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高源準備進屋的時候，卻聽不遠傳來聲音：“哎，高源在家嗎？”

“誰？”高源尋聲看去。

“我。”暗走出來一個臭著臉的年輕人。

“楊德貴？”高源有些訝異，問：“怎麼了，有事？”

楊德貴上下看看高源，很是不爽地說道：“我爸讓我來找你，聽說你會治病了？”

高源問：“你爸不舒服嗎？”

楊德貴立刻嗆了一句：“你爸才不舒服呢！是我爺。”

“你爺……”高源眸子驟然空了一下，待得反應過來，他立刻道：“走，快去看看。”

說罷，高源快步往他家跑去。

“哎？”楊德貴看的一愣，咋比自己還急呢：“你等我一下。”

他也趕追了上去。

高源想起來了，楊家爺爺現在是水腫加癃閉，已經很嚴重了。聯合診所里的這兩個大夫，來回治了好多天，結果還是逐漸惡化。

等趙煥章回來接手時，楊家爺爺已經垂危了。趙煥章搶救了一段時間，最后還是無力回天。楊家爺爺的病逝，一直是高源心里的一大憾。

上輩子沒能挽救楊家爺爺的命，這一世，高源絕不能讓他出事！

想到這里，高源又加快了腳步。

很快，就跑到了楊家。

還沒進去，高源就看見楊家門口站著一個姑娘，不停往外張。

看見高源跑來，那姑娘形微微一僵，然后轉就往院子的角落跑去，似乎本不想跟高源打照面。

高源扭頭看了一眼，便趕往屋里走去。

“來了啊。”楊爸著旱煙。楊爸原名楊平，曾經是支前小隊長，現在是大隊支書。

“叔。”高源打了個招呼。

楊爸上下看了看高源，慢慢吐出一口煙：“進去吧。”

高源也沒廢話，進了里屋。

這時，楊德貴這小子才氣吁吁跑進院子：“我的媽，這人跑的比兔子還快，攆都攆不上。哎？姐，你咋站在院子里？那王八蛋進去沒？”

楊秀英從暗走出來，罵道：“小王八蛋，誰王八蛋呢？”

楊德貴不干了，他大道：“姐，你到底哪一頭的，我是幫你的！”

“去去去，邊上玩去。”楊秀英煩躁地推開了楊德貴。

……

高源走進去，發現劉三全也在，他訝異道：“劉大夫，你還沒走？”

劉三全了鼻子，有些尷尬，含糊應一聲。

高源往前兩步，走到楊家爺爺邊，發現老人上腫脹非常，肚子大的跟孕婦一樣，出來的雙也腫的很，臉也腫的很厲害，渾浮腫，快看不出人樣子了。

輕輕用手一皮，立刻就陷進去一個坑。

楊家爺爺躺在床上，難的直哼哼。

楊爸端著煤油燈進來，又吹滅了房間里面的麻油燈：“聽說你現在也學會治病了，那也幫著看看吧。”

高源點點頭，蹲了下來，拍了拍楊家爺爺的肩膀，喊了聲：“爺。”

楊家爺爺吃力睜開腫脹的眼皮，只是看不清人了，他問：“誰啊？”

高源提高了聲音：“我，高源。”

楊家爺爺閉著眼睛說：“哦，小源回來了啊，是來娶我家秀英了嗎？你倆什麼時候結婚啊，爺爺早就給準備了大紅包。”

楊秀英姐弟倆剛進屋就上這句話，楊秀英臉一下子就紅了，轉就出去了。

楊德貴則是氣的跺了跺腳，小聲罵道：“我爸真是昏頭了，這個王八蛋會治個球病！他來干球啊！”

楊爸臉也難看起來，他道：“爹，你咋糊涂了，瞎說什麼呢？”

“啊……還沒定日子嗎？小源大學還沒念完嗎？得抓啊。”楊家爺爺糊里糊涂地說。

房間的人都沉默了。

高源看著楊家爺爺那腫脹鼓起的臉龐，心里非常難。楊家爺爺一直都很喜歡他，對他很好，有什麼吃的都念著他。

高源還很小的時候，就特別喜歡在楊家爺爺兜里掏東西。楊家爺爺口袋里有個藍的小手絹，里面總包著兩個棗或者兩個花生。

長大之后，他才明白那是楊家爺爺特意給他帶的。

在他還很小的時候，楊家爺爺就一直說要把楊秀英嫁給他做老婆。在他出事之前，兩家人還在談這個事。

高源下這些紛雜的緒，他說：“爺，我先給你看病。”

“好。”楊家爺爺腦子已經不清醒了，糊涂地答應著。

高源抬眼看一下劉三全：“說說之前的診療況。”

言罷，他便給楊家爺爺診斷起來。

劉三全也沒想到高源這麼不客氣，只是他現在也不敢瞎頂了，他已經被高源給整怕了。

他緩了緩心氣，說：“病人最開始是面目浮腫，楊家老爺子沒當回事，后來就慢慢尿不出來，肚子也腫起來了，才去喊大夫治病。”

“最開始用得是利尿的八正散，結果不僅沒尿出來，反而肚子還疼了，后來又改用了琥珀散，結果變了點滴皆無，而且浮腫也更嚴重了。”

高源頓時皺眉。

一見對方這樣，劉三全隨即下意識一脖子，他現在就怕高源皺眉，急忙解釋：“開始接診的大夫不是我，是我們診所另外一個大夫。”

高源問：“李勝利？”

“你咋知道的？”劉三全一怔。

高源抿了抿，除了這位雛，還有誰能讓劉三全這位臥龍這麼著急地撇清干系呢？

高源道：“接著說，你用了什麼藥？”

劉三全道：“五皮飲，我考慮的是病人脾胃的問題。不是有那句醫話嘛，中氣不足，大小便都會出問題，所以我用了健脾利水的法子。”

說罷，他又小心看了看高源的臉。

高源抬眼看他：“有效果嗎？”

“額……”劉三全尷尬起來了，要是有效果，就不會把高源找來了。

楊爸神凝重，了口煙，問：“高源，你有什麼法子嗎？你看都腫的沒人樣了，人也不清醒，腦子糊里糊涂。能不能先尿點出來，憋得要人命啊。”

高源點點頭，說：“好，我建議可以先治肺，從肺上治。”

“什麼？”旁邊看半天的楊德貴立刻了起來，他早看高源不爽了：“你胡扯啥呢？這尿尿的事，三歲的孩子也知道是尿脬管的。”

“爸，我早說了，你給爺弄兩個豬尿脬吃了就沒事了。你聽高源瞎胡咧咧個啥？還要治肺，我爺是尿不出來，又不是咳嗽。肺跟尿尿有什麼關系呀？”

楊爸也看向高源。

劉三全也有些疑，他小心地問：“是啊，肺跟尿有什麼關系？”

高源看看兩人，說：“《素問·經脈別論》有云‘肺，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水四布，五經并行。’”

楊德貴聽完之后，出了茫然之。他很想杠兩句，可他聽不懂啊，無從杠起。

楊爸看看高源，又看看自己兒子。頓時氣不打一來，別人家兒子，出口章，侃侃而談。自己家兒子，連聽都聽不懂！

楊爸怒罵自己兒子：“哪里涼快哪里呆著去，別在這里丟人。”

楊德貴不干了：“爸，你哪一頭的？咋幫外人說話，人家說什麼你都信，我說的你干嘛不信？豬尿脬真的管用，你給爺吃兩個豬尿脬就好了。”

楊爸罵道：“我看你長得像個尿脬，小王八蛋。”

楊德貴不服氣道：“我是王八蛋，那我這顆王八的蛋是誰下的？”

楊爸下自己平底鞋，就開始追打楊德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