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位

華宮月餅案不出三天便水落石出，惠嬪謀害宮妃，嫁禍皇后，手段殘忍，影響惡劣，聖上下旨將其降為八品選侍，移至邀月宮偏殿。

邀月宮，邀月宮……葉蓁蓁冷笑，太后這是不死心啊。惠嬪做出這種事，打冷宮都不為過，即便不冷宮，去了其他任何一宮都不會好過，唯獨這邀月宮……不管賢妃願不願意，現都只能站著太后這一邊了。

不過葉蓁蓁看來，太后此舉實是昏招兒。惠嬪本來就已經是枚棄子，太后若不想虧待，著人好生照料便是，何必把弄進邀月宮拖賢妃後。而且賢妃一直暗，還有那麼點世獨立姿態，這會兒太后大張旗鼓地把拉到邊，明目張膽地幫搶後位，簡直就是直接把變箭垛子。

葉蓁蓁打了個哈欠，心想，若是許家人都像太后這般……嗯，那麼他們家族式微也是很好理解了，並不能全歸罪到爺爺頭上。

“皇上駕到！”王有才站坤甯宮外，放開了嗓子喊。因他並沒做過這種事，所以運氣方法不對，喊到後一個字，已經破了音，活似一隻被強x烏。

紀無咎聽得直皺眉頭。

這王有才就是王小虎，葉蓁蓁主和紀無咎討來了他。他本來是戴罪之，死了也就死了。但紀無咎從輕發落了惠嬪，葉蓁蓁很識趣什麼都沒說，他也就賣個面子，把這個奴才給了。

葉蓁蓁嫌王小虎名字太俗，不適合坤甯宮這種地方，因此比照著馮有德名字，給他改了個名字王有才，有德有才，德才兼備，多好。

紀無咎簡直不敢相信，葉蓁蓁竟然認為這個名字很文雅。

雖然王有才那破嗓子得人骨悚然，連鳥都要驚飛起來，葉蓁蓁卻恍若未聞。

所以紀無咎走進去時，就看到葉蓁蓁大喇喇地坐著，眼睛盯著桌上東西發呆。他輕輕走過去，看到面前攤著一個九宮格棋盤，棋盤中散佈著幾塊象牙棋子，上面刻著數字。那九宮格不同於一般九宮格，而是由九個九宮格嵌套而，共形橫豎九九八十一個小格，每個小格似乎都可以放進去數位棋子。

葉蓁蓁還托著下沉思，眉頭鎖，毫沒有注意到紀無咎存。

紀無咎也不指能發現他，“你做什麼？”

葉蓁蓁一驚，扭頭看到紀無咎，慌忙起，臉上擺起假模假式笑容。

紀無咎看得直皺眉。

“皇上您來了，外面太監真是傻了，也不知道通報一聲。”葉蓁蓁說道。

“大不敬。”紀無咎說著，沖比了兩個手指頭，意思是第二次，朕都給你記著呢。

葉蓁蓁吐了吐舌頭，心腹誹。

紀無咎目又落回到桌上棋盤，“這是九宮圖嗎？看著不像。”

“不是九宮圖，這重九宮，是民間一個史天長人想出來玩意兒，這些小格，橫豎都要一二三四五六七□不能重複，每一個小九宮圖裡也是這些數字不能重複。”

聽起來有點意思，紀無咎走至桌前，隨手了一顆棋子，低眉沉思。

葉蓁蓁好心勸他，“這東西分甲乙丙三等，皇上您第一次玩兒，玩兒甲等難度太高了，還是玩兒丙等吧，臣妾這裡有棋譜，各種局都有。”

“囉嗦。”紀無咎說著，換了一枚刻著“一”棋子，放棋盤中。

葉蓁蓁心道，我想了那麼半天都沒想出來，你不可能一下就走出這一步，且看你到時候怎麼收場。

紀無咎收場方式就是不停地擺著棋子，不一會兒，一盤甲局輕鬆拿下。

“雕蟲小技。”他不屑地下了評語。

不可能！葉蓁蓁不相信，這種東西他手裡竟然輕而易舉地解開。雖然道理不過是一些算之法，但演算起來也確實要費一番神，所以他剛才一定只是湊巧蒙對了。

於是葉蓁蓁捧著棋譜，找出另外一盤甲等局擺好，讓他解。

紀無咎這次玩兒順了手，想都沒怎麼想，劈裡啪啦地把棋子全部擺進去，又對了。

怎麼會！再來！

於是倆人就這麼湊一起玩兒起了重九宮。因為棋盤不大，所以兩人頭幾乎抵一起。葉蓁蓁今天梳了個堆雲髻，濃黑髮盤起，襯著臉上雪白，如翠雲堆雪。發底用幾枚點翠花鈿固定，頭上著一支七寶同心釵和一支金質雙釵，那金刻得栩栩如生，展翅飛，口銜著兩珠串。

珠串垂下來，搖搖晃晃，不時掃到紀無咎臉。

紀無咎被掃得臉上發，一抬頭，便看到葉蓁蓁近咫尺臉。人如畫，豔冠群芳。這葉蓁蓁從來不知道何為素雅，什麼東西閃耀就往頭上招呼什麼，金銀翠羽以及各種寶石，還必須雕細琢，花紋繁複。這些東西若整日堆別人頭上，大概會被懷疑是某暴發戶家眷，可偏偏葉蓁蓁五緻而大氣，戴這些東西一點也不違和，反而相得益彰，雖有煙火氣，卻並不俗氣，能戴出那種經無數能工巧匠打磨之後所沉澱出緻與華。

紀無咎突然想到葉蓁蓁原話：“這麼高貴東西，簡直就是為我量打造。”一陣無力。

“皇上，皇上，這裡是二。”葉蓁蓁指著一個小格說道。

紀無咎回過神來，往那個小格中放了個“二”，然後稍微向旁邊挪了一下。他還不太習慣和葉蓁蓁離得太近。

這一玩兒，就玩兒到晚膳時分，紀無咎懶得挪地方，便坤甯宮用了晚膳。他為自己不務正業跑到坤甯宮玩兒這種東西而到懺悔，又想到這是葉蓁蓁東西，也算是葉蓁蓁他玩兒，所以也就順手把葉蓁蓁給遷怒了，小黑本上又多了一筆。

葉蓁蓁不瞭解他那面癱臉背後到底想些什麼，也懶得去瞭解，吃飯是大事，一定要專注。不喜歡有專人給布菜——其實這種民間只有全癱瘓病人才有待遇，正常人都不太喜歡，自然紀無咎也不喜歡。所以帝后二人各自扛著筷子自顧自地吃。葉蓁蓁喜歡吃，今天讓廚房燉了鹿，也不知廚師用了什麼方法，那口爛鮮之餘，齒間還有一似花非花淡淡香氣。

所以葉蓁蓁吃得很過癮。一個人吃飯香時，旁觀人往往也會胃口大開，紀無咎也就比平時多吃了一些。他也喜歡那碗鹿，吃了好幾塊。葉蓁蓁不太喜歡有人跟搶吃，把餘下塊都夾自己碗中，掌大小澆黃三彩龍穿蓮碗被鹿堆得冒了尖兒。

素月一旁看得直想扶額，連忙命人又端來一碗。

這兩人吃得火熱，外間馮有德卻有些糾結，他沒清楚現下皇上是個什麼意思，所以沒有來請他翻牌子，也不知道皇上意思和他理解那個意思是不是同一個意思……

裡頭紀無咎和葉蓁蓁用完飯，各自也有些不自。按例說他沒翻牌子就跑來坤甯宮吃晚飯，那意思就是今晚打算留皇后宮中了，可是紀無咎真不是這個意思，葉蓁蓁不希他是這個意思。房那晚疼痛記憶猶，一想到有可能要再次經歷，……面不善地看了一眼紀無咎。

紀無咎：“……”

“皇上，聽聞賢妃近不適，您不去看看嗎？”趕走吧！

紀無咎沒有回答，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這後宮之中，你討厭什麼人？”

葉蓁蓁看著他，目詭異。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紀無咎忍下口堵上怒氣，和悅地問道：“朕是意思是，你討厭人是誰？”

“莊嬪。”這次回答得很乾脆。

“為何？”

“口齒太過伶俐，我說不過。”

紀無咎微笑著點點頭，起離開。

當晚，皇上沒翻牌子，卻直接去了含殿。莊嬪又驚又喜，要知道，皇上可有日子沒來含殿了。與後宮眾妃嬪相比，姿並不算突出，才藝也一般，雖有一張巧，卻是擅長與人爭論，而非討人歡心，自然也就不怎麼寵了。

不僅如此，皇上含殿歇了一夜之後，還給莊嬪晉了位，一下子封了正二品莊妃，和賢妃、麗妃平起平坐。

不過令莊妃百思不得其解是，聽皇上意思，自己能夠得到晉升是皇后娘娘言結果？

麗妃聽說了這件事之後，再看莊妃時，那眼神兒就有些微妙了，和說話時也帶著一怪氣。

莊妃既覺氣悶，又有些不服。自己問心無愧，當初對麗妃也是鞍前馬後殷勤無比，麗妃卻一直把當個奴才使喚。現麗妃不過聽說了幾句流言，便不給好臉，現兩人都已經平起平坐了，還面前耍什麼威風！

所以莊妃漸漸也就對麗妃不那麼言聽計從了。

眼見著這倆人之間訌，葉蓁蓁笑而不語。

哦，對了，皇后娘娘那一套紫檀木大蟾蜍終於送出去了，一大十二小，共十三隻蛤蟆，滿滿地擺了兩個託盤，莊妃看到時，臉都綠了。

其他妃嬪看到這兇殘賞賜也跟著心驚跳，各個堅定了皇上面前告狀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