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無德》第11章
險
皇帝陛下又當眾訓斥了皇后娘娘。
這次是因為碧心亭發現。死者被人綁了手腳,塞住口,扔進太池,池中漂浮時被碧心亭中紀無咎發現,命人立即打撈上來。
後宮死個把宮太監沒什麼稀奇,但若是撞到皇帝面前,那就不妙了。
偏偏這個人還是王昭儀邊一個宮,王昭儀見到,嚇得幾乎暈死過去。
罵完之後,紀無咎讓葉蓁蓁徹查此事。而且後宮之中竟有人如此草菅人命,無法無天,他又下了另一道旨,命皇后即日起整肅後宮,務必還六宮一個太平安靜。
葉蓁蓁聽完之後心中冷笑。紀無咎為天子,怎麼會把一個小宮命放眼裡,他這分明是借題發揮。整肅後宮?若奉違,紀無咎必定又要揪錯;可若是下大力氣整頓,明裡暗裡不知要得罪多人。這個皇后本來就地位尷尬,皇上不疼,太后不,現如今再這麼一鬧,只怕立錐之地也無。
“這個紀無咎太過險,不是好人!”葉蓁蓁實忍不住,不小心罵了出來。
素風嚇得面如土,顧不得僭越,急忙捂住葉蓁蓁,“皇后娘娘,萬萬不可!”雖然是坤甯宮,但誰知道這裡有沒有皇上眼睛耳朵。如此大逆不道話連想都不要想,何況還是直呼皇上名姓,竟然直愣愣地說出來,簡直不知道該說是勇猛還是糊塗。
素月也嚇得跪下來,神肅穆,“皇后娘娘是聰明人,奴婢斗膽,今日便把話明說了。這後宮之中哪一個不險?即便是麗妃,若一味愚蠢,又如何能走到今天地位?必有其過人之。娘娘您是六宮之主,地位越是尊崇,境也越危險,這後宮之中大大小小有多雙眼睛盯著您!奴婢跟了您這麼些年,對您脾也有瞭解。您葉府是被捧手心裡長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嬉笑怒駡,百無忌。即便言行有些許不很妥當之,葉府全家上下也沒有一個忍心責罰您。可是這皇宮不是葉府,這裡沒有一個人疼您,沒有一個人會擔待您!相反,每一個人都想算計您,都想置您於死地!”
葉蓁蓁嚇了一跳,“還說我呢,你怎麼也逮什麼說什麼了。”
“奴婢這也是無奈,娘娘您就聽一聽勸吧。奴婢知道您心裡頭明白,可是總收不住脾氣,但再這麼下去,只怕後果不堪設想。您就算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葉家想一想啊!”
“你先起來吧,”葉蓁蓁說著,微一抬下,素風連忙把素月攙扶起來。葉蓁蓁歎了口氣,說道,“人人都以為本宮能護住葉家,可是本宮連自己都保不住,又如何能保住葉氏一門呢。”
自古強臣也好外戚也罷,凡是能擅權者,前提必須是皇室孱弱。可是紀無咎每天活蹦跳,沒病腦子也沒病,勤勤懇懇不溺於聲,還一肚子壞水,這樣人怎麼可能容得下葉家坐大呢。若說紀無咎是長中猛虎,葉修名卻是已遲暮獅子。不是葉蓁蓁不相信自己爺爺,而是事實如此。時間站紀無咎這一邊,即便葉家一時贏個一招半式,卻不起耗。
而且,本就已經樹大招風了,葉家又出個皇后,占著個“外戚”名聲,怎能不招人恨呢。
再次長歎一口氣,葉蓁蓁想,皇后這步棋,爺爺您真走錯了啊。
***
“好人怎麼當得了好皇帝。”紀無咎聽完稟報,放下手中筆,說道。他聲音不大,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說給旁邊人聽。
場只有兩個太監,二人都沒資格對這句話發表意見,所以低著頭,神越發恭謹。
“你先下去吧。”
“奴才告退。”地上跪著人站起,依然彎著腰,恭敬地退了出去。若是素月看到他臉,必然不會陌生。
等到室只剩下兩個人,紀無咎又說道,“皇后倒是個明白人。”
“到底是葉先生孫。”馮有德附和道。這話雖有道理,卻並不合時宜,似乎提醒紀無咎他需要對保持仇視。
紀無咎淡淡地掃了馮有德一眼,轉而問道,“那個宮什麼,素月?”
“回皇上,正是此名。”
“犯了賢妃名。”
皇上對賢妃似是真上了心,馮有德心想,連這一層都想到了。素月是皇后宮,名字“犯”與“不犯”全皇上一句話,畢竟後與妃區別相當於妻和妾,賢妃再寵,也是妾。
馮有德以為皇上會下旨令葉蓁蓁給素月換個名字,可是左等右等,皇上竟未再說一句話。他抬頭看去,發現紀無咎正提著筆,接著批起了方才奏章。朱紅筆頭墨字間行走,甚是醒目。
“……”馮有德不知道自己是否該主問一問皇上,言又止了半天,話終於到了邊,紀無咎突然一抬頭,看了他一眼,目澄淨無波,卻著涼意。他心中一驚,忙又老老實實低下頭。
紀無咎翻開另一份奏摺。這份奏摺來自近上任三大營總兵,容是請求皇帝親臨三大營檢閱軍隊。
要就是這種識趣人。
***
這幾天,皇宮之中流言四起。人人都說碧心亭死去宮托夢給葉蓁蓁,向皇后娘娘訴說冤,並且指出了殺人兇手。
不過皇后娘娘跟前那幾個人都很嚴,怎麼打聽也打聽不出什麼。只素風一時口急,些微了一些,說那個兇手犯花神。這話被宮太監們傳得有鼻子有眼,甚而說什麼不需皇后娘娘出手,那兇手自會被花神收拾掉。
這就玄乎了,犯花神有很多種解釋,或是八字犯,或是名姓犯,或是當日某時辰某地點剛好犯……皇后娘娘指是哪一種?
紀無咎聽說了此事,不過一笑置之。裝神弄鬼把戲,看能玩兒出什麼花樣。
葉蓁蓁花樣很簡單,也不是真心想審案子,這後宮之中冤魂多了去了。不過是想找個替死鬼,給紀無咎一個代。至於找什麼樣替死鬼——當然是討厭。
這幾日討厭是繁春,這個宮打了素月。
而繁春名字勉勉強強可以解釋為犯花神。
這一日,葉蓁蓁扶著王有才手花園中散步,遠遠地看到一個拔影帶著一小隊侍衛經過,他們也見到皇后娘娘尊駕,急忙回避。後宮之中侍衛可以自己巡視範圍自由行走,但如無特殊需要,見到後妃需要及時回避。
“陸統領。”葉蓁蓁住了那個領頭人。
陸離聽到葉蓁蓁他,走上前來,單膝跪倒,“臣,參見皇后娘娘。”
地上人著暗紅公服,上繡著代表正四品武猛虎嘯山林花紋;頭戴一頂忠靖冠,帽檐用同緞子滾邊兒。此人材高大,步伐矯健,走路時攜帶著一習武之人特有凜冽氣勢,跪下時腰背直,紋不,仿佛石塑一般。
看到一起長大人此時恭敬和疏離,葉蓁蓁有些微不適應。看著他烏黑帽頂,“你抬起頭來。”
“臣不敢。”
“表……”
“娘娘!娘娘……有什麼吩咐?”
“你認識大理寺人嗎?”大理寺是專管斷案子。
“大理寺左卿步洪與臣略有些,皇后娘娘有何示下?”
“也沒什麼,就是想讓你幫我去問問,大理寺有人想當太監嗎。”
“……”
目送著葉蓁蓁離去,陸離終於松了口氣,想了想,又皺眉搖搖頭:蓁蓁子直爽,這後宮之中不知要吃多苦頭。
葉蓁蓁走了一會兒,突然有個宮急急忙忙地跑過來,伏葉蓁蓁耳邊說了幾句話。葉蓁蓁瞇了瞇眼,“把帶過來。”
過了一會兒,一個宮被扭送過來,神狼狽,見到葉蓁蓁,跪地上砰砰砰地磕頭,“皇后娘娘饒命!”
“你是哪個宮?”
“回皇后娘娘,奴婢是慈甯宮。”
葉蓁蓁便不再問,揮了揮手,“把帶下去。”
這可真是歪打正著了,葉蓁蓁也沒想到自己隨手撒幾粒秕穀,還真有瞎鳥著道。此宮大天白日地花園中燒五彩紙錢,也不知道是故意地要自投羅網還是被流言嚇怕了,以為自己真怒了花神。但無論如何這件事也不用再查下去了。後宮出了事,沒人敢往慈甯宮潑髒水,所以應該就是這場謀殺真正兇手……之一。能夠把一個大活人捆好了塞住不聲不響地扔進半夜三太池,應該不是一個宮能夠獨自完任務。
但是太后為什麼要對付王昭儀?這就比較費解了,王昭儀地位不高,也不很得寵,不過剛了個頭而已,對任何人地位都不構威脅。葉蓁蓁想來想去,也只能歸結為是那倒楣宮看到了不該看到東西。
不管怎麼說,此事到此為止,既賣了慈甯宮面子,又堵住紀無咎。
至於整頓六宮……哼哼,你要整頓,我便給你好好整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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