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琬的氣還在初級狀態。

此前剛剛獲得這門奇的時候，還有些懵懂，直到這時又擁有了乾坤離恨經產生的一真氣，才漸漸對此多了領悟。

氣不能憑空運行，它也需要消耗。

而它所消耗的，其實也是「氣」。

最開始江琬沒有真氣的時候，氣會自行消耗本的氣。

氣這個東西，原本是人人都有的。

人不論是行走、說話、思考、坐臥，還是做別的什麼，總之人不論進行什麼生命活，都需要消耗氣。

所以人又要進食、休息，以此回復氣，達循環。

當人老去，也就是說人無法再承載氣生髮的時候，人的生命活就會停止，如此，也就壽終正寢了。

這些原也都符合中醫的理論，江琬此時回想印證，倒又暗出一冷汗。

明白了：「如果我不曾得到真氣的修鍊方法，一直都用自氣供應氣的運行，只怕早晚折壽。」

好在此時有了里一真氣，江琬再運行氣，便只覺得心應手，越發順暢。

清涼的氣息在眼周流轉，繼而漸漸布散瞳孔。

在眼中，徐翁的頭頂，一硃紅的氣運如同火燒雲般在翻滾沸騰。

而纏繞在這朱紅氣運間的，卻是一團團形狀各異的青黑氣息。

這些青黑氣息說是形態各異，可仔細看去，江琬又分明覺得，這就是一個個在扭曲吶喊的怪異人影！

怎麼會這樣？

什麼人的氣運會看似堂皇浩大，實則卻被無數怪影糾纏？

朱紅氣運，往往代表士族公卿，將相王侯。

這是一個下仆該有的嗎？

而徐翁的朱紅氣運間卻又纏繞無數青黑怪影，這代表什麼？

這或許說明，此人殺人無數！

不是戰場上橫掃千軍的真正大將，就是無惡不作的殺人魔頭。

最怪異的是，江琬還在徐翁上看到了重影。

他頭頂氣運且不說，而他自氣機也有古怪。

人五臟六腑，十二正經，再加奇經八脈，原本自一套系統。

氣脈運行時貫穿周，這套系統就首尾銜接，形閉環。

這，是正常人的氣脈流經規律。

可江琬卻在徐翁上看到：「他有兩套氣機系統！」

「這……」

什麼人會有兩套氣機系統？

這個初級氣里還真沒有解答。

江琬水平不夠，且不多想。

只是連忙控制自緒，暗忖度：「這個徐善存，他是憑什麼說自己是個善人的？他存心試探我，我……」

「我當然不能傻兮兮直接將他的往外倒，這不是顯本事，而是在找死呢！」

可是，江琬也不能什麼都不說。

如果不能展現出一定本領，又憑什麼說自己是得到了「柳無雙的傳承」？

這方寸間的暗洶湧劉媽媽不知道，卻只是期盼地看著江琬。

因為柳無雙的名號，也是聽說過的。

無法不激：「原來小娘子此前有種種神異，竟是因為得了柳先生傳承？當真如此嗎？若是當真……」

且不提如何浮想聯翩。

這邊江琬心念電轉，終於回答徐翁：「老先生膈間有暗傷，似是早年宗氣損。」

徐翁微挑眉。

倒不言語，似在等江琬下文。

江琬便又道：「宗氣損，表面看來，最先傷肺。老先生肺不好，但這還不是老先生上最大的問題。」

最大的問題是什麼？

徐翁嘿一聲笑，接著又「哈哈」兩聲，末了道：「小丫頭，老朽我中氣足得很，你說我肺不好？」

江琬道：「老先生聲音洪亮，實則多賴於真氣渾厚，功力高深，但這，也治不了老先生的肺呀。」

接著說：「尋常大夫倘若給老先生您做診治，只怕都要說先生筋骨朗，無一不康健。可小看的卻不是老先生脈象，小也不懂把脈。小看的，是氣。」

是了，用的是柳無雙的「氣」。

但沒有明確說出「氣」這三個字。

因為發現，徐翁似乎也不知道柳無雙「能看穿世間因果」究竟憑的是什麼。

也就是說，柳無雙本人雖然名聲極大，但他的「氣」卻名聲不顯。

他的一切，對於世人來說，似乎都是神的。

這或許是由於年代久遠，也或許，這本就是他這等人的存世之道。

江琬當然也就不會自底牌了。

徐翁問傳承，或許其實是要問命運因果，可在江琬這裏，不談命理，只談醫理！

「氣？」徐翁面詢問之，似是十分興趣。

江琬道：「人皆有氣，氣脈循行於脈，而又不囿於脈。正所謂無不至，無不達，是為氣也。」

這是中醫里，氣的總綱。

江琬不知道這個世界的中醫發展得怎麼樣了，對於這些基礎理論歸納得夠不夠清晰完整。

但總之，這些東西都不該是一個「農」所能知曉的，所以，這就是柳無雙的傳承。

不是也得是。

徐翁聽得認真。

江琬繼續說：「先天而生有元氣，此為人先天之所化，亦是人生命存在之本。此氣，青玄。」

「人到世間，轉先天為後天，吸納水谷微，天地之氣，而後化生宗氣。此宗氣聚於中，人若無此氣，自然漸萎靡。此氣，淡金。」

「營氣行於脈中，來源於脾胃運化。我們常說的氣充足或不足，說的其實多半就是此氣。營氣，微赤。」

「衛氣不在脈中，卻在脈外。正所謂防外邪，溫養全，都賴此氣。衛氣，微白。老先生，你們修鍊真氣，亦該加強衛氣，以此防自吧？」

一連說了四種氣，都是來自中醫理論，卻並非胡謅。

尤其最後一個反問，竟有點搔到徐翁。

聽得徐翁暗暗點頭，對江琬的印象也從先前略有些模糊的「小機靈鬼」，變到「有古怪」，又到此刻「好聰慧」！

江琬的理論，對於徐翁而言是真的新奇。

最有意思的是，還能把這套理論跟真氣的修鍊相關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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