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反調戲

當夜，紀無咎又睡了坤甯宮。

葉蓁蓁拖著條斷，也不擔心他做什麼，所以就隨他去了。

半夜裡，紀無咎又醒了。沒有任何人，也不熱，但是他依然醒了，睜大眼睛著帳頂上垂下來珍珠發呆。眼前漸漸浮現出一雙手，白皙，指尖翻飛。

平心而論，皇帝節比正常人都小一圈兒，他們臉皮也厚，不意自己尋歡作樂被人看到。但現這樣地握著個人手那什麼，實也不是一件長臉事兒，搞得好像他有多麼求不滿似。

然而這種、不為人道、與理智背道而馳行為，又給他帶來了一種別樣刺激，這種刺激是他從別人上從未會過。

所以他既樂又糾結。

葉蓁蓁依然對此一無所知。早上醒來時只覺得自己這一晚睡得很是深沉，剛用過早膳，王有才跌跌撞撞地來報，“皇后娘娘，孫貴人上吊自殺了！”

因為剛吃過飯，葉蓁蓁都往胃裡流，所以腦子反應就有些慢，“哪個孫貴人？”

“就是含殿孫貴人，昨兒被誣陷那個。”

“死了？”

“沒死，已經被人救下了，莊妃娘娘讓人趕來向您稟報。娘娘，您要不要去看一看？”

“不用去了，大清早地自殺，我看也不是真心想死。你去把這件事回稟給皇上。素月，挑幾件首飾賞給孫貴人，就說我說了，清白和貞烈皇上和本宮都看眼裡，以後也不會有人敢說閒言碎語，讓一心一意地伺候好皇上，莫要再想其他，不許讓皇上和本宮擔心。”

兩人很去了。葉蓁蓁心想，孫貴人雖然作得有些假，但昨日畢竟是了大委屈，今兒又以死明志，紀無咎大概會給些面子。果不其然，王有才很回來了，說皇上下旨給孫貴人晉了兩級，升為正五品人，還特賜了個封號“貞”，以表彰其節烈，好像昨天冷眼旁觀賢妃誤傷無辜混蛋另有其人似。

葉蓁蓁一見紀無咎這次出手闊綽，便也跟著又添了些賞，心中盤算著今天他似乎心不錯。心裡頭想著是另外一件事兒，不如就著紀無咎好心跟他說了。

“你想國子監加置西學博士？”紀無咎聽到葉蓁蓁這個建議，很是意外。國子監是學，從來都只有五經博士，以儒家五經為尊，現突然冒出一個不倫不類西學博士，即便他這個當皇帝能通過這項決議，下邊兒那些個學學生們也未必肯接。

“是，我這些日子一直研習西洋人典籍，雖有些是不經之談，卻也有些東西，仔細尋思起來，頗為妙。我一個流之輩，學這些東西未必有大用，不如讓我大齊男兒都來開一開眼界，也看一看我們中土之國以西萬里之遙人們是如何格明理。西學不必如五經之類列為必學科目，只放國子監，讓竇先生授課，想聽人去聽就是了。”

紀無咎聽說到“流之輩”時不甘不願語氣，不覺好笑。他沉默片刻，答道，“此事需要從長計議。”

“不能從長，越越好。若是怕人心不服，那麼這個西學博士就由我親自擔任可好，讓竇先生去做個學正，只管授課。我頂著個皇后帽子坐鎮，想來他們也就不敢說什麼了。”

紀無咎搖搖頭，“你一個‘流之輩’，混一群男人之中何統。而且言論一事，也不是威權可以服住，還是順其自然好。”

“那麼皇上……”

紀無咎抬頭，看著眼睛，問道，“你先告訴朕，為何如此心急。”

葉蓁蓁深呼一口氣，嚴肅地迎著他目，“皇上，這世上有一個地方，我們並不瞭解，而他們卻足以瞭解我們。可怕是他們有強大武力，他們能造出比我大齊大結實艦船，也能造威力不輸于我大齊火炮，這樣對手，雖然不臥榻之側，卻也不得不防。與其坐等他們打上門來，不如我們先去瞭解他們，料敵先機。”

“你怎麼知道他們一定會打過來？”

“他們皇帝公然支持搶劫，他們強盜，只要從外面搶了錢回去，就能為大英雄，被國人尊敬，這些還不夠嗎？禮義不能加之于強盜，對待這樣人只能以暴制暴。他們之所以現沒打到這裡，一是因為我大齊國力強大能威服四夷，二是因為遠渡重洋到這裡開戰耗費巨大，不是他們目前能夠承。但現勢雖如此，以後事誰又能預料呢，所以我們現不得不防！”

紀無咎沉默了好一會兒沒說話。

“皇上？”葉蓁蓁以為他想拒絕理由。

他從龍榻上站起來，踱步走向，腳步緩慢而有力。葉蓁蓁眼看著他走過來，莫名地就有些底氣不足，低頭不去看他，只盯著他腳上鑲著金邊兒皂靴，一點點向自己近。

“你想得很長遠，”站定後，紀無咎聲音頭頂響起，“朕自歎不如。”

葉蓁蓁看著近眼前他腰帶，黑緞面上對稱繡著兩條游龍，一顆黑大珍珠綴於其中，外形渾圓飽滿，閃著和而深沉芒，“皇上過獎了，我這人愚鈍憨直，看到什麼說什麼，不及皇上，中自有萬里丘壑。”

大概是被誇了心好，紀無咎聲音輕了一些，“朕要賞你，你想要什麼？”

葉蓁蓁很不給面子，“不用，我什麼都不缺。”

“朕想賞你，你抬起頭來。”

葉蓁蓁依言抬頭看他。他今日穿了暗紅燕居服，料看不出來，但服帖，上繡著黑圖案。黑領之，出一圈兒白裡。這服安穩恬靜，不若龍袍那樣霸氣十足，倒把他整個人襯出一種慵懶味道。

此時他正微微彎著腰，低頭看，角微彎，眼角帶笑。

葉蓁蓁抬頭看著他俊無儔臉龐。他一直這樣看著不說話，也就只好一直這樣抬著頭和他對視。堅持了一會兒，脖子有些酸疼，頭也開始暈沉。於是葉蓁蓁盯著他那張俊臉，就開始浮想聯翩起來。怎麼會這麼好看呢……

“你想什麼？”紀無咎突然問道。

“你長得真好看。”

“……”

從來沒被人如此直白地誇讚過，紀無咎愣了半天回不過神來。葉蓁蓁覺得自己真是昏了頭，竟然說出這麼莫名其妙話。不敢看紀無咎了，低頭沉默下來，把簪頭頂正中一隻絹花牡丹對著紀無咎。

紀無咎終於反應過來，自己這好像是又被調戲了？他為九五之尊，總不能老是被個人調戲。想著，他抬手握著葉蓁蓁下尖兒，緩緩地抬起來和他對視，“朕長得好看？原來這就是你要獎勵？”說著，不等葉蓁蓁反應過來，彎腰頰邊印下蜻蜓點水一吻。

說來這是自己生平第一次被人親，到臉上一即消，葉蓁蓁臉紅了一紅，側頭避開他。

他移到耳邊，含笑問道：“夠了嗎？”

葉蓁蓁不語，搖起子要走，紀無咎卻不放，像個調戲良家婦惡霸一樣，運起臂力按住椅背。葉蓁蓁只好抬手劈向他手臂，本意是想讓他躲開，然而他卻和拆起招來，葉蓁蓁很是無語，又不想被他看輕，全力應付著。

馮有德端茶進來時，正好看到兩人打鬥場面，“襲”“忤逆”這類關鍵字一瞬間全部蹦進腦子裡，嚇得他跪倒地，“皇上……”您怎麼起手來了，“皇后娘娘……”您怎麼跟皇上手。

紀無咎停手，端起託盤中茶剛要喝，余瞥見葉蓁蓁面帶不愉臉，便把手中茶遞給，自己又拿起另一杯。

馮有德心想，皇上和皇后娘娘看起來很好樣子，他們這是裝給誰看呢……

葉蓁蓁喝了口茶，剛想告辭，那頭一個慈甯宮宮走了過來，“參見皇上，皇后娘娘。”

“起來吧。”

“皇上，太后娘娘請您去慈甯宮商議要事。”

“什麼事？”

“是許小姐宮封冊各項事宜。”

“走吧，一起去。”紀無咎說著，親自推起葉蓁蓁椅子。

葉蓁蓁心想，自己這次恐怕又得給紀無咎當槍使了。只不過雖然堅信自己能夠做到指東打西，卻總也看不明白這混蛋到底往哪裡指。

想著想著，一側頭，看到他扶椅背上手，修長手指因用力過度，骨節泛白。

不想推就不要勉強，葉蓁蓁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