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謝勁竹還不確定兩個同音的關琛，是不是同一個人。

但接下來，節目組工作人員通過那本《詩意的》，道破對方演員的份之后，謝勁竹就清楚電視里這年輕人，多半就是他那個還沒見面的麻煩師弟了。

謝勁竹立馬調整坐姿，帶著面試的目，打量屏幕里的關琛。

先看外表。

在他們這一行，【運氣】、【背景】、【智商】、【學識】、【才華】，哪一張牌單出都是死局，擁有兩張或兩張以上才能在站穩腳跟。然而擁有【外表】，無論抓到其他什麼牌，合起來都是炸彈。

謝勁竹看著關琛即便素也堪比偶像的面龐，在心里暗暗估價，如果關琛也學十號師弟一樣不想努力的話，行應該不錯，至得是價五千萬級的老板才能包.養。

外表看完了再看氣質。

氣質在表演行業不是一種玄而又玄的東西，它是由眼神、肢和某些下意識的小作組。能反應一個人長期于什麼樣的環境。

謝勁竹為演好道上的狠人，專門去園觀察過那些獅子和老虎。不是關在籠子里的那種，而是放養在一片區域，游客需要開車進去的那種。他曾隔著一層玻璃，跟撲過來的獅子對視過。當時那只獅子的眼神，和現在隔著鏡頭的關琛的眼神很像——只要你走出文明的保護區，你就是我的獵。

這樣的眼神讓人只想恩文明，不必和這樣危險存在為食搏命。

謝勁竹嘖嘖，覺得就憑這野氣質，就值得關琛的行再往上漲漲。

“這不僅有中途跑路的可能，還可能去了劇組也到惹麻煩。扣分扣分。”謝勁竹回憶起了不好的往事，當即給關琛扣了兩分。

屏幕里，節目組向關琛發起了采訪請求，想去他的家里進行拍攝，關琛沒什麼猶豫地就答應了。

當節目組來出租車之后，關琛杵在車門邊上，一不。

節目組問：【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忘了。】

關琛搖搖頭，說：【我想看看這個車門會不會自己打開。】

“這是在干嘛？在強行搞笑？還是想現自己沒有常識，分辨不出來普通出租車和豪華出租車的區別？”謝勁竹最看不過這種賣傻式反應。

小們覺得這樣子的藝人好單純，好可，好萌好萌。他卻不了這種，只覺得惡心。

“扣分！扣分！”謝勁竹大著又給關琛扣了三分。

到了車上，關琛也不說目的地，只是在每個路口和紅綠燈前，【往左】、【往右】、【直走】地指揮司機。

節目組在車上也沒閑著，問關琛：【為什麼這個時間點出來賣書？】

關琛強調：【我不是賣書，我是在朋友。我跟這些書的緣分已盡，出來只是想給它們找合適的新主人。】

“吹牛。”謝勁竹嗤笑一聲，給關琛又扣一分。

一個人不書是能看出來的。

關琛旁的那個黑大塑料袋，跟拾荒者的袋子幾乎沒什麼區別，里面報紙、小卡片、廣告傳單胡丟了一堆。他把書裝在這里面，簡直一點都沒有說服力。

車子抵達了目的地。

鏡頭簡單地拍了一下房子的外貌，沒有過多介紹周邊的環境。但謝勁竹還是認出了這個地方，是外國人聚集區。

眾人下車之后，關琛幾次三番以【宅男】為由，表現出很不靠譜的特質。比如不知道走廊燈壞了，不悉自己家的門牌號。

等到看到一屋子的垃圾之后，謝勁竹驚了。宅男的屋子是什麼樣，他不是沒見過，但這個樣子，他第一反應多半和導演一樣，想要報警。

然而關琛又說自己是宅男，這樣十分合理。

“合理……個頭啊！”謝勁竹覺得關琛可能有病。

這當然不是罵人的那個有病——他就算想罵關琛，也只會用白癡蠢貨這些更溫和的詞匯——他懷疑關琛有什麼心理疾病。

說話不牢靠，好端端的一個華夏人偏偏住到那麼偏遠混雜的地方，又不擅長記事，把正常人覺得奇怪的事當作正常……疑點頗多。

甚至關琛坐在垃圾堆里、把烤腸吃得津津有味的吃相，落在謝勁竹眼里，也都詭異到了極點。

“邢老師，不是我不想幫你啊，”謝勁竹把手機放下，分都不打了，“這種集一號、五號、六號、十號于一的師弟，我是真的幫不了了。我還想活著，原諒我吧，邢老師。”

正當謝勁竹準備關掉電視，然后建議邢焰把關琛送去神科就診的時候，節目導演和攝像師走進了屋子，鏡頭也從關溢吃飯的詭異畫面，掃向了屋子的四周。

然后，兩面墻的書籍便突兀地出現在畫面里。

鏡頭里的導演倒吸一口冷氣。

謝勁竹也倒吸一口冷氣：“竟然用這個當墻紙，果然很不正常啊。”

只不過當導演把手進“墻紙”的時候，謝勁竹才驚訝發現，原來這些書都是真的。

之前看似吹牛的話，很可能不是說。看書是真的有在看書的。甚至家里書多放不下，所以才轉手一些舊書。

房間里糟糟的一片，就書柜就干凈得很，看起來對書很護的樣子

【啊，油滴下來了。】畫面里，關琛吃包子的時候，包子里的湯沿著下滴了下來。他手忙腳的想要接住，無奈邊又沒有紙巾，他迅速拿來一本書墊在下下面，看著油滴答滴答落在書的封面，頓時松了一口氣。

“……”謝勁竹覺得這個人不對勁！

對待書的態度太矛盾了。

他也不急著走了，泡了杯茶，繼續把節目看下去。

鏡頭跟在導演邊上，掃視了很多書，有各種類型的。出幾本，里面都有被做閱讀筆記，寫在空白的心得，字跡也很統一。

導演問關琛，有沒有推薦的書。

關琛說：【《刑法》。】

謝勁竹以為關琛又來搞笑了，結果他還沒來得及給關琛扣分，就看到屏幕里，

關琛那一張揚野的氣質，好比是鯨魚吞水般，頓時一收。下一秒，他仿佛化了一個在一線戰多年的老刑警，耷拉個眼皮，視線聚焦在仿佛很遠又仿佛很近的地方，喃喃自語道：

【我很喜歡法律，因為我認為法律是人類發明過的最好的東西……】

謝勁竹頭皮一麻。

他演過那麼多黑道大哥，其中自然有大哥跟刑警打道的戲份。他在給角做準備的時候，托關系請朋友介紹了現實里的刑警，想問他們些問題。當時來了兩個，一個年輕的，一個老的。年輕的那個比較積極，問題基本上都是年輕的在回答，老的那個疲懶地剛坐下就想睡覺，隨意的幾句話，讓謝勁竹不敢放肆。

現在關琛的覺，就跟那個老刑警給他的覺很像。

讓人，不敢放肆。

現在的關琛給人的危險，不是一只的獅子。而是一只經百戰、執行過艱難任務的獵犬。

【在我眼里，人是神和的總和；就是他有你想不到的好，更有你想不到的惡，沒有對與錯，這就是人。】關琛的雙眼里有疲憊，有麻木。仿佛看遍了最深沉最黑暗的人，他已經對人這種東西，不抱太高的期。

關琛一邊說著話，一邊自然地調整著位和角度，讓燈從斜上方照下來，襯出立的五，以及明暗錯的神。

一種電影油然而生。

恍惚間讓人忘了現在看的是綜藝。

【……法律更像人的低保，是一種強制的修養。它不像宗教要求你眼高手低，就踏踏實實的告訴你，至應該是什麼樣兒。又講人，又殘酷無。】關琛看了鏡頭一眼，里面雖然有疲憊和麻木，但也有一種韌勁。這一眼在警告著所有人不要試圖挑戰法律。

不然他作為國家的獵犬，順著氣味和跡，追蹤到死也要把對方死死咬住。

屏幕里，聽完了“推薦理由”，導演和攝像久久都沒有說話。

半晌才【說得真好。】，讓氣氛重新回到了綜藝節目的頻率。

謝勁竹卻無心再聽了。

他看著屏幕里又變回野蠻獅子的關琛，回想起了老爺子白天對關琛表演天賦的評價。

“原來不是夸大其詞……”謝勁竹慨著。

【外表】、【才華】、【學識】，三張牌拿在手里，只要不作死，關琛出道后基本不會寂寂無聞了。

屏幕里，導演問關琛哪里畢業的。

關琛說是云縵大學。

“云縵大學……”謝勁竹沉默了一下。

好嘛，再加一張【智商】。

王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