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禮第一次坐國際航班,當然，他在國的時候飛機就坐得不多，十幾個小時的航程已經讓他疲憊不堪,不過一路上的所見所聞，還是讓他莫名的興。

比如,他們手持的是外護照，免于海關檢查,一路綠燈走外通道，在機場還有專門的休息室。雖然他飛機坐得難,胃口不太好，吃不下這些好吃的，但是這份職業帶給他的榮譽已經在心底蔓延，突然覺得，去非洲不是什麼苦難，而是祖國給了你一個歷練的機會。

宋雪到了法蘭克福機場，直奔免稅店，買了些包包、珠寶,不為別的,就是太閑了沒事干購找點樂子。

沈星河接完語音電話回來,臉一片沉。

“師兄，你是不是也暈機？”唐禮看他臉不好，關心地問。

“我沒事，你呢,我看你剛才還吐了。”

“我也還行。”

“嗯,待會登機之前去衛生間把服換了,落地那邊機場會有紅毯,多尼亞會準備一個小型的歡迎儀式,我們要注意儀容儀表。”

“啊？好的。”唐禮低頭看看自己，樣子確實有些衰，反觀師兄，不有些佩服，因為他好像任何時候都是儀表不凡，一不茍的樣子，只不過這會兒表冷峻了些，沒有了往日溫和儒雅春風滿面的覺。

……

到達多尼亞首都帕拉，一下飛機，就能覺到空氣中的熱浪，這個國家大部分地區都屬于亞熱帶氣候，白天較熱，不下雨的況下溫度25c-30c左右，早晚則比較涼，有時候會降到7c左右，一年四季分明，有明顯的雨季和旱季。

多尼亞外部派了同級別員迎接，紅毯鋪地，兩邊有儀仗隊奏樂和花獻花，沈星河和多方員行肘禮，進行了親切友好的簡短流，然后便乘坐中國駐多尼亞大使館派來的專車，在警車護送下，與唐禮、宋雪一道前往大使館下榻。

在車上，沈星河發了一條【平安到達】的信息在群里，葉晚意沒回。

異地最大的麻煩就在于這里，如果吵了架，沒法當面解決，文字消息不知道對方的語氣，語音電話不知道對方的表，對方要是冷理，不回消息不接電話的話，相當于單方面切斷了流渠道。

到了使館，沈星河把行李拿到自己的房間，他坐在椅子上，并不急著整理，看了眼北京時間，決定先找許淮遠通一下詳細的來龍去脈再找葉晚意。

其實他自己也是著火的，昨天葉晚意那句話把他氣得不輕，但是冷靜下來想想，還是得讓著一些，不然真崩了，更難哄，他不想再像高考那次一樣。

葉晚意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化了妝，主要是眼睛有些腫，哭過的痕跡太明顯了，不化一下本遮不住。沈星河報平安的消息第一時間就看見了，當時沒回，現在過了這麼久，又覺得不回太刻意了不太妥，爭執歸爭執，回復歸回復，至于昨天口而出的離婚……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是覺得自己很被，因為緒被另外一個人牽的覺太不可控了，不習慣這樣。

【收到】

刪刪改改，最終在群里回了這2個字。

放下手機，葉晚意去找許淮遠，剛才小周過來帶話，說許老師讓去一趟。

“簽證的材料你準備下，然后先去把一些重要疫苗打了。”許淮遠給了一沓文件，里面是一些注意事項和麒麟在非洲那邊分設機構的基本況和人員名單通訊錄，他的態度，較昨天有了不轉變，從不同意到已經開始安排分配工作。

葉晚意站在那沒，手上攥著文件，似乎有話要問。

“星河早上跟我說了，他沒意見。”許淮遠猜到估計想問這個，然后又補充道，“我們麒麟派駐在非洲的同事不多，有的是按區域分的，幾個國家就派了一個人負責，有況會兩邊跑。這次你先去和他們會合，等你把拍攝的后勤工作和行程計劃落實安排好，我再從國派一個組過去。”

“好。”

葉晚意深呼一口氣，決定先推進工作，至于和沈星河之間的問題，不如先放一放各自冷靜下，也無意去揣測他態度變化的理由和心理。

大學學法語專業的，畢業之后很多男同學都會選擇外派，類似簽一個三年、五年甚至十年的賣合同，每年有一個月回國探親假，薪資這塊倒還算人，比國高得多，去個幾年，老婆本就賺回來了。同學吃不了那個苦，也擔心安全，出去的不多，要麼在國做一些翻譯文書工作，要麼轉行，家里有條件的去法國讀研深造的也有一些，不過數量不多。

有人開玩笑說，學法語之前，一個個想的都是浪漫的埃菲爾鐵塔，學法語之后，才知道自己的最終宿命是非洲。

去那邊的簽證一般不會對你的財產和收有過多要求，除了檢證明和依據衛生條例必須要打的黃熱疫苗，其他都是推薦的預防接種疫苗，但是為了安全起見，大多數都是要打的，還有一些諸如霍預防之類的口服藥。

打完之后，疫苗中心會當場給你一個接種證明，也就是俗稱的小黃本，上面有詳細的接種時間記錄等等，有這個才能境。

最近不是留學和旅游高峰期，所以葉晚意上午在網上預約，下午就能接種。因為疫苗中心開放的時間都是上班時間，葉晚意中途從麒麟請了半天假去，然后只能把白天沒完工作留到下班之后補上。

醫生囑咐打完疫苗要注意休息，不要熬夜，飲食稍微清淡些，出現一些發熱、頭暈、手臂疼痛的況也是正常的，如果有嚴重的不舒服，那可能就需要到醫院再去問詢觀察下。

下班到家之后已經是七點，忙完手上的事，葉晚意打開冰箱，除了宋雪那天送的水果里面沒什麼能吃的了，這幾天忘了買。

剛打完那些疫苗的時候沒什麼覺，這下過了幾個小時，酸痛連帶著半邊子都弱無力，頭也昏昏沉沉的，干得要命，一直喝水也不能解。

不良反應來得太猛，葉晚意強撐著不適點了外賣，然后便先去床上躺著了，臨睡前打開手機看了一眼沈星河的頭像，思忖再三，最終還是鎖了屏躺下。

睡也睡不著，只是眼睛閉著，就這麼躺著，能稍微舒服一些，肚子有點，葉晚意想著，等待會電話響，外賣應該就到了。

迷迷糊糊不知道過了多久，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震了起來，葉晚意手去拿，睜開眼一看，才發現不是外賣電話，而是沈星河的視頻通話請求。

葉晚意坐起來，強打起神，先是理了理糟糟的頭發，后又拍了拍自己的臉，然后接起視頻。

接通之后，沈星河的臉出現在屏幕上，他那邊還是白天，看樣子是在辦公室，一西裝，領帶系著，表淡淡的。

葉晚意沒說話，就這麼拿著手機，等對面先開口。

“我還以為你要先掛斷個幾次才接。”他揶揄道。

“怎麼會，又不是小孩子了。”葉晚意垂著眸子，有氣無力地回道。

“在哪？”沈星河皺了皺眉，看這邊線很暗。

“在家。”葉晚意手了下開關，燈打開之后，后面正是臥室的那張床。

“這麼早就睡了麼？”沈星河問。

“嗯。”葉晚意點頭。

葉晚意的臉泛著不正常的紅，本來就白，這會兒跟了的蘋果似的。沈星河看反常，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想了想，走之前還好好的，一點兒冒癥狀都沒有，現在這樣，唯一的可能就是疫苗不良反應。

“打過疫苗了？”他問。

“嗯。”葉晚意本來想問他怎麼會知道，后來轉念一想，他和許淮遠那麼，怕是連自己被安排了什麼工作都一清二楚。

“書房書柜第三層有一個醫藥箱，里面有溫度計，你去量一□□溫，如果超過39c就要去醫院，低燒的話，可能要自己抗一下。”他囑咐道。

“好。”

“吃晚飯了沒有？”

“點了外賣，還沒到。”

……

許是這樣一問一答的對話太過于機械，氣氛有些尷尬，雙方都陷了沉默。

“關于昨天討論的問題……”依舊是沈星河率先開啟話題。

葉晚意頭疼裂，擰著眉聽他的下文，其實有點怕在吵完架之后再重新復盤問題，因為稍有不慎，問題得不到解決，就會引發更深層次的矛盾，繼而就會演變為升級的沖突，這不是想看到的。

以為大家會有心照不宣的默契，但是他顯然不想讓事就這麼過去，即使他在原先的態度上做了巨大讓步。

“昨天是我沖了，我忘了你說你不可以離婚的，這對你影響很大。”葉晚意搶先開口，“現在問題解決了，我們……維持現狀。”

“問題好像沒有解決。”沈星河語速很慢，一雙黑眸盯著葉晚意，目認真誠懇，神是溫的，“你這也不是解決問題的態度。”

葉晚意揚起眉，和他對視，“那你說要怎麼解決？”

“不能離婚，這是基調，不能變。”沈星河頓了頓，繼續說道，“問題是什麼，分歧在哪里，各自的想法又是怎樣，還有就是，下次，不要隨便把離婚搬出來說，昨天大家都有不對的地方，可以適當反思一下。”

“你這是要搞個辯論會麼？”葉晚意問。

“也不是不可以。”

葉晚意嘆了口氣，算是服了他這種較真的方式，認真到讓你無法拒絕，但又覺得好像無賴中帶著一的強勢。

“今天我累了，改天辯論行麼。”葉晚意怕他覺得自己是在敷衍，還鬼使神差補了一句，“真的……”

“嗯，辯論……不急，等你過來當面再談，你先休息。”沈星河點頭，“等你好些我會詳細跟你說一下來非洲之前的注意事項。”

“……”葉晚意發現，他說這話的口氣，仿佛他是的領導。但是，經驗這塊，他肯定有絕對的話語權，畢竟他在那邊待過好幾年，“那就先謝謝了。”

視頻掛斷。

葉晚意看了一下外賣訂單，心想為什麼這麼久了還沒送到，點進去之后，抿著，默默關閉了頁面。

訂單下完，忘記付款了。

哎。

葉晚意不知道為什麼，心里煩得要命，好像得了病一樣。

如果是以前，昨晚那樣放了狠話，得到的回應必然也不會如此平靜，如果今天沈星河冷靜地跟自己來談離婚，葉晚意想，倒也不是不可接，盡管會有些難過，但是生活本來就是這樣的，你不能讓自己沉浸在太順遂的道路上，因為這樣，一旦發生變故，你就會摔得很慘。

正如小時候，從來沒想過有一天，父親會突然去世。以為生活原本的樣子就是好的，父母恩，下了課可以無憂無慮地看畫片，寒暑假可以四旅游，看到喜歡的子，父親會毫不猶豫地幫買。

后來上了小學一年級，父親車禍，才知道，原來生活可以變得那麼難，會有不起的學費，會因為申請低保被同學笑，會因為想讓母親多笑一些，再也不敢在學業上大意。原來向別人手要錢會那麼卑微，低到了塵埃里，即使那些人是結束你好生活的劊子手，你也必須表現出一副原諒的姿態，否則就是不懂事。

人要做最壞的打算，做所有人都離開你，只剩你自己的預設。

昨天的氣話有沖的分，也有下意識的試探，葉晚意知道自己這樣不對，但是又是暗暗開心的。

像一個人格分裂的人，在對沈星河出著不公平的考題，甚至都沒有告訴他這可能是一場考試，而在心里卻會給他打分，如果他對了，就在對他的上加分，如果他錯了，可能會立馬判出一個不及格的績，為這段……閃婚宣告結束。

很清楚，他沒有義務去救贖，維持一段穩定的婚姻，對他很重要。從理角度來看，葉晚意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好妻子的選擇，不能做他后方的賢助，給不了他溫的緒價值，不愿意為他傳宗接代，是自私的。

其實想挑一個彼此放松的況下，裝作閑聊的樣子問他：你上一個人會是什麼樣？你會永遠一個人嗎？如果……你遇到了那個人，你還會不會堅持，你這段和我的婚姻是不能離婚的，因為會影響職業生涯。

不知道他的答案，但是想好了自己的反應，那就是，保持優雅面，不要讓自己顯得太狼狽和太在乎。

……

葉晚意后來沒繼續點外賣，因為嫌麻煩，外部宿舍不像別的小區，快遞員那邊不能送上門，在門口被門衛攔著之后還得下去一趟，實在是不想，而且的勁兒已經過了，這會兒只想癱在床上，指這種休克療法能讓自己的早一點適應今天打的疫苗。

所以門鈴響的時候葉晚意覺得很奇怪，這麼晚了，誰會敲門來找，況且沈星河也不在家。

打開門一看，是邊澤和姜凝。

“你們……怎麼來了？”問。

“天哪，你不舒服怎麼不給我打電話？”姜凝驚呼，還沒等葉晚意反應過來，便一下子沖了進來，“你看你臉差的。”

邊澤雙手袋，隨后進來，自來地從鞋柜里翻出了拖鞋換上。

葉晚意：“……”

“不是說你點了外賣？在哪呢。”邊澤轉了一圈，也沒看見能吃的東西。

“訂單取消了……”葉晚意坐在沙發上，聲音有些啞，整個就一病號模樣。

“家里沒有食材嗎？”姜凝打開冰箱，問葉晚意，“你想吃什麼？現的還是家里做的？我們去買。”

“隨便，簡單點就行。”葉晚意沒什麼胃口，“沈星河讓你們來的？”

“你說你，自己抗什麼啊，發燒了也不給我打電話。”姜凝不滿，自己好朋友居然沒有第一時間向自己求助，反而被另一個人捷足先登。

姜凝下班之后在搞自己的直播，邊澤打來電話就直接掛斷了。

【？】對方隨后從微信發來一個問號，顯然對這種掛斷行為不滿。

沒想回了個【不約】。

對方沉默了幾秒之后，回了個excuseme的黑人表，然后淡淡道：別怪我沒告訴你，你閨快病死在家里了。

【？】這下換姜凝發問號了，但是邊澤選擇已讀不回。

姜凝不得已中斷了直播，給邊澤打電話問葉晚意的況。

那廝接起電話不不慢地說：我人之托，得去外部宿舍一趟，你看著辦。

姜凝無語了，什麼看著辦，葉晚意要是病了能不去嘛。

于是乎，便有了兩人一道出現在葉晚意家門口的畫面。

“你去買點吃的回來吧，我也了。”邊澤把車鑰匙遞給姜凝。

姜凝管理好自己的表，挑起眉，住自己的火問他：“你不是說我們一起來照顧晚意的嗎？現在合著是讓我連你一起伺候了？”

“家里總要留一個人，防止特殊況。”

“那就不能我留下，你去買嗎？”

“我不會買做飯的食材。”

“……”

……

葉晚意懶得理這兩個活寶，說了聲請他們自便，就自己回了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