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西下，灑在江面上，半江瑟瑟半江紅。

李衛國靜靜站在松江支流邊，雙泡在水里，著水面發呆。

他后放著一個柳條編的須籠，還有一只小水桶，里面裝了小半籠小魚小蝦。

此時此刻，李衛國的心中同樣翻涌著驚濤駭浪：

我竟然重生啦！

已經過了花甲之年的李衛國，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又回到了1979年，從大爺重新變棒小伙！

而這一年，他才十八歲。

年輕，真年輕，年輕真好！

渾上下，都涌著青春的朝氣和力量。

低頭瞧瞧，河水中的倒影，映照出的是一張青的面孔，五端正，眉目間帶著幾分清秀帥氣，唯一的病就是有點瘦。

就在李衛國興致時，突然看到一濁流從上游沖了下來，上面還漂浮著不枯枝落葉，連山里的松明子都被沖下來了。

眼前的一切，與記憶深中的一幕約重疊了！

他猛然一個激靈，立即趴在地上，伏地細聽，只聽得遠傳來一陣轟鳴，猶如萬馬奔騰一般，好不駭人。

這讓李衛國更加確定了，此刻就是七九年的夏天，那場突如其來，卷走不村民和知青的山洪之前！

這場山洪可謂來勢洶洶，直接將下游的水壩都給沖塌了，淹沒了周邊不田地。

村里不社員和知青，全都葬送在這場無的山洪中，有兩個甚至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自己當時要不是回家送魚，沒準也是難逃一劫。

沒想到自己竟然重生到這個節骨眼兒上。

不行不行！既然老天讓我重新來過，就絕對不能讓這場悲劇再次上演。

李衛國一咬牙，將須籠和水桶扔到岸上，也顧不上穿鞋，著腳撒就往下游跑去。

下游紅旗水庫旁邊，有個江岔子，河面寬闊，水流平緩，是村里人游泳洗澡的好地方，可是今天卻會為大家終難忘的夢魘。

轉過一片小樹林，李衛國遠遠見，十來個村民，正在江岔子連通水庫的地方游泳嬉戲。

“山洪，山洪要來啦，大伙兒趕上來啊！”

距離還有三四十米，李衛國就忍不住扯起嗓子吼起來，人命關天的大事，由不得他不急啊。

可是泡在水里的十幾個莊稼漢，卻一點也不急，一個站在河邊巨石上，瘦得跟猴子似的漢子還沖李衛國做了個鬼臉，然后跟個大蛤蟆似的跳了水中。

其他洗澡的村民也都不在乎，里都嘻嘻哈哈的，顯然本沒把李衛國的話當回事。

“我要是騙人就天打五雷轟！趕快上來啊！”

見眾人不以為然，李衛國氣得一邊大吼，一邊沖上去準備拖人。

剛到河邊，就看到一個矮壯漢子，正拿著自制的豬胰子洗頭，他頓時大喜，趕上去一把拉著對方說道：“大拿叔，你趕聽聽，是不是山洪來了！”

這位王大拿可是村里的能人，上山打獵，下水魚，樣樣通，擱到幾十年后，妥妥的網紅資質。

這個判斷山洪的方法，當初還是他教給自己的。

王大拿見李衛國說得如此鄭重，也顧不上洗頭，撅著腚眼子趴在了地上聽了聽，隨后臉驟變，立即起揮手喊道：“快，快上岸，山洪要來了！！”

連王大拿都這麼說，這事兒鐵定沒跑了！

這下水里的那些村民都慌了，一邊大聲喊著，一邊噼里噗通撲騰地往岸上跑。

李衛國當然也跟著一起跑，他心里也暗暗松了一口氣：還算趕趟，這下前世的悲劇應該不會重演了。

大伙邊跑邊回頭瞧，就這幾分鐘的功夫，江面已經大變。

水勢猛漲一大截，渾濁的江水，追著大伙的屁跑。

大水勢如奔馬，發出雷鳴般的聲響，向著下游和兩岸狂瀉而去。

所到之，一切都被無吞沒。

大自然狂暴的一面，在這一刻顯無疑，相比之下，人類實在太過渺小。

村民們也撒丫子玩命蹽，恨不得長出三條。

“不好，有幾個知青在小樹林那邊洗澡呢，得去喊一聲啊。”

跑著跑著，突然有人扭頭驚呼道。

李衛國也猛然想起，前世確實有幾個知青死在這場山洪中。

“我去！”

大吼一聲，他立即一陣風似的沖進了旁邊小樹林。

小樹林里，幾名滿臉驚恐之的知青提著子，抱著服，一深一淺地往岸上跑。

還有兩個已經上岸的知青則站在河邊，滿臉焦急地哭喊著。

“小玉！”

“紅梅！”

李衛國沖到旁邊，一邊看著不斷上漲的河水，一邊皺著眉頭問道：“還有幾個沒上來？”

兩個知青則忙不迭地指著一個正在濁浪中起起伏伏，拼命掙扎的人頭道：“小玉、小玉在那里！紅梅……紅梅人已經不見了！”

說著說著，兩人已經嚎啕大哭起來。

“來不及嗎！”

李衛國目落向水中，此刻的水流已經變得更加洶涌湍急，一個紅影在水中起起落落。

憑著自己水，應該還能搏一搏，如果再等下去，恐怕就回天無力了。

這些念頭在腦海里飛快閃過，李衛國咬咬牙，一把了小褂，甩掉子，三步并作兩步沖到河邊，然后一個魚躍直接扎進奔涌的江水中。

這水邊長大的娃子，哪有不會水的，況且李衛國的水本來就不錯，只見他從上游順著湍急的水勢，力向那名知青靠近。

眼看那個知青似乎已經沒了掙扎的力氣，就要漸漸沉沒，剛剛趕到的李衛國眼疾手快，一把將給牢牢抓住，然后一邊夾著的脖子，一邊順著水勢，努力往岸上游去。

岸上的那些知青見狀，激得紛紛拍手呼喊，有幾個膽大的，也趕走到了岸邊，準備幫忙接應。

在激流中救人可不容易，幾乎耗盡全力氣，總算是踩到河底，出了半個子的李衛國了口大氣，一邊努力將邊的知青推向了眾人，一邊帶著幾分疲憊地說道。

“快，先拉上去！”

眾人剛剛抓住吳小玉，突然間，變故橫生，一截壯的樹樁被波浪掀起，重重砸在李衛國后腦。

他本來不及反應，直接被砸進水中，在洶涌的河水中轉眼不見了蹤影。

一幫知青也都驚呆了，有人驚呼，有人跺腳，有人流淚……

這一下，將李衛國砸得是頭疼裂，腦瓜子嗡嗡的，手腳也使不上力氣，只能任憑水流的沖擊。

昏昏沉沉中，他忽然看到眼前有一團和白，在渾濁的河水中，顯得那麼醒目。

李衛國下意識地出手，拼盡全力向著團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