說，不是他開口的時候。

果然，林故意吧唧了下發出‘嘖’一聲：“懶得管了。”

“課余時間他自己想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

“這次月考考得還行，只是有點可惜，才年級第二，比第一差一分，不過分數比今年重本線還高一分。”

“我估計怎麼讀也就這個鬼樣子了……”

忽然聽聞這些，鄰里三四家里還有孩子在上學，尤其是上高中的，直接愣住。

“你們方年不是在八中嗎，怎麼考得這麼好？”

“今年重本線多？”

“534。”

“那方年考了535分？！”

“……”

說著，這些叔伯母就開始心里泛酸，連特地從桐帶回來的大魚大都不香了。

“讓我說還是三嫂會帶孩子，你看看方年從讀書開始滿墻的獎狀，都不下了。”

“中考失利上了八中，沒想到還是這麼會讀書。”

“我們茅壩要出重點大學生了！”

“讀書厲害，還能寫書，方年可真是厲害。”

“人長得又帥，看看現在，大男人了，哦呦……”

“……”

伴隨著鄰里三四、叔伯母們的艷羨，林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道。

“長大了，不好管，隨他去，也就那樣。”

飯后，各家離去。

從頭到尾都沒說話的方年問了句：“媽，您這是要提前風風，就不怕明年我意外落榜？”

林用鼻子哼了聲：“你敢！”

“你現在終于長大了。”

“你都不知道村上面那個誰就考了個二本，最風了半年，逢人就說自己的崽怎麼怎麼優秀，經常我一去，說什麼小時候讀書厲害也不一定一直厲害……”

“就都要風半年，我怎麼也得風半個世紀！”

“……”

接著便是更難懂的話。

什麼許們風，難道不許我風風。

們家那些孩子到現在都只知道問家里要錢，一要就是上千。

我們家方年可是作家。

作家聽懂的吧？

能出書的那種！

“誒，你寫的那個什麼網絡小說能有拿來看的書嗎？”

方年連忙回答：“有的，等過了假期我問問看發售了沒。”

早在九月初就已經賣掉了簡繁版權。

當時尖峰還說過，等上市發售后，會跟方年說，還會郵寄幾冊過來。

“什麼名字，到時候我去買幾本回來！”林一聽這話，眉開眼笑道。

方年輕咳了兩聲：“不用，出版社會送我幾本，名字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這個時候他才想起，如果用傳統的眼來看，《我想有錢》這個書名實在過分的直白。

好像有點恥。

“那到時候一定要帶回來。”

林連忙說道。

“你還是要把心思放在學習上，爭取能考上重點大學。”

“最好是那些大家都聽到過名字的，我看申城的復旦就很不錯，別就想重本！”

“等你爸月底回來后，就計劃弄房子，就照你說的那種別墅搞，到時候誰問都告訴他們是我兒子的錢蓋的！”

“要發狠，不能驕傲……”

“……”

明明飯桌上沒有酒，林卻仿佛醉了一樣，話特別多。

東一句西一句。

方年站在屋子外面的地坪里，聽著農村夜晚各式各樣的聲，角出笑容。

心里想著：“或許上輩子沒去上大學，媽媽表面上表示很開明，心里最不好吧。”

“如果沒有那些所謂心態的湯文學影響，如果有人好心好意的拉我一把……”

“即便后來掙了錢，也蓋了別墅，或許依舊沒能讓媽媽真的風吧……”

畢竟當擁有的金錢數字超過一定界限后，在農村說起來就相當于天書而顯得不真實。

方年也不清楚自己曾經有多錢，倒是記得神作的一部分版稅分收是一千七百六十萬，之后資產膨脹了幾十倍，業很多，還有自己的產業，沒那麼容易計算。

上輩子在懵懂的年紀里，到了湯文學的影響沒能好好上學，所以方年才會比較謝關秋荷，因為關秋荷跟他什麼關系都沒有。

“這輩子，您一定能風半個世紀，不就是復旦，老子去定了！”

夜空下，方年做了這輩子第二個必須要達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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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