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天！

被神婆帶走的那天！

我著子越想越害怕，不覺間，兩滴眼淚已經砸在了手背上……

是了，從那天回家，關于我的一切，都變得奇怪了起來——

先是被門神爺阻擋，撕了門上的門神像，再是在路上看見人給太歲與過路仙燒紙，回到家以后被逮住一通清掃，回房卻在口袋里掏出了冥幣……

不許我吃米飯，蛇仙大人連都不讓我，莫名其妙的傍晚去外面燒紙，我就吃了兩袋零食，結果差點疼斷了腸！

小城子說我也沒影子，對啊，我也沒影子，鬼沒有影子，鬼只能吃面條……

所以，我本不是人，我是鬼！

那天，我是真的死了、真死了……

我咬牙忍住快要發瘋的沖，崩潰的抹抹眼淚，頭暈眼花的站起來就直奔回家的方向去。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對，回家……

瘋跑著沖進了家里院子門，闖開了堂屋的門。

我跑到自己的睡屋，哭著就撞進了立在燈下拿著我以前上學的專業書，一臉詫異的蛇仙大人懷里。

抱他，仿佛在抱一救命稻草：“上清、上清，我好害怕、上清……”

他放下書，見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皺眉張道：“怎麼了？你剛才去哪了？”

我悶在他懷里怕得渾發：“我、我去河邊，看見了，在燒紙，還說，今天是我的頭七，上清，上清我是不是死了啊上清……”

他倏然沉默了。

很久以后，他問：“你都知道了？”

我重重點頭，哭到嗆：“我是鬼了，我死了，原來我已經死了……我竟然變鬼了……”

“乖，別怕。你現在，和活著并沒有什麼區別，落兒，你是在給你招魂，連招七天，你被嚇出去的生魂就能回來了。”

他也抱住我，輕聲安：“生魂膽小，娘子你且忍一忍，過了今晚，生死簿上就不會有你的名字了，你的生死，就不會再由下面掌管了，而是由，本座來掌。”

“你、掌？”我哭得有點沒力氣了，趴在他上驚恐的說：“所以，我以后就是鬼了……”

他輕聲糾正：“非人非鬼。”

“那不是怪嗎！”

“本座也是怪，你怕嗎？”

我憋住哭聲，頓了頓，之后再次沒出息地哭出來：“怕、怕……”

“乖娘子，你被嚇到了。”他了我的腦袋溫安：“今晚過后，你的魂魄都會回來，你會有影子，也能吃。”

“可是、可是我還是好怕……”我悶在他懷里越來越沒力氣了。

他突然俯將我攔腰摟了起來，送到床上，陪我睡下。

被子裹好后，他將自己的胳膊拿來給我做枕頭，摟著我，深款款地往我額頭上親一口，“別怕，本座一直都在。”

被他又親又安了這麼一通后，我的心終于平靜了一點點，但還是會在他懷里打冷。

他疼惜的著我腦袋，低聲嘰里咕嚕的念了一堆好似什麼咒語的話……

聽的我直打瞌睡。

很久以后，他停下念誦那些奇怪的東西，附在我耳邊和我說了幾個我能聽懂的字眼：“相信本座，本座能保護好你。”

但這會子，我已經熬得心力發虛，沒力再想其他了……

——

翌日一早。

蛇仙大人又不見了。

我起床后，只見到笑逐開張羅早飯的。

“今天還是老習慣嗎？需要拿飯回房里吃？給你裝。”格外高興地幫我盛了一小盆湯面，還把里鍋蒸的兩只鹵豬蹄另找盤子也夾給了我。

我在廚房的小桌子前坐下來，托腮道：“今早我陪你一起吃。”

意味深長地瞧了我一眼，試探道：“仙家不在？”

我坦誠點頭：“走了，應該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吧。”

仙家在我邊的事我雖然從沒和明說過，但何其的睿智，前兩天我不方便和一起吃飯，應該就已經猜到原因了。

“走了，就走了吧，你也可以放松一下了。”把面和鹵豬蹄端到我跟前，放在桌子上，“七天已經過了，你可以吃些別的東西補補了，這半個月饞壞了吧。來，多吃點，你還年輕，多吃能長個兒。”

蛇仙大人沒騙我，頭七一過，我的確就可以一飽口腹之了。

反正是在家里，我也不用和太客氣太矜持，不顧形象地徒手抓起一只鹵豬蹄就大口大口的啃。

豬啃到，我頭一次有了因為吃到而激想哭的沖——

這種吃到的幸福，這種劫后余生的慶幸，簡直不要太強烈！

“看你這傻孩子，吃東西怎麼還和小時候一樣，狼吞虎咽的。在這，還能缺你吃的麼！慢些，吃完鍋里還有兩只大，你打小就喜歡吃，給你燉的都是家養的土，這兩天保準讓你吃個夠。”

也端著一碗面條走過來陪我吃飯，順手遞給了我一張紙巾，讓我角。

我接過紙巾抹去角濃的鹵豬蹄湯，道：“你還記得我喜歡吃什麼……”

“那當然，我自己的孫兒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我肯定要記得最清楚。哎，你爺爺在你爸還小的時候就過世了，你爸媽，又在你沒出生的時候就走了。

咱們這一家子啊，現在就只剩下咱祖孫倆了，你可是在這世上，僅有的一個親人了。”

說著，便開始回憶過去了：“當年也是出生在這種不健全的家庭里，我爹以前是算命瞎子，一輩子泄了太多天機，導致我娘年紀輕輕就病逝了，留下我和弟弟與父親相依為命。

很小的時候我就下定決心，以后一定要嫁個正常人家，過正常生活，結果人算不如天算，長大了卻看上了你爺爺。你爺爺年輕的時候可俊了，我一見他，就深深喜歡上了他。

也因為他份的原因，我猶豫了好幾年到底要不要和他在一起。記得那時候，我都已經打算嫁給別人了，別家的聘禮都接了，但結婚前兩天的一個夜里，你爺爺突然來到我家窗下，天寒地凍的，坐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早上我起來，開門一看，他的眼睫都被凍上了。他給了我一支桃花金發釵，說是特意讓家里老娘去鎮上打的，就當是給我的新婚禮。

他本來就不善言辭，說謊也說的不像樣，其實我早就知道，那釵子是他家祖傳的東西。他家祖上啊，出過一個宮里的公主，在古時候，顯貴的很，當過，算半個皇族。

那釵子，是宮里的件，代代相傳，只傳給自家兒媳。他把東西給了我，其實是在告訴我，他認定了我。”

說到這，臉上浮現出了久違的幸福笑容，“當時啊，我拿著那枚花釵子，也不知是怎麼想的，就和他說，青哥，我們私奔吧。

后來啊，他可沒帶我私奔，只是親自去了和我定親的那戶人家家里，替我家又是賠禮又是道歉，請人家莫怪罪，給了人家不承諾才擺平許婚這件事，然后就讓人打了花轎，做了嫁，把我娶了過來，那時候，可風了。

即便現在家里落得這個下場，也不后悔嫁給你爺爺，不后悔替他生育兒子。我那一雙兒子兒媳，也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孝順懂事。

就是這個命啊，天意注定，沒辦法啊。落落啊，我們家，就只剩下你這一個希了。”

我啃著豬蹄，心里百集：“，你有沒有替爸媽到不值過，只為了留下我一個閨，搭上了他們兩個人的命。”

“什麼做不值，當年你爸一心想要護你們母平安，為你們著想，也是為我們這一家的所有后代著想，當差，要失去的東西太多太多。哪個男人不想妻平安，生活平靜。

當年雖然最后只留下了你，但好歹，你這一生不用再被家族的命運影響。你媽媽當年難產的時候，拼盡最后一口氣還在喊，救的孩子，你爸媽對你的深重，他們如果有在天之靈的話，肯定也不會后悔當初的選擇。

你爸媽都沒有到不值過，又有什麼資格，作踐我的孫呢。”

“……”

嘆口氣，接著說：“不做差這個想法，你爺爺當年也有，只是沒功罷了。你爸，做了你爺爺沒做到的事，我為他到驕傲。我家的孩子，都是好孩子。”

挑了筷子面條放進里，噎完，提醒我：“落落啊，賀家的事算是斷清楚了，有仙家在你邊護著你，也放心，回來半個月了，再歇兩天，該走了，省城里還有事等著你去辦呢。”

我聽話的點點頭：“好，有空我就訂回去的車票，你一個人在家里會不會很孤獨，不然和我一起去省城，我也好方便照顧你。”

擺擺手：“老了，就不想到走了，落葉歸，還是家里比較好，習慣一個人生活了。別擔心，有事給你打電話。”

的現在看起來還朗，只要舅舅舅媽那一家不來惹事，應該就不會出什麼問題……

恢復自由后，我就想著出門轉轉，活一下筋骨。

恰好說中午要做紅燒排骨，讓我去鎮上買幾塊生姜回來焯水去腥。

于是我一路輕輕松松，不不慢的徒步走到了鎮上市集。

九點鐘，買了一小兜五塊錢的生姜，又花了二十塊錢給買了一盒保面霜。

冬天了，皮開始干燥繃了，老人家也用不慣城里的貴件，只偏這鄉下鎮上售賣的老牌子東西，雖說不值錢，但頗合老人家心意，拿回去給，肯定又要上說著不能花錢，實際上早就對這東西不釋手了。

簡單在鎮上的集市里轉了一圈，我覺得沒什麼好玩好看的，就趕在十點之前原路返回了。

離開熱鬧的集市地段，走到一個偏僻的小巷口時。

我忽然發現自己的后多出了兩名染黃吸著煙，穿著很不正經，渾的十年前鄉下小子破、牛仔肩馬甲風格，脖子上紋著黑虎紋，手里還啪嗒啪嗒摳弄打火機的男人——

“才剛回家就有這種好事，咱哥倆今年財運不錯！”

“這個材啊，看著還行，標志，前凸后翹，很有覺，起來一定很爽。”

“這不算是犯法吧？”

“哪能呢！我們這是合法程序，正規渠道，家人主要求的，這質不一樣，我們這，助人為樂，對，就是助人為樂！”

兩人毫不避諱的在我后說著些不著調的混賬話，還離我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